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永遠活在我的心中
我是1994年宣佈當學校負責人的,校長等一年考驗期過後正式任命。
那年的初秋的一個週日,母親突然喚我。
說:“咱倆去你姨家吧,我想和你姨說說話”。
我用摩托車帶著母親,很快來到小姨家。
小姨,其實是我姨奶的小閨女,和我同歲,與母親是表姊妹,由於母親與我姨奶拉扯的親,所以母親與我小姨拉扯的也親。
小姨很親熱,就在平房頂上那片向陽的地方,我和姨父對臉說話,母親和小姨坐在另一端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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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當幹部了呀”,母親說。
“啥幹部?姐”,小姨問。
“校長”,母親答。
“這孩子怪有成色來…………”,小姨感慨道。
…………
太陽就要落山了,我們與小姨告了別。
印象中,母親是不會唱歌或唱戲的。那天,母親好象在我的身後唱歌,歌聲隨著耳邊的風飄在大地上。
印象中,那天下午,是母親一生中最幸福,快樂,自豪的時光。
2005年,真的不當“幹部”了,那一段真的很失落,很痛苦。
一天深夜,似睡非睡,忽然又去了小姨那平房頂上,還是那天的格局,那天的陽光。
“強不當幹部了”,母親對小姨說。
“咋了?姐”,小姨問。
“我是從人家的小聲議論裡聽出來的”,母親又說。
“人家咋說了”?
“人家說他犯罪了”。
“啥罪,姐”?
“重婚罪”。
“又娶了個?娶的誰”?
“那還有誰?康素貞”!
“姐,那罪可是通大來,丟人死了,這孩子咋振不成器嘞”?小姨站了起來,吃驚地對母親說。
“我就是來給你說說,我也嫌丟人,我不想話了……”,母親說著就下了平房。
小姨走到我跟前:“強,這是真的”?
反正不當“幹部”是真的,想象中,我就那樣信球一樣站在小姨面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清清楚楚的,小姨掄開胳膊,二巴子照著我的臉可扇開了…………。
扇足扇夠了,說:“回去趕緊給康素貞退了,給你那媳婦接回家。你娘要是因此有個三長兩短,我叫你姨夫給你的腿崴了”。
“中,中,中,姨”,我答應著小姨,扭頭往平房下衝,到大門外,看見那摩托車還紮在那裡,又看見母親匆匆的身影已到村口路邊。
“娘,你等等我,叫我帶上你……”,我朝母親大聲喊。
“我不會叫你帶我了……”,母親頭都沒有回,朝著那路邊的深溝衝去。
我連忙跨上摩托車,一腳踩開油門,誰知越是加油門,那摩托車越是不動,但聲音驚的小姨家的鄰居都出來問究竟。
無奈,我掀翻那摩托車,箭一樣跑出去。
“娘,娘,那都是他們說閒話的呀,那裡娶人家了……”。
母親的身影,一會有,一會沒有,一會頭髮零亂,一會衣衫不整……
突然,到那溝邊,聽得“撲通”一聲,這回母親真的不見了,望著那一眼看不見底的深溝,我哭了,哭的很響亮:“娘,我真的不敢了……”。
…………
“醒醒,又發藝症了”。
我一睜眼,明亮的燈光下,母親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我的床頭,昏花的兩眼望著我的臉,那眼光,分明是滿滿的期盼!
“白裡一使的慌,黑了你都發藝症,我會跑了”?
說完,母親又扶著那個馬紮子挪過去,艱難的上了床,嘴裡嘟噥著:“不睡了,不睡了,不值過睡了”!
…………
“幹部”也罷,“官”也罷,“普通人”也罷,人總是的養家餬口的,人總是得幹事的,人生在世總是充滿著競爭的。
我幹工作,是為黨的,為祖國的,為人民的,毫不隱滿地說,還有一個原因是為娘幸福和自豪的!
我幹工作:順也罷,逆也罷。
鮮花和喝彩也罷,誹謗和汙衊也罷。
腳踩也罷,手捧也罷。
欺騙也罷,真誠也罷。
喝斥也罷,溫婉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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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想起母親的殷殷期盼,那些痛和陶醉都在我的身上起不到任何反應!
重婚也罷,金錢也罷,偷懶也罷,貪圖享樂也罷……,每每想起母親那痛苦的表情和瘋了似的舉動,那便是再多再大的誘惑,也使我懸崖勒馬!
母親已於2014年5月辭世,距今已有四、五個年頭。
母親永遠活在我的心中!
2018.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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