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忆悠悠:故乡赶集的日子

图:来自网络


在我们老家,赶集的日子,叫“墟日”。


我的老家是个不足万人的小乡镇,然而,这里是浙赣“常玉古道”的中段,历史上就有“两浙首站、八省通衢”之美称,古老的集镇上乃四里八乡农副产品的集散地,打我懂事的时候起,集镇的老街上就每隔五天一次集市,乡人们称作“墟日”,也如有的地方称为“圩日”“集日”一般,是按农历逢五逢十自发形成,至今依然。


乡忆悠悠:故乡赶集的日子


这也是一个有着“金三角”(因为地处三县市交界)之称的小镇,古老的板房,逼窄的街道,泥石的路面,传统的集市沿街而设,周围是密集的人家,一条长年不断的小溪环镇而流。不是墟日的时候,小镇是幽深而宁静的,街两边大都是以青石条做基础、木质结构的建筑物,把小镇的风情和历史雕刻在居家的门板、窗格、梁柱以及屋檐下,古韵悠悠。


墟日里,天刚擦亮,小镇里就会生起一片鸡鸣、狗吠还有小商小贩挤挤挨挨的嘈杂声,集场蜿蜒而舒缓,据县志记载,集市在古镇上诞生有数百年的历史。


每逢五、十的农历日子,便是小镇赶集之日,妙龄少女把压在箱底衣服早早地穿上,还要在贴花镜前左顾右盼方才迈开碎步;五大三粗的汉子们把准备好的农副产品码放的整整齐齐,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匆匆赶来;还有拄着拐杖的老人们、精明自信的卖猪户、天真烂漫的小朋友也不约而同、三三两两地为着一个目标——集市,赶场来了。街道里的各式各样的行人和物品渐渐地多了,原本宁静的小镇慢慢开始人声鼎沸起来。


乡忆悠悠:故乡赶集的日子


集市的北边,是鱼肉交易场,足有几十个摊位,顶蓬常常是翻新的油毡和高高竹竿撑起,好像露天似的(据说如今大有改观),各种海鲜、淡水鱼虾不一而足。


还有卖猪肉的,一溜排开,屠户们腰上扎着散发油光的围裙,十分卖力的吆喝着:“肥瘦自己挑唉!”而买肉人却用手指指点点要猪身上的某部位,生怕屠户卖给他下等肉。还有卖烤鸭、鱼丸、凤爪什么的,似乎还冒着热气,伴随着大人小孩好奇,买卖就这样不经意间形成了。


南边是一块相对的开阔地,小贩们各找一爿暂时属于自己的空间,把塑料编织袋往地一摊,将物品错落有致的排列开来,有童装、袜子、拖鞋、扫把、锅碗瓢盆等等,相对比较便宜。旁边偶有一边两棵古树,便被赶早市的抢占了地盘。


白菜、黄瓜、四季豆堆了一地,上面还沾着盈盈露水,那一篮一箩的番茄似乎用手一捏就要见红,圆滚滚的西瓜有的还切出红瓤,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忍不住让人回过头去看一看,只是精明的妇女们总是一分一毛也不肯退让,硬是磨破嘴皮才达成了交易。


漫步在集市的老街上,当地自产的红辣椒唱了主角,远看就是“辣椒红一街”。有竹篮提来的,有整担箩筐挑来的,也有用平板车拉来的,商贩们为了买到价廉物美的辣椒,往往在整条街上来来回回游走一次又一次。


乡忆悠悠:故乡赶集的日子


紧挨着街面的还有三三两两的茶馆、理发店和铁匠铺,墟日的生意特别红火。而不时出现的代销店里却是油盐酱醋糖,南北货齐全。在这一天,集市上的小饭馆往往最招孩子们的喜欢,饭馆虽然面积不大,也摆不下几张桌子,但桌子上放有诱人的酱油、食醋、辣椒等等调料,引得心急的食客们早早地喊着定个位置。


集市上的一些角落里,总会有一到两位卜卦看相的先生,他们随身带着小板凳、香囊或者什么乐器,先是由人带路找空地一坐,在没有生意的时候,“算命先生”则会摇头晃脑地拉起二胡,或者敲打着小乐器,发出悦耳的声音,和铛铛作响的打铁声以及熙熙攘攘的叫卖声融成一片。


中饭过后,赶集的人们渐渐地散去,他们将生活用品买好之后,依依不舍地往家走去。遇见熟悉的人,他们都有说有笑,相互问候着彼此今天的收获,或者诉说着各自的家长里短,把一份温馨留给对方。


夕阳西下,集市显得静默起来,南面的开阔地上,果皮纸屑还浸染着刚刚褪去的喧哗;北边的摊架静静地矗立着,似乎准备迎接主人们下一次的到来;老街的茶客们换了一代又一代,然而祖宗留下的传说、勤劳善良的老乡、墟日里传统的农产品似乎还在一脉相承之中……


乡忆悠悠:故乡赶集的日子


光阴似箭,我已经10多年没有回老家赶集了,但记忆中的“墟日”如同珍藏的古董,铭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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