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悉達多對於礎築石屋,非常感興趣。次日一早,便將一應用具,收拾妥當。及至吃過早餐,便邀羼提提婆同往,二人帶了斧頭之類,同往危崖那邊而去。悉達多少年情性,鬧出這個玩意兒到也罷了。可是那羼提提婆是有年紀的人,如何也憑地的發起傻勁來呢。其實他何曾要築什麼石屋,不過要藉此問題,使悉達多熬練出一身過人的勇力罷了。若用尋常的方法叫他練習,恐怕提不起他的興致,以致進步遲緩,敞投其所好,以期速成,真可算是煞費苦心的了。當下師徒二人,來到懸崖相近之處,見那旁亂石極多,大小都有,儘可任意選用,不必另行開鑿。
於是便選定了木材,大家動手砍伐,費了一日之力,伐下的木材,已經足夠應用了,方才回家。這一天的忙碌,把悉達多真累得疲乏透了,回家之後,覺得骨軟筋酥,一些氣力也沒有,只想躺了休息。原本他就生長在帝王之家,人都視同金枝玉葉,走路讀書,還恐怕他過於辛苦。如今雖說練了幾種武功,不比從前,但到底年紀幼小,實力不足,如何經得起做這整天的苦工呢?他的疲乏,卻是應有的現象啊。羼提提婆見他如此情形,便笑著向他說道:“太子,你到底不濟啊,今天是開手的第一天,已累得如此模樣,這座石屋什麼時候才能造得成呢?”悉達多道:“這卻不然。
凡事只要一路做去,不要半途中止,總有成功的一天。況且我此刻雖累得乏了,只消休息一夜,明天就可以復元,依舊能夠繼續地去做啊。”羼提提婆道:“你的話卻是不錯,但明天起須將材料搬上去,那就繁重得多,你實力太若，恐難辦到。我如今給你一顆丸藥,你到臨睡時吞服了,自有妙用。”悉達多接過了,一邊稱謝,一邊看那顆丸藥,足有龍眼般大小,外面包著一層金葉子,甚是沉重。悉達多也不知道此丸何名,服了下去,有什麼效力。既是師傅所贈,說到自有妙用的話,看來是不會錯的。晚餐之後,又閒坐了一會,然後將丸藥吞服了,自去安睡。
這一睡下,宛如死去一般,呼呼地就著,等到一覺來,只覺得渾身和暖,筋強骨健,百脈舒暢,精神大振,與隔宿那種疲乏神情,竟自判若兩人。知道準是那一顆丸藥的效力,便去向師傅請教。羼提提婆道:“此丸名叫大力丸,是家師往年的秘方製成,服了能夠強健體魄,轉弱為強,增長全身的氣力,故名為大力丸。”悉達多道:“既然如此,若師傅還有此丸時,一發多給幾丸我吃了,氣力驟增,造屋不就順利了嗎。”犀提提婆道:“凡事須要循序而進,不可性急。此丸雖有奇效,多服了也會有害,我為了你修繃準備了四十九丸在此,要慢慢的給你吃。”悉達多這才沒話。
有了精神力氣,對於造屋的興趣越發來的高漲。用過早餐,二人又回往那邊去搬運木石。先是羼提提婆跳上崖去,將巨綆垂下,悉達多在下邊搬了木石,系在繩上,由他吊上崖去。如此經過了一個時辰光景,悉達多上崖去吊,羼提提婆下來搬系。師徒二人輪流調換,畢竟搬取困難,忙了一天,沒有多少成績。天晚回去。這一天,悉達多的工作雖然比上一天加重了不少,疲乏卻反比上一天減了不少,臨睡時羼提提婆又給他一顆大力丸吞服。如此一天天地做去,每到晚間,就吞服一顆大力丸,每服一丸之後,精神氣力都顯著地跟著增長。直到四十九丸服盡,那座石屋也就造成,那時悉達多已是兩臂有千斤之力,神勇無敵了。但在他自己卻並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氣力。
再說那座石屋,畢竟造得如何模樣呢?卻是上下兩層,四圍都用亂石參差疊成堅壁,臨崖的一面,留著一個月洞門兒,足可容二人出入。下層約有一丈六七尺進深,五丈左右開闊界分為三間,裡邊也有用石頭砌成的桌子凳子,可供起坐之用。上一層比下層狹小一半光景,好似塔頂相仿,只有一統間居中,卻用白石疊成一座玲瓏的蓮臺,其餘並沒有什麼。臨崖一面,也有一個月洞門,後面卻有十三層石級,可以通上下。樑柱之屬,都用松杉架疊,構造到也極為精巧。這一來,羼提提婆明知太子深通工巧明之學,借築造石屋之名,一來可以成就他練力的功行,二來築成石屋,也可以替大木山留個永
久的紀念,正是一舉兩得。其實這座石屋,自鑄成之後,誰也沒有去住過一宵。直要到悉達多太子日後決心出家,從宮中逃出,到跋伽仙人苦修林中,一看情形不對,才轉往此地,才就蓮座上歇息一宿。此是後事,下文自有交待。現將這所石屋表過不提。再說悉達多太子,自服盡了四十九顆大力丸之後,精神充足異常,縱令做任何勞苦之事,也不覺得疲倦。但自己究有多少實力,卻有些不明白。只覺得以前不易舉的東西,如今都輕如拾芥,不費吹灰之力罷了。但羼提提婆卻成竹在胸,已知道他的實力,足以蓋世稱雄。
那一日夜間,忽與他講起獵的故事,悉達多非常高興,便問道:“師傳呀,你既有這等超人的本領,在少年時節,定然也獵過這等兇猛野獸的了。”羼提提婆道:“怎麼不曾?我當年從師在山中學技時,最歡喜獵取野獸,卻也幾次被金錢豹子和黃毛大獅所困,終於都被我設法脫險。越是險,越是覺得有趣。後來熟能生巧,便有了經驗,打豹抓項,套獅上高,甚而至於其他的野獸,莫不可以應手取來,毫無阻障,那才真快活。”悉達多聽了此話,不覺技癢起來,恨不得立刻就去一試這種打獵的趣味。
若說他在讀書的時候,莫說提不起這種興趣,並且見了稍為兇猛一點的狗子,都躲閃不及。現在所以急於想去打獵,也為自恃有了幾分武功。當下便向羼提提婆說道:“師傅呀,你說山中有獅虎,但弟子到此之後,為時已將一年,也終在山中往來,非但不曾見過獅虎,連山貓也不曾碰見一個。這裡的野獸遮莫都被師傅打絕了種不成?”羼提提婆聞言,不覺哈哈大笑道:“非也,非也,這裡邊卻是另有一個原因的。”蔞著又說出一番話來。
正是:寬裕山中事,還須問老成。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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