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悔人生(续)

有一天下雨了,屋檐上流下一串串水珠,形成了宽宽的水帘,我与后院一个与我一般大的小男孩儿(后来知道他是大堂祖父的二儿子,比我大两个月,我得叫他伯伯)玩耍,那小孩儿圆圆的脸庞,一双大而机灵的眼睛,留着小八毛,搽着红脸蛋,煞是俊俏好看;我拿着玩具手枪指着他,他对我回以灿烂的微笑。要知道那时玩具手枪在农村可是稀罕物、奢侈品啊!可以说一个村上根本没有,那是从天津带来的,那一阵子觉得可好了,胡同里有好几个小孩儿都愿意和我玩,因为我有他们根本没见过的玩具。

我家还有一台从天津带来的电子管收音机,当时叫话匣子,更是稀罕物了。里面有人说话,还能听戏,那时觉得我家人缘可好了,老是一屋子的人。

那时村已经改叫生产大队(简称大队)了,大队下面是生产小队(简称小队),村子有六个小队,我家分在第一小队。上工和分东西都敲钟(我们叫打铃),当时只有母亲、我和大妹先期返乡,打铃上工与我家没有关系,因为没有男劳力;打铃分东西与我家也没关系,因为那会生产队按劳分配(后来改成按人劳比例分配,人七劳三),我家没有工分儿。有工分儿就能分粮分柴禾,就能分瓜分枣。特别是分瓜分枣,看到别人家分了,背着、提着瓜呀枣呀从家门走过,很是馋哪!就喊着问母亲:“妈妈,怎么咱不去分瓜分枣啊!” 母亲说:“咱没有工分儿啊,等你长大了能挣工分儿,就能分了。”

小队长是个远房族叔,是个好心人。看到我们娘儿仨这个情况,动了恻隐之心,就跟祖父说,你拨给她们娘儿仨点工分儿吧,也好让她们分点儿东西,得让娘几个生活啊!祖父倒是同意了,可不知怎的,有一天,我那个心智不熟的四叔,把我家刚分到的一布袋底的高粱,给夺走了。也不知道是祖父母反悔了,还是有什么事,母亲惹得他们不高兴了?

母亲,黄骅城北xx村人,姓孟,只有姐弟俩,也就是说我只有一个舅舅,家境还算不错。母亲生得小巧俊秀端庄,在家时娇生惯养,很受宠爱,自尊而刚强,做的一手好针线,煮茶做饭,纺线织布,样样皆能,却做不得农活、粗活、累活。

那时村上没有自来水,在西坑边有两口砖井,人们得用扁担和水桶去挑水。挑水是农家日常生活的一项重任务,大都是由男子承担完成的,毕竟一担水有七、八十斤。缸里没水了,母亲就求爷爷、四叔给挑几担水,起初可能给挑了几次,我记不清了,但后来不给挑了,实在没办法,母亲在院子旮旯找了个瓦罐子(这个瓦罐子是祖父母搬家时落下的,祖父母在街北有了新房),跟邻居借了绳索,自己去三百来外的水井里提水。一旁的邻居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母亲提水的瓦罐,母亲不晓其义,心里纳闷,几经询问,邻居笑而不答,一再追问下,邻居说出了实情:“以后别再用那个罐子提水了,那是你奶奶爷爷用了老长时间的尿罐子啊!”

这种情况持续了近一年。(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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