天朝舞蹈之母孤獨一生,尋找初戀近40年,晚年照顧中風初戀至離世

1940年,被譽為“中國舞蹈之母”的戴愛蓮從英國漂洋過海回到中國,儘管此時的她已有了新的婚姻生活,但她心裡始終思念著一個人,誰也無法替代,那個人就是她的初戀威利·蘇科普。短短兩週的相處,威利卻深深刻在了戴愛蓮心中。

那時,祖籍廣東、出生於西印度群島的戴愛蓮隻身在英國學習舞蹈,父親破產後,她靠半工半讀維持學業。1939年夏天,23歲的她考入一所學校的舞蹈系,假期裡,她靠給學校的某服裝設計師當模特,勉強維持一日三餐,可是有一天,設計師對她說:“我隨時都有可能離開英國,你另找活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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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愛蓮一聽,頓時難過起來,神情沮喪、食不知味。“我想請你做模特,但我沒有錢。”這時,坐在設計師身邊的威利小心翼翼地說話了。威利是設計師的朋友,是一位來自奧地利的窮藝術家,受邀到此地訪問,從事雕塑創作。而身材婀娜、有著一頭烏黑直髮和一雙細長眼睛的戴愛蓮讓他動心了,他想讓她做自己的模特。

“我不是為了賺錢做事情的,只要有地方住、能吃飽就滿足了!”戴愛蓮立刻振作起來,就這樣,她做了威利的模特。餐廳的飯太貴,威利支付不起兩個人的飯錢,戴愛蓮就每天做飯給他吃;沒有獨立的空間居住,戴愛蓮就在工作室裡打地鋪,二人就這樣開始了合作。

通過交流,戴愛蓮漸漸發現,她和威利有著很多相同的經歷,都是很早脫離了家庭自食其力,都對藝術非常執著。儘管條件很艱苦,但威利工作起來非常投入,戴愛蓮經常滿懷崇拜地望著他的手,看著一團團泥巴在他的靈感注入下變成一件件令人歎為觀止的藝術品。由欣賞到敬佩,再加上威利外表俊朗、態度溫和,有著濃郁的藝術家氣質,這些都觸動了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不知不覺中,她漸漸開始喜歡他。

她開始更多地關心他,他起床時,早飯已經擺好;他的衣服破了,學過繡花的她不僅把破洞補好,還在上面繡一朵好看的小花,一針一線裡都包含著戀愛的羞澀與甜蜜。

戴愛蓮這個嬌小的東方姑娘也讓威利刮目相看,她心靈手巧,舞蹈跳得好,不怕吃苦,又真誠率真,和她在一起愉快又輕鬆。好感是掩藏不住的,他喜歡和她說話,哪怕是一些極無聊的小事,他都會給她講得津津有味;散步時,遇到水坑,他會細心地停下來,小心攙扶她過去;她在草地上為他翩翩起舞時,他雙眼閃著光,由衷地稱讚她是個天生的舞者。

彼此欣賞的兩個人,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對方。這讓深陷愛情的威利漸漸開始不安,他不忍心傷害戴愛蓮,一次在森林散步時,他坦誠地對戴愛蓮說:“雖然我很愛你,但是我們相識太晚了。”原來在這之前,威利已經和一個叫西蒙的姑娘訂婚了。這一切像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讓戴愛蓮猝不及防,雖然很心痛,但是自尊心強的她還是默默地把失落隱藏起來,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兩週時間過得很快,一尊頗具東方少女神韻的石質頭像雕塑成為他們相愛的見證。

不久,西蒙來了。遠遠地望著威利和西蒙有說有笑散步的身影,站在樹下的戴愛蓮悲傷難抑:“我從來不曾這麼難過,我已經愛上這個人了!”愛他,就要祝福他,她在心裡不斷地告訴自己:“我要忘掉他!我會忘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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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改變了一切,英國向德國宣戰後,學校被迫停課,學生們只能各奔前程。此時,威利已經和西蒙去了其他地方,孤單地徘徊在和威利一起走過的林間小路上,戴愛蓮的心空蕩蕩的,她想離開這個傷心地,尋根的夢再一次喚醒了她。

雖然從小生長在海外,一句漢語都不會說,但戴愛蓮知道自己的根在中國,她時刻關注著祖國,在她的腦海裡,“中國”兩個字像彩虹一樣縹緲而神奇。把威利留在夢裡,她開始如飢似渴地閱讀和中國有關的書籍,努力尋找回國的路。

從報紙上得知當時的中國正在遭受日本的蹂躪,戴愛蓮毫不猶豫地加入了援華運動委員會,積極參加義演,即興創作了很多抗敵的舞蹈,“那個跳舞的中國女孩兒”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援華會”的幫助下,戴愛蓮終於得到一張回國的船票,於1940年踏上了中國香港的土地。

“中國舞蹈家從英國歸來”的消息立刻得到宋慶齡的關注,戴愛蓮受邀加入“保衛中國同盟”,並在參加募捐演出時,結識了著名畫家葉淺予。一個不會漢語,一個只有中學程度的英語,二人靠打手勢、畫畫來交流,居然相談甚歡。藝術是相通的,折服於彼此才華的兩人開始了戀愛。

“天上掉下個戴愛蓮”,葉淺予喜出望外,興奮不已。一心想要救國的戴愛蓮也天真地以為,“他是進步人士,還是《今日中國》雜誌的負責人,這個人有這麼多的優點,我一定會愛上他!若能真正愛上他,我就能忘記以前的一切了”!二人很快走入婚姻的殿堂。

然而,越想忘記就越逃不出回憶。結婚初期,戴愛蓮和葉淺予相互扶持,葉淺予創作了很多舞蹈題材的畫作,他組織節目,設計海報,她跳舞,他打鑼,濃情蜜意。儘管這樣,戴愛蓮還是感到葉淺予不能完全理解自己,為了他的創作,他讓生病的她在戰亂中獨自回到香港;只要她講起過去,講起威利,他的態度總是很冷淡。就這樣過了十年,她發現自己始終忘不了威利,而且也沒有像最初想象的那樣深愛葉淺予,於是決定離婚。

離婚後的戴愛蓮很快再婚,然而,“第二次婚姻就是個錯誤”。初戀是唯一的戀愛,經過離婚、結婚、再離婚,戴愛蓮意識到,威利是她心上的刺青,早已刻骨銘心。面對生活的磨難,她不止一次地想過自殺,可每次都是靠與威利相見的信念支撐著才渡過難關。她也曾試著寫信到英國尋找威利,但是經過戰亂,聯繫早已中斷,信如泥牛入海沒有迴音。

天朝舞蹈之母孤獨一生,尋找初戀近40年,晚年照顧中風初戀至離世

歲月沒有辜負有情人,1978年,一位蘇格蘭朋友在威利的工作室看到戴愛蓮雕像的照片,那時,威利已經是英國著名的雕塑家了。在朋友的安排下,次年,“舞蹈大使”戴愛蓮去英國參加活動,威利等在會場。分別近40年,恍若昨日。在她眼裡,身穿白色西裝的他還是那樣瀟灑帥氣,坐在花園裡,她深情地對他說:“多少年了,我一直都無法忘記你!”從青春到白頭,愛的火焰從未熄滅。

與威利一家相處,戴愛蓮感到非常愉快,她與西蒙成了好朋友,只要到英國就會去拜訪他們,威利的兒子也成了她最親的乾兒子,看到威利幸福,她便是滿足的。

幾年後,西蒙去世,獨居的威利輕度中風,家人嘗試為他找保姆,都被他拒絕,正在倫敦的戴愛蓮去看望他時,他眼神裡流露出渴望,握著她的手問:“你能留下來陪伴我嗎?”

這是她夢寐以求的,這個遲來的緣分,她等了半個多世紀,能夠陪伴他、照顧他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幸福。1995年,帶著安寧與滿足,88歲的威利離開了,對戴愛蓮來說,此生再無憾事,正如威利的兒子所說:“你們有個開始,也有個結束。”

晚年的戴愛蓮是孤獨的,她很少出門,常常注視著威利為她雕塑的頭像出神。窗外,一縷斜陽穿過高大的法國梧桐照在她瘦削的臉上,逆光望去,宛如一尊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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