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 儿梦 金色年华 (九) 下

故乡小镇的镇西和镇东各有一个公猪配种站。公猪常常当街爬上那个木架,高昂着头,站在那儿给母猪配种。路过那儿,见公猪被一摇一晃的赶出来,或已经站在木架上昂着头,我总是侧过脸目不斜视的匆匆逃过。我从来不关心公猪是怎么给母猪配种的,这确实也用不着我去关心。我那时还属情窦初开,去关心这种事,难免会惹人耻笑!就算是没有人会当众笑我,我自己心中也有障碍,觉得很不齿。

将两只土箕作对放着,土箕的两个口正好相对。母猪便躺在这作对的土箕里。我知道,这土箕是挑土用的,没想到还能派上这样的用场,这简直就成了有护栏的竹编担架了嘛。母猪哼哼唧唧地一路叫个不停。

那个小青年一开始让我在前面抬,他说在前面抬分量轻一些。但是我走在前面,竹土箕总是碰到我的脚后跟,让我不断地趔趄。我看这头母猪又不大,最多也只有百十来斤,我一个人都能扛得动!我要求调到后面抬。在后面抬果然容易走得多了。我不会踢到脚前的土箕,前面的人脚后跟也不会被土箕撞。

我问前面的人,怎么看出母猪发情了?我很奇怪,母猪又不会说人话,它难道还能告诉人它发情了不成?前面的那个小青年嘻嘻一笑,说,连这你也不懂,母猪发情不是跟女人发情一样嘛!它会无缘无故的咬栅栏,会哼哼唧唧个不停,它的屄会发红。

第47 儿梦 金色年华 (九) 下

这个母猪自被放上担架之后,确实没有停过哼唧声。我低头看它的屁股,尾巴下那嘟出来的尖尖的一块,确实很红,这应该就是男青年告诉我的母猪身体了!可是他为什么说,跟女人发情时一样呢?难道女人发情时,身子也是这样的吗?那个疯女人朝我露出她的身体时,掰分开的黑色里面也是红红的!那么,那时的她,也是发情期吗?是情不能自禁?

昨天晚上,在西邻家的石埠上,那个年轻的女邻居捉住我手塞入她的胸前,故意用胸脯磨蹭我的双手,她也正在发情吗?那么此刻的身体是否也是红色的?我不敢往下想,觉得再想下去,实在有些下流。我甚至眼前已经出现了幻境,仿佛眼前的这头正在哼哼唧唧的母猪,便是西邻的那个年轻女人,而母猪屁股下的红色,便是那个女人的那抹红色了!

许多年之后,电视广告中出现了一句广告词,听一个年轻女人在屏幕中喊:“红了”的时候我总会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当年的抬着母猪去配种,看到母猪红红的身体的那一幕。电视中的女人的那一声“红了!”简直是神来之笔。我很佩服这句广告词的创意,将最猥琐的东西赋予了最令人难忘的美丽。当然,也不应该说是最猥琐的东西,在人类的发展史上,在生物界的发展史上,还有什么比自然繁衍更美丽的?

西边小镇的那个配种站,在小镇的小河南侧。不用经过小镇热闹的街道,这免除了我许多的忐忑。我们将母猪抬进配种站后,一个胖胖的配种员走了过来。我很奇怪,从事这份工作的人,怎么都长得这么胖?是每天目睹着动物的交配,已将这一切看的淡了?对一些原本孜孜以求的东西也懂得放手了?也不尽然,故乡小镇西边的那个配种站那个胖胖的男人和那个高个子女人,像是要跟公猪、母猪比赛似得,不是接连着生下了七八个孩子吗?

第47 儿梦 金色年华 (九) 下

配种员弯下腰来,掰开母猪红红的身体看了看,像是检测一枚果子是不是成熟了一般,便吩咐解开母猪脚上捆绑着的绳索。与我同来的小青年一起,一人拉着母猪的一只耳朵,朝场上的那个木架子走去。这是一架用厚厚实实的方木做成的木架子,像是两只长凳并排在一起,只是中间的部分有横档,却没有外劈着的脚。母猪被架在了中间的横档上。

母猪仍在不停地哼唧着,但并不挣扎。显然,母猪已经明白,它将要面临着什么!那两只大耳朵甩了甩,大概是刚才被人拖着过来,有些疼。那根细小的尾巴摇了摇。我不知道它此刻轻摇尾巴是什么意思?是得意的等待还是感到无奈?我知道狗摇尾巴,是很高兴的表达。难道,母猪也在很高兴的等待这一刻吗?

一头很大的粉红色的公猪被赶了出来,一副很趾高气昂的表情,它一听到母猪的哼唧声,便立即兴奋了起来,踏着小碎步,朝母猪急急的奔了去。像配种员似的,它先凑近母猪的身体,只是它用的是鼻子闻,而不像配种员那样,用手掰开了看。一闻之后,它便将一对前爪搭上了母猪身边俩侧的木架上,一根像麻花一般的红色物体从它的肚腹上转了出来。钻头在母猪的屁股上一阵乱点,大概是太痒了,母猪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叫唤。配种员蹲在母猪的身侧,用手托住公猪的麻花钻,终于让这支肉钻钻进了母猪的身体中。

母猪不再叫唤,而只是轻声的哼唧着,仿佛很享受的模样。公猪的屁股朝前一拱一拱的,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叫“又顶又撞”了!公猪干这个活,显然有些累,它的嘴角上很快冒出了许多的白色泡沫。终于完事了,它的麻花钻飞快的从母猪的身体中旋了出来,缩进了自己的肚腹中,我很吃惊公猪的这根麻花一般的物件,应该有一尺多长吧,而且转动的飞快。我也很惊叹公猪的这根麻花钻的神奇,能如此的转动着向前,哪一个小洞钻不进去呢?与人相比,人实在是太可怜了,实在让人自惭形秽呢!

第47 儿梦 金色年华 (九) 下

公猪的那只麻花钻收回之后,便毫不犹豫的退下了那只木架。它甚至没有去看母猪一眼,这让我很为母猪感到不平。配种员的手中赫然出现了两颗鸡蛋,他轻轻拍了一下公猪的背,公猪乖巧的张开了嘴巴,他将两个鸡蛋一下丢进了公猪的嘴中。公猪的嘴只一抿,便传出了鸡蛋破碎的声音;公猪又呶了一下嘴,破碎的蛋壳便被它吐了出来。公猪抖了一下身子,快乐地摇了摇尾巴,乐颠颠地一路小跑着回自己的栅栏。

母猪被从木架子上拖了下来,此刻的母猪嘴里不再哼唧,只是不停地呶动着嘴巴,像是在品咂着刚才令它销魂的那一刻。它任由着人将它的四脚捆绑住,放入那只特制的竹担架。放入竹担架的那一刻,它又摇动了一下它的尾巴,它的身体似乎比原来红得更厉害了!甚至似乎还有些肿。在回去的路上,母猪不再哼唧,而是一直很安静的躺着。

那一年还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年,过了半年光景,另一个国家领导人也逝去了。又过了两三个月,最高的那位领导人也走了!不过这些人的离去,除了田畈边那架高音喇叭不断播放哀乐外,对农村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影响,也许,人心的惶惶并没有在脸上流露出来吧!倒是唐山的那场大地震弄得人人满脸的惊慌了。

那个时候,一连个把月天空总是乌云翻滚的景象,疯传故乡的这一带也要地震了,农家都被吓得不轻。听说唐山的大地震,人都是被倒塌的房屋压死的。农民哪里肯让自己被自家造的房屋压死?便将床铺搭在屋前的空地上,有的甚至干脆将床铺搭在了自家的自留地里,自家的桃树底下。

第47 儿梦 金色年华 (九) 下

总算时值夏季,住在屋外反倒凉快!我可是不在乎这些,照样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任屋外风起汹涌,风云变幻。不过这场风波过后,田野里又传出了许多的闲言碎语,什么那家的夫妻睡在场上时,将床铺都摇塌了;什么那家的男人钻进了邻家女人的蚊帐;什么那家的女人拉着对浜的男人在桑树地里野合。在野合时,这对男女居然都骑跨在树枝上!这简直有些演杂技的意思了。

那几天我虽然睡在屋内,却没有插上门栓,我自己跟自己说,万一房屋倒下来,往外逃的速度会快一些。其实心里还真有所期盼,真希望夜半时分,能有一个女人钻进我的蚊帐,哪怕是毒蛇变的,我又有何惧!

西邻的那位年轻女人毕竟出事了,那个野男人是副大队长的儿子,比我年龄略大的一个男孩。当她的公公悲天悯地的叫骂声传来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来才知道,是有了这样的绯闻。她的矮个子男人倒是一声不吭。她后来碰到我时,面带羞涩,我却只做不知。她的公公的叫骂,也不知是为了儿子还是为了自己感到不平。好在孙子已生,血脉传承的问题倒没有出现差错,总算是还有值得庆幸的事!不过,我也暗自道了一声侥幸。还好我挡住了诱惑,不然还真让人难堪了。

……

(未完待续)

PS:选自胡杨木著作纪实文学《百年梦魇》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