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主義下的人格困境,對於美國夢的無情嘲諷,被自己丟掉的幸福

2020年,正午陽光用一部《我是餘歡水》帶來了今年的第一個爆款劇集,直到敲擊這些文字之時,那場瘋狂的刷一星活動還在熱火朝天的進行當中。影片中餘歡水這個失敗的中年人形象讓很多觀眾都提到了1999年美國經典電影《美國麗人》中凱文·史派西所飾演的那個同樣步入中年危機的男性角色——萊斯特。

《美國麗人》是知名導演薩姆·門德斯職業生涯的處女作,剛剛34歲的他,離開了自己熟悉的英國戲劇舞臺來到了好萊塢,首次拿起導筒的他憑藉這部作品在第72屆奧斯卡金像獎的領獎臺上拿走了五項大獎。

過去的20年的時間,每當提起《美國麗人》,很多人都會將它和中年危機四個字聯繫在一起,實則不然,凱文·史派西中年危機的背後,站著無數個在這個完美主義的社會下被壓抑的自我,透過瘋狂的群像大戲,將所有人都在面臨著的同一種危機展示在每一個觀眾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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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於完美主義的壓迫

《美國麗人》的導演薩姆·門德斯是一個很有趣的人,從英國跑到美國的他曾經公開表示過自己恐懼甚至是厭惡洛杉磯,不難看出薩姆·門德斯本身對於美國的那種環境就有著屬於自己的不適感,在《美國麗人》中,他毫不吝嗇的將這種不適感進行進一步的藝術加工。

如果只是看電影的看到,影片中凱文·史派西飾演的萊斯特,確實是一極為失敗的中年男性,失敗的事業、當自己面對上司的時候,鏡頭永遠都只會給他一個俯視角的位置,來進一步詮釋著他毫無地位的事業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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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遠而充滿隔閡的家庭關係,一家人一起就餐的餐桌上點著溫馨的蠟燭和浪漫的玫瑰,一家三口卻被分散在餐桌的不同角落,在導演刻意設計的幽藍冷光裡吃著一頓毫無生機的飯。

如果導演只是單純的將鏡頭停留在了萊斯特的生活身上,那這部影片可能就只能是一部單純的停留在萊斯特的生活本身,那影片可能就會只能是一部對於中年危機的探討的二流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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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麗人》利用萊斯特的糟糕生活,引出了他同樣處於壓抑中的妻子和女兒,再透過妻子和女兒將更多的人拉扯進崩潰的生活之中,以此來引出影片的終極探討,在這個完美主義的社會之中,人與自身的抗爭。

2006年,杜琪峰的御用編劇韋家輝導演了一部名為《最愛女人購物狂》的電影,影片中的家庭聚會中,在介紹了每個人的心理疾病之後,徐小鳳飾演的心理專家說了一句:社會壓力太大,每個人有點不正常是很正常的事情。

將這句話套用在《美國麗人》的身上可以說是再合適不過了,自1776年來,世世代代的美國人都對美國夢深信不疑,而完美主義的帶來的壓抑就是這種對於美國夢無條件信任的最大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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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D曾經做過一期演講,邀請了社會心理學家托馬斯·科倫發表對於過度追求完美主義所帶來的心理疾病進行演講。美國夢中對於更好生活的描述讓人們堅信只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就可以過上與眾不同的生活,即對於命運的主宰,將人們把財富、地位等更為現實的價值觀與個人的價值聯繫在一起,人們開始渴望追求更為完美的生活。

依託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論,完美主義鼓勵人們去實現超我的表達,而在這個過程中就要不斷地去壓抑人格內心的本我。超我、自我、本我看起來是一個很玄乎,其實很容易說明白,當你看到一個漂亮女孩的時候,你的本我會渴望與對方發生不可描述的關係,你的超我會告訴你這是不道德的,你的自我在兩者中進行權衡,那我們找一個方法追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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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見在一個人的內心深處,道德,慾望都是依靠自我來進行調節和平衡的,完美主義的追求過程中,人們極度的對自己的超我進行放大,將本我無限制的壓縮,最終導致人們自我難以平衡這種關係,依託於弗洛伊德理論基礎,自我這個時候就會採用一些比較負面的方式來進行自我調節,比如——抑鬱。

從某種程度上來看,電影《美國麗人》中的每一個角色都處於對於完美主義的過度追求之中。在這個追求的過程中,他們都將自己內心深處的一些陰暗心理。

其中最為典型的就是由克里斯·庫珀飾演的菲茨上校,在電影從一出場菲茨上校就表達了自己對於同性戀的抵制,結果到了影片最後導演才告訴我們,菲茨上校本身就是一個同性戀,而迫於環境帶給他的壓力,他選擇了壓抑自己的真實取向,通過用正常男人的生活來獲取社會對自己的認同和接納,這種虛偽的生活態度,間接的也導致了妻子的壓抑和崩潰,讓自己的家庭陷入了一種病態的折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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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萊斯特的這種危機和麻木,其實也是因為長期對於本我的過度壓制,導致了自己對於生活的一種頹廢表現,女兒的閨蜜安吉拉可以說是喚醒他的本我的一把鑰匙,讓他徹底開始釋放一直潛藏在人格深處的本我,萊斯特出軌的妻子伯納姆也是在與同事的虐戀中選擇釋放壓抑的本我來找回自己的激情。

完美主義的超我追求讓影片的每一個主人公都陷入了自己的道德困境之中,有人選擇壓抑,有人選擇釋放,實則都是在這樣的壓迫之下,丟掉自我的一種表現,整個人都在這種壓抑的社會環境下,變成了一種難以平衡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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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託於超現實主義的荒誕本質

很多觀眾都認為薩姆·門德斯對於最後五分鐘的劇情處理,是對於整部影片的一個整體昇華,在我看來影片中穿插著四次航拍大景,才是影片中最具特點的影像表現手法。

在影片的一開場,伴隨著萊斯特的旁白,鏡頭從空中逐漸拉近,當拉斯特說自己一年內會死的時候,很多觀眾都認為這是一個預言式的鏡頭,這組航拍鏡頭在影片裡一共出現了四次,前三次這個景別的鏡頭都是以推鏡頭的方式來進行的,同時音樂也隨著影片中萊斯特的心情變化在層層遞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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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結尾,當萊斯特被殺之後,這個鏡頭卻採用了一個逐漸拉遠的運動方式,逐漸遠離了這個街道,通過這幾種運鏡的變化,再結合鏡頭的拍攝方式,其實不難猜出,《美國麗人》這部影片其實採用的是一個倒敘的結構,開場的那個旁白其實來自已經死去的萊斯特,導演用這種荒誕的方式,來讓萊斯特帶領著我們回顧了他死亡前這一年發生在他生活中各種繁雜,以及最後他是如何解脫,以及找到人生的正解,從而是以上帝視角的角度在遠離這個世界而不是更為壓抑的方式。

這裡還要結合影片中萊斯特這個角色進化,來感受影片這四組鏡頭的節奏變化, 在前文我們說到過,隨著自己本我意識的點燃,萊斯特開始放飛自我,與上司的對話鏡頭也被放到了一個平等的鏡頭角度來對待,甚至有著反超的意味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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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相對的是毫不避諱自己生活方式的同性戀鄰居,菲茨上校的兒子瑞奇,尤其是瑞奇,在菲茨上校所營造的壓抑家庭中,他通過DV畫面來記錄生活中的真實之美,在他看來即使一個飄舞的塑料袋都有著自己獨特的美感,他表面勤懇,私下會販毒,希望通過這種對於慾望的挖掘來抵抗父親那種道德至上的壓抑管理。

這也是薩姆·門德斯試圖通過影片來探討的一個終極命題,他首先否認了這種過於追求完美主義的社會環境,同時表明不論是過度的追求完美,還是過度的追求釋放,都只會導致一個正常人的失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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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斯特在對於自我放縱的同時,並不是一個完全快樂的人,當他終於完成目標,脫下自己女兒閨蜜的衣服那一刻,卻得知對方只是一個純潔的小女孩,一切的放蕩不羈都不過是她的一種偽裝。

人們都過度渴望成為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人,以此來偽裝自己逃避這個社會的現實,亦或者成為被社會接納的那個人,自己現在這種行為看似得到了一種釋放,其實也是對於自己的另一種偽裝,只不過這種偽裝從道德層面到了慾望層面,自己並沒有得到解脫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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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斯特死亡的之後有一段閃回,關於他人生的各個階段的片段畫面,其實快樂很簡單,不需要用道德壓抑自己,也不需要放縱自己的慾望,仔細的去感受自己的生活,你就會發現,很多生活本身的細節都可以讓我們開懷大笑。

總結:

已經很久沒有人問過萊斯特你還好嗎?在頓悟的那一刻他也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但對於他來說這一切都是極好的,因為他已經找到了生活的真諦,快樂不需要刻意去尋找,這種精神層面的危機,往往來自於我們本身的執著,所以他會以一個更高者的姿態,慢慢遠離這個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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