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 段嫂

段嫂子今年52岁,长的富态,皮肤白净,脸上透着红润,一说话就先笑,笑起来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一看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女人。

老家的 段嫂


段嫂子嫁给我刘海哥的时候才22岁,门口人都说段嫂子长的象个小仙女一样,有事儿没事儿的,大家都去和她说笑逗乐,男男女女的,谁说了过火的话,段嫂子也不恼,就撵着那人追打,带来一片笑声,因为脾气随和,男女老少都喜欢和段嫂子唠嗑。

刘海哥上小学的时候,妈妈就去世了,过了几年,爸爸也去世了,刘海哥在家中是老大,下面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因此,段嫂子算是长嫂。

那个时代,物质匮乏,大家都没什么钱,尤其是农村人都穷,刘海哥家更穷!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只有墙上贴着的一张”年年有余”的鲤鱼年画表达着全家人的美好期望和对未来富裕生活的想象。

老家的 段嫂


据说,段嫂子是相中了刘海哥长的帅,人实在。段嫂子一进婆家门,刘海哥家焕然一新,屋里屋外干干净净的,弟弟妹妹也穿得越来越象样儿,家里的光景也逐渐一天一天好起来。

段嫂子没进门的时候,刘家老二刘淼长的象个长长的豆芽一样,瘦的只剩两个大眼睛,脸上出着红红的青春痘,两个妹妹脸上好象洗不干净似的,脸色发乌,好象营养不良,老小刘玲的口头禅是:”别说我黑呀,我吃的芝麻叶啊!”

段嫂子进门后七拼八凑借钱买了台缝纫机,她每天老早起来做好饭,开始做衣服,晚上忙到黑半夜,做的衣服又好看价格又实惠,方圆几里的人都找段嫂子做衣服。

段嫂子用做衣服的钱帮老二刘淼娶了媳妇,把两个妹妹嫁了,每个妹妹都陪送了六床被子,在那个年代,出嫁的闺女能陪送六床被子在农村是很体面的。

在这个大家庭里,段嫂子俨然象个家长一样,有啥事弟、妹们都找她商量,因为刘海哥是个”妻管严”,段嫂子是家里的”财政部长”,刘海哥平常兜里最多只装两块钱,晚上段嫂子还要检查一下这两块钱还在不在。用段嫂子的话来说,这两块钱不是让刘海哥花的,钱是人的胆,一个男人,身上不能没有钱,万一有急用,身上没钱老丢人了。

段嫂子对婆家弟弟妹妹从不吝啬,用段嫂子的话来说,没妈的孩子象根草,没妈的孩子可怜,没人疼!所以,长嫂如母,她要对弟妹们好,不让他们觉得自己没妈比别人差。

段嫂子进门怀孕头胎是个男孩,叫大强,二胎还是个男孩,叫二强,段嫂子不敢再生三胎了,怕还是男孩,两个妹妹都劝段嫂子生三胎再捞个闺女,如果是男孩,两个妹妹都表示愿意拿钱帮她养,段嫂子不愿意,段嫂子说:”大家都不容易,怎么能让两个妹妹帮我养呢?没有闺女不怕,将来两个儿子娶两个媳妇,我就当我有两个闺女!”

老二刘淼家有个闺女叫小妮妮,有一次,我们闲聊说到要闺女的事儿,听到段嫂子说拿媳妇当闺女,小妮妮就跟到段嫂子屁股后面不停地喊:”大娘,大娘,当我是你闺女,你老了,我养你!”

那时,小妮妮才三岁,象个马屁精一样,段嫂子看见小妮妮就喜欢的嘴都合不上,一有空,就教孩子读书,段嫂子经常对外人说她是儿女双全,小妮妮就是她闺女。

老家的 段嫂


一晃30年过去了,刘海哥去年3月得肺癌去世了,清明节我回娘家给父母上坟,从地里回哥家的路上,碰到段嫂子上完坟也往家走,段嫂子明显比我印象中瘦了一圈,但人的精神面貌还好,着装也显得时尚,根本看不出来是农村出来的50多岁的人。皮肤也显得红润有光泽。

段嫂子看到我,有点儿兴奋地说:”好久不见啊!还真想你!大城市回来的人就是不一样!皮肤白又细,打扮的也年轻,你看我都老了,哈哈哈……”段嫂子边说边笑,我知道段嫂子最骄傲的是她的长相,就夸她:”你才象大城市出来的人呢,哪里老了?还是那么年轻!比年轻时还时尚!”

段嫂子脸上笑开了花,说:“妹妹真会说话!光捡我爱听的说!”我说:”你还真是比以前时尚呢,象城市人!不象我村里的媳妇了。”段嫂子轻声叹口气说:”这不是你刘海哥走了吗?大强二强现在都在郑州工作,就把我也接了去!”我说:”是去给二强带孩子吗?”段嫂子说:“也不带,孩子是媳妇她娘家妈带的,就是每天吃完饭逛逛街,闲得慌!”

我回到二哥家,说起路上碰到段嫂子的事儿,二嫂说:“现在段(我嫂子平常都是只喊她姓)可享福了,二强大学毕业后,在郑州找了个有钱媳妇,娘家爸是做大生意的,有钱!媳妇是幼儿园的院长,二强还帮大强找了工作,也是跟着二强老岳父干,现在大强全家也搬郑州了,老岳父拆迁还分了6套房,二强媳妇是独生女,这一下子,二强掉福窝里了……刘海没福,儿子有本事了,他走了,听说,这两年给他看病也花了小30万!”我说:”二强在哪儿上班?怎么找了一个条件这么好的媳妇?”二嫂说:"好象是在什么大公司,人家媳妇也不是看条件,就相中了二强帅!对人家媳妇也好!"

我想起了好多年前二强上高中时的模样!大眼睛,高鼻梁,皮肤白的象雪一样!个子高高的,那时门口人都给他开玩笑说:”你长这么帅,将来后面跟一群(女孩)咋办?”二强总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笑起来,段嫂子当时总说:“我们穷人家的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找着媳妇呢?”

老家的 段嫂


谁能想到二强现在这么出息啊!我感慨地说:“儿子出息了,段嫂子可以安享晚年了!”二哥说:”咱门口人都说二强家祖坟风水好!”

我想到一本书上说:一个女人就是一个家庭最好的风水!好女人旺三代!

老家的段嫂子就是我心中的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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