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葫蘆爸
ID：Hulupapalove
第四章 牡丹花前露崢嶸
戴懷連聲應道：“方便！方便！二位娘娘這邊請！”
說完讓管家將二美領進屋內。
緊接著，戴懷轉過身來，質問顧公公：“公公！你把二位娘娘帶到我這兒是什麼意思？想害我犯下欺君之罪不成？”
顧公公嘿嘿一笑：“戴大人！欺君？欺什麼君？皇上都沒了？你欺誰去？”
戴懷一愣：“公公！你的意思？”
顧公公仍笑：“戴大人！你就放心吧。這兩位嬪妤自知先帝歿後，要麼空守冷宮，要麼被李貴妃掌權後毒害而死。這李貴妃的手段，你可是最清楚的！所以，她倆為自己找了一條後路，和張貴妃說好，願意出宮投靠戴大人！”
戴懷低頭沉思：“話雖如此，可現在宮中盤查甚嚴，一旦查出這二人私自出宮，那就是後患無窮！”
顧公公眨了眨眼睛：“戴大人放心！張貴妃已經都考慮好了，我現在馬上帶著轎子回去，你隨便給我找兩個婢女，把手腳一捆嘴巴一堵，到了宮裡把二位娘娘的衣服給她們換上，往御花園的池塘裡一推，回頭就說她們追念先帝自溺身亡，而這二位娘娘從現在起就是您府上正兒八經的二位夫人了……”
戴懷這才恍然大悟，用手指點了一下他的眉心：“好你個老顧，這一手狸貓換太子，不，狸貓換美人玩得真漂亮，老夫自愧不如！”
顧公公推開他的手，像個女人似的說了一聲：“討厭！戴大人太會夸人啦，你兵部尚書是天下兵馬大元帥，兵法謀略都是世間翹楚，我跟您比是差遠了！不過這麼周密的計劃可都是張貴妃的主意，她已經和二位娘娘，不，二位夫人說好了，一定要好好侍候您！”
戴懷哈哈大笑：“好好好！替我回去謝謝張貴妃，請她老人家放心，立老五廢老三這件事情，我戴懷管定了！”
“好！戴大人痛快！那我就先回去了，恐出來時間長了，宮中生變！”顧公公一邊說，一邊煞有介事地眨了眨眼睛。
戴懷心照而不宣：“好！那我就不送了，我這就叫管家來，安排兩個婢女給你帶走！戴庸！你過來一下……”
送走顧公公，戴懷推開了臥室的門。
二美驚慌不已，一下抓住被單捂住胸口：“戴，戴大人，你怎麼闖到我們的客房裡來了！”
戴懷故意裝傻：“客房，這不是客房啊，這是我的臥房！”
二美板起了臉：“大膽戴懷！為何將我二人安排到你的臥房，莫非你要以下犯上不成？”
戴懷嘿嘿一笑：“二位娘娘，剛才顧公公都已經跟我說了，如果二位娘娘對在下不滿意，在下這就派人去請顧公公回來，馬上將二位娘娘送回去！”
二美一愣：“老顧都已經和你說了？”
戴懷不再掩飾，謙卑之色頓無：“其實我就是想看看，你們兩個還想演到什麼時候？！”
二美對視，一齊出聲：“我們倆願侍奉戴大人左右！”
戴懷放聲大笑：“這就對了！從今天開始，你們倆就是我戴府的安夫人和趙夫人了，你們可別覺得身份低了！要不然，我以後仍然尊稱你們倆為娘娘，或者叫你倆為安妃、趙妃？”
二美急忙擺手：“別別別！我倆只是婕妤與嬪，此等身份，怎能稱妃？”
安嬪似乎特別聰穎，一下子就從戴懷這句話中聽出了端倪，問道：“戴大人！您何出此言，要稱我二人為妃，莫非您想成為九五……”
“之尊”二字還未說出口，旁邊的趙婕妤也反應過來，大叫起來：“哎呀！戴大人，姐姐說的不會是真的吧，這可是殺頭的死罪！”
戴懷卻好像沒事兒人一樣，只微微笑了笑：“死罪？難道本尚書現在乾的事情就不是死罪麼？難道你們二人私自出宮，被李貴妃和馮志知道了，就不是死罪麼？”
“這……”二美瞪大了眼睛。
戴懷眨了眨眼：“既然都是死罪，那為何不死到底？萬一到了最後沒死，不就活成神仙了麼？即便這個世上敢稱神仙的只有天子一人，那咱們也做他一做！既然二位娘娘放棄宮中高位而選擇相信我戴懷，那咱們就一起賭上一把，賭他一把最大的天牌！”
二美略一思忖，覺得戴懷說得也對：“看來咱們當時選擇戴大人還真沒選錯，沒想到戴大人不光有經天緯地之才，更有睥睨天下之氣魄！”
戴懷又笑：“選我沒錯，再不濟也是個首輔，弄好了就是真正的九五之尊！”
二美拱手：“老爺！不，聖上……”
戴懷作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現在還不是叫聖上這兩個字的時候，此事我只告訴了你們二人，絕不可再外傳，一旦風聲走漏，不光李貴妃要殺我們，連張貴妃也會提防我們，還是一切小心為妙！”
二美盡皆點頭：“謹遵聖喻！”
……
此時已近酉時，而東宮密室中的密議，仍在繼續。
朱亦銘發現，只要聽到張貴妃的名字，母后都會咬牙切齒，看來女人是最仇恨女人的。
李貴妃這時用手做了一個向下砍的動作：“乾脆一不作，二不休，現在就把張貴妃和她兒子朱存孝抓起來，或者軟禁，或者直接賜毒酒，斬草除根！”
張清平和馮志都不說話了，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們感覺她這樣做肯定不妥，但是又說不出什麼更好的理由來向反駁她。
三個人這時都把目光轉向了少主！
朱亦銘本來想再繃一繃，但看到現在這個形勢，自己不下決心是不行了。
本來知道張貴妃和弟弟朱存孝竟然派殺手刺殺自己，心裡憋了一肚子火，恨不得扒其皮噬其骨，啖其肉飲其血，但是又一想，張清平一貫教導自己做事要四平八穩，做人要寬厚仁德。讓他印象最深的是，就是張清平給他講過一個“大禹下車泣罪”的故事。
當年大禹巡行諸侯國，在路上遇見一些被押送的罪人，下車問他們為何犯罪，聽後傷心垂泣。
左右不解：“這些人不聽從您教導，觸犯刑律，罪有應得，作為君王，您為什麼要為他們傷心呢？”
大禹回答：“堯舜作君主之時，以仁德感化民眾，使天下人守體安分，不犯刑法。現在我作君王，仁德不足以感化民眾，所以才致使他們犯罪。罪是他們犯的，責任卻在於我，所以我為他們傷心。”
想到這兒，朱亦銘站起身來，笑著挽住李貴妃的胳膊：“母后！新君當立，還是以仁愛為主，向天下表示寬厚之德。以前皇帝一即位就大赦天下，我這一即位就斬殺自己的兄弟和小媽，雖然他們天天想害我，但我已經是一國之君，就應該以德報怨。您說是吧？”
“但是，這絕不代表我們就好欺負！”沒等母后回答，他就冷峻了面孔，顯出與他只有十多歲的年齡不一樣的神色來。
張清平這時接話：“正是如此！必須對她們嚴加防範，現在馮志兼任東廠廠公和大內總管，掌握著最核心的防衛，只要在她們的宮院內增派內衛，加強震懾，她們一定不敢亂來。”
“至於高衛，我去多多聯繫其他大臣，爭取與高衛多多周旋。必要的時候讓他多出頭，沒關係，我們可以忍。等半個月正式登基後，我們再找機會一個個收拾他們就行。現在這半個月，我們只要謹慎小心，不主動犯錯，就沒有太大的問題。”
這一番話，說得大家都點頭，連李貴妃都露出了會心的微笑，禁不住鼓了一下掌，用手愛憐地摸著兒子的頭。
幾個人用眼睛相互對望了一下，達成一致。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有太監高叫，“首輔顧命大臣高衛，求見太子殿下！”
這一聲，有如晴天裡響了個霹靂！
四個人在一瞬間石化了，面面相覷！
馮志趕緊挪了挪桌子的一角，牆壁又打開了，幾個人迅速出了密室。
高衛的突如其來讓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朱亦銘。
這次密談的範圍這麼小，高衛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
而且，剛才老師也很肯定地說，這個高衛目前應該還是站在自己這頭的，但他為何如此來勢洶洶？
這人也太可怕了！
這個高衛，他要幹什麼？
還是張清平反應快，輕聲說了一句：“高衛應該只是來表忠心的。”
接下來，害怕門外的高衛聽見，張清平沒有再說一句話，他攤出手掌，伸出一個手指在李貴妃面前停住，用手掌搖了搖；又用手指在馮志面前停住，又用手掌搖了搖；最後把手指指向自己，卻沒搖手掌，搖了搖頭！
聰明的朱亦銘馬上看明白了！
太子的生母和大內總管在這兒，沒有什麼不妥，唯一不妥的就是次輔大人張清平居然在這兒，雖然他是太子太傅，但現在明顯不是上課時間！
首輔都沒到，而次輔卻先到了！
不論如何，次輔遇事應當先和首輔商量，越過首輔直接找皇帝，這就是存心！
皇帝還未登基，兩位顧命大臣先打起來，這還不天下大亂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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