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比錫,迷人的德國城市

紡紗廠(Spinnerei)外面,只能見到結實的磚牆,但當我們走進大門,進入這個萊比錫西部佔地25英畝龐大的綜合體內部時,我開始對它裡面的故事有點感覺了。時尚的德國年輕人騎著單車奔來奔去,圍巾在他們身後迎風招展,他們在一棟樓底樓的咖啡館和另一棟樓裡的藝術品商店裡進進出出,那些地方是孕育他們靈感的所在地。

萊比錫,迷人的德國城市

紡紗廠長久以來一直是許多人的夢想之地。它是中歐最大的棉紡廠,從19世紀末到20世紀初,數以萬計的紡錘生產出無數紗線,東德的紡織行業衰落之後,工廠裡的這些廠房變得空空蕩蕩,直到新一代的企業家重新發現這兒。

曼弗雷德·繆爾豪普特是第一批發現紡紗廠潛力的人之一。1990年代初,他和一幫餓得半死的藝術家朋友坐在紡紗廠凋敝的廠房裡。他們騎著自行車在寬闊的樓道里上上下下,白天畫畫,晚上跳舞。“最初的兩年,三年,四年,我們根本沒往這方面想,”他說,“什麼都沒發生,所以你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做自己的事。如果你要開趴體,所有人都會來,因為萊比錫沒酒吧,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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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紡紗廠再一次又充滿了創意的生活。樓內有商店、一家餐廳、工人階級的畫廊,甚至還有藝術電影院。陽光透過鑄鐵窗照射進來,照亮了幾十位藝術家和設計師的作品,他們在這兒都有工作室,有幹木匠的、雕塑的、做瓷器的,還有好幾個新萊比錫學院這樣的名校學生。你甚至可以住在紡紗廠裡。繆爾豪普特弄出了一間有四個房間的客棧Meisterzimmer,他和朋友當年就曾經在那兒的臺階上坐過。我很高興的是,他把原先的許多細節都保留了下來,厚重的大門,浴室裡的用具,從老廠裡搶救下來的幾件傢俱。

和紡紗廠一樣,萊比錫也找到了新的活力。二十五年前,紡紗廠和之前的德意志民主共和國一樣,經濟狀況一團糟。蘇聯解體之後過了十年,少了近一半的人口,數以萬計的樓房空無一人,其中有大型工廠,漂亮的新藝術風格的別墅,19世紀末期的公寓樓。但薩克森東部州最大的城市萊比錫卻比德國的其他任何城市發展得都要快,2000年起便新添了10萬居民(總人口為57萬)。磁吸效應也有缺陷。過去幾年來,藝術家的流入,以及城市消費水平的親民化,使得外來者一直把萊比錫叫做“新柏林”。我和許多當地人交流過,他們都覺得這種稱呼太羞辱人。坐高鐵一個小時就到柏林,可為什麼要把柏林看作德國城市的樣板呢?很快,萊比錫又有了一個更不好聽的綽號,這個綽號是主流媒體推波助瀾搞出來的,那就是“超比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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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綽號說明了萊比錫既有機遇,也有風險。之所以這稱號家喻戶曉,那是因為它很不受人歡迎。這座城市一直有好客的名聲,比起慕尼黑和柏林好客的口碑更好。“萊比錫和有多少大樓,有多少機構沒什麼關係,”繆爾豪普特說,“最主要的是人。萊比錫人很喜歡嘗試新的東西。”

如今要去萊比錫就是去體驗它日益發展的城市景觀,它不像是冉冉升起,而像是在重生。在這座誕生過巴赫、門德爾松、歌德、尼采的城市裡,數世紀之久的實驗精神和吃苦耐勞的精神似乎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強烈。萊比錫的驅動力就是它對新觀念、創新力、新來者充滿了好客精神。所有這些都與它的歷史分不開關係。正是在這個很好的基礎上,當代的萊比錫才能建造一個現代化的奇蹟。

來比錫就站在歷史的交叉路口。中世紀,它作為貿易集散地,正處在連通東西的皇家大道的通衢隘口和南北向的帝國大道的交匯點上。萊比錫成為今天的模樣主要原因就是歷史,“攝影師約格.迪特里希說,他喜歡拍攝城市的全景景觀。我們在馬路上漫步的時候,他為我講解周圍環境的歷史。那條風景如畫的、可以劃獨木舟的運河,是19世紀準備將萊比錫被陸地包圍的工廠和400公里外漢堡的海港連接起來。從萊比錫市中心開車半小時就能抵達的那些可以揚帆的沙灘呢?是露天開採的煤礦,過去20年,將煤礦淹沒後,便將工業時期留存下來的疤痕變成了休閒區域。150米高綠樹成蔭的Fockeberg山是否可以欣賞到一覽無餘的景觀?二戰時期帝國遺留下來的廢墟經過改建之後,已變成了田園詩般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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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比錫的位置也使它成了新科技與新觀念的紐帶。德國第二大古老的萊比錫大學建於1409年;歌德與尼采同為萊比錫的校友。世界第一份日報1650年就是在這兒出版的。19世紀末和20世紀初,萊比錫成了工業巨城,於是也就有了紡紗廠,以及鐵路集散中心。歐洲最大的鐵路樞紐站就是萊比錫的中央車站。“沒有這段歷史,我們不可能有這些空間,”迪特里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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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時代的損失預示著這個時代的收穫。萊比錫當代藝術博物館將往昔的歷史與藝術和對當今社會的關注融合了起來。德國統一之後,博物館的所在地是一棟青蔥的市中心大樓和一棟別墅,是1892年為一名科學家建造的,極具現代風格的附樓是2004年添加上去的。單層附樓沒有階梯,只有一道緩坡匝道,側邊碩大的窗戶朝向繁忙的Karl-Tauchnitz-Strage大道。“這是用來吸引人的。是對外面的人說話。要的就是透明性,”館長朱莉亞.謝佛告訴我。窗戶裡所展現的這些藝術品,會讓行人誤以為這兒是汽車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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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的時候,博物館正在準備2018年春季展“Gaudiopolis”,“歡樂之城”這個名稱指的是1940年代布達佩斯涉及到難民孤兒的一場烏托邦實驗。展覽的初衷是想拷問在我們這個時代,同情、民主和快樂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博物館委託藝術家創作的作品反映了萊比錫演變中的社會現實:越南藝術家安娜維特2015年拍攝的一部電影著眼於最近敘利亞難民在萊比錫生活的現狀,以及1980年代逃離東德的那段歷史。“關鍵是不要把藝術品高高供起,或者把它視為傑作,”謝佛說。“藝術要的是展現種種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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館方工作人員也用這個空間促進社區的發展。博物館坐落於著名的視覺藝術學院的馬路對面,經常與學院的學生合作。一座舊的馬廄裡設了家鋼琴學校。2010和2012年,兩個以前的工作室由藝術家重新裝修,改建成了客房,使這家博物館成了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現象,既是博物館,又是客棧。“這兒沒有客房服務,”謝佛說,“但有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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