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權是把雙刃劍

父權在封建時代是僅次於君權的尊貴權利:有專門的位置,他坐的地方別人都不能坐,寶玉騎馬路過父親的書房,無論父親在不在,都要下馬,不然就會有人教訓。這都是一種權利的體現。

另外,權利便意味著雙方不對等,那肆意貶低、教訓自己的孩子,也是信手拈來,渾然不覺。最典型的一幕便是寶玉要去上學,去辭他的父親。

然後去見王夫人,又出來書房中見賈政。偏生這日賈政回家早些,正在書房中與相公清客們閒談。忽見寶玉進來請安,回說上學裡去,賈政冷笑道:“你如果再提‘上學’兩個字,連我也羞死了。依我的話,你竟頑你的去是正理。仔細站髒了我這地,靠髒了我的門!”

父(母)權是把雙刃劍


“站髒了我地,靠髒了我的門!”大約算得上貶低、嘲諷的至高境界了吧。因為你不思上進,你不愛學習,因此為父便覺得你丟了我的臉,站在我面前都弄髒了我,拉低了我的身份。


親子仍不平等

現在我們大約不會這樣說,但“你怎麼這麼笨!”“豬都比你聰明!”“我怎麼會生了你這麼笨的兒子!”“你是瞎的嗎?你沒長手嗎?自己不會看嗎!”……也是順口順嘴,攻擊起孩子來,我們都變成語言天才,各種比喻信手拈來,紛繁複雜的嘲諷也頗有創意。

孩子是弱勢群體,在大部分時候都是不會反抗的,即使稍微辯解一下,頂一下嘴,家長們也有千萬種方法制服他們。從形體和權利雙方面看,孩子都是遠遠不能跟家長匹敵的。

父(母)權是把雙刃劍


有人說平等難道是要父母像孩子一樣玩遊戲,像寶玉一樣跟女孩子天天嬉鬧嗎?這是一種誤解,平等並非一樣。這就像我們提倡男女平等,並不是要讓女性跟男性一樣都去挑一百斤,這不是平等。平等是大家有同樣的話語權,父母也能尊重孩子的感受,能夠聽取孩子的想法。


聽話的背後動力

為什麼我們總是強調孩子要“聽話”呢?“聽話”是權利最集中的體現,就像我們養一個寵物,一個小貓小狗,叫它一聲它就過來,讓它坐下它就坐下,讓它趴下它就趴下。如此的“服從”、“聽話”,人的權利慾望會得到極大的滿足。

曾有一個孩子告訴我,他跟媽媽的相處方式就像自己是一個寵物,接著他在治療室裡演示給我看,指著面前的空氣,扮演媽媽的角色:“過去坐著!站起來!到處跑什麼!”臉上都是憤怒,喊完了,嘆口氣坐下,似要落下淚來。


父(母)權是把雙刃劍

聽話的孩子,父母說什麼他便做什麼的孩子,當然是讓父母最省心,最滿意的,最大程度地滿足了父母對權利的渴望和認同。家庭相處,除了愛與感情,必然有話語權不對等的存在。比如掙錢的丈夫,很大程度上就比當全職主婦的妻子有話語權,這是常態。而孩子呢?孩子是需要依靠父母才能生存下去的弱者,自然話語權會更微弱。

然而,每個人的存在,當然都渴望自己能被看見,自己的聲音能被聽見。


權利與反抗

現在社會可能沒有了絕對的父權,卻有父母權,父母在潛意識中仍然覺得高於孩子一等。

父母權以文化影響的形象存在於每個家長心中,讓孩子必須聽話,不聽話可以罵,可以打。理直氣壯:“誰讓你不聽話!”

然而,現在的孩子已經學會了反抗。我的一個小來訪者,就用癔症發作的形式來反抗,就是父母但凡罵她,或者逼她學習,她便全身顫抖、呼吸困難,甚至深思恍惚,說自己是貓,直接像貓一樣跟父母互動。


父(母)權是把雙刃劍

父母完全慌了手腳,雙方的權力關係也倒轉過來,爸媽恨不得每說一句話都問一下醫生的意見,才敢出口。焦慮異常,自信全無,在孩子面前敗下陣來。

我倒是不解了。按照父母的說法,這個孩子一直是非常聽話的,父母說什麼聽什麼,如此強勢的父母,怎麼忽然弱下來了呢?後聽孩子說,才明白過來,她不是聽話,而且父母一般會先跟她講道理,要是講一番之後她仍不聽,那麼對不起,接下來就是皮肉之苦了。她為了不捱打,只能聽話。

父母並非真的有力量,有決斷,只是“權利”的外衣給他們壯了膽,讓他們能夠貫徹執行自己的想法和意願。一旦“權利”不管用,孩子反抗起來,他們便完全恢復了沒有自信和主見的樣子,完全沒了主意。


父(母)權是把雙刃劍

孩子不敢不聽,不敢不服從,他沒有力量離開家獨自生活。只是,小時候控制孩子的父母,某一天,可能會反過來被孩子所控制。

或許,我們應該思考,除了控制與被控制,除了以權利來支撐起親子間的互動,是否還有更好的其他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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