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海特色：萬國旗
久居老弄堂的上海阿姨們，
對於晾曬這事，有著特別的熱忱。
趁著日頭還沒有“毒辣”起來，
必須曬些什麼，心裡才叫踏實。
於是趁雨後天晴，
趕緊把床單被套衣物洗了晾一晾，
各家各戶衣服被褥紛紛亮相登場，
縱橫交錯的竹杆上，萬國旗飄揚。
大風吹過嘩嘩作響，可謂壯觀，
這是老城廂未經雕琢的天然風光。
憑藉多年弄堂裡廂的晾曬經驗，
阿姨們早已練就隔空架杆的本領，
閉上眼都能將衣服晾曬得整整齊齊！
隨處可見的“國民床單”，
熟悉的配色，熟悉的紋路，
和奶奶家的一模一樣，全國統一。
紅黃撞色的飽和色床單，
如富貴花開，在弄堂裡格外亮眼，
不得不感嘆弄堂姆媽們的審美，出奇一致。
阿姨們悠閒地噶三胡，
頭頂上是彩旗迎風招展。
你若是誇阿姨們的被單亮麗如新，
話題的閘門馬上就拉開了，
毫不吝惜熱情傳授生活經……
春風送爽，陽光柔媚，
橫在頭頂的萬國彩旗，
稀疏處還漏出天空的底色。
五彩繽紛映襯著澄澈的“魔都藍”，
像電影鋪陳，像時光倒流……
若是站在稍遠處整體觀望，
家家戶戶陽臺外的晾衣杆，
在晴空中泛著粼粼的光芒，
搖曳在自家窗閣門楹之上，
安閒自得的神氣，不要太足。
儘管是一線天老弄堂，
阿姨們也能見縫插針，
給衣服們安放得妥帖！
還有些頂頂講究的上海阿姨，
給她一個曬臺，給你造出一片森林！
紅花配綠植，曬衣服也要精緻有腔調。
再往弄堂深處走走，更了不得，
粉的內褲，深灰毛絨睡衣，大紅羊毛衫……
還在神色自若地往下滴水。
傳說在下面路過一定要跳三跳，以免將來長不高。
只是這排山倒海般的萬國旗，怎麼都跨不過。
想來如今身高沒過1.8m，或許是弄堂穿得多了。
不止衣服被單，
就連球鞋棉鞋、陳皮筍乾、茶葉草藥……
一股腦地都出現在弄堂裡享受著陽光。
每一處角角落落都可能被開發，
成為晾曬的好地方。
可能偶爾多穿幾個弄堂，
還能看到閱兵列隊似的，
赫然掛滿一排風雞風鴨臘腸，
宣示主權，佔領弄堂C位。
就連鄰家貓咪，都享受這靜止的時光。
反覆徜徉孵太陽，不肯離去。
上海里弄，尋常人家，生活密碼，
就藏在這些晾曬的東西里。
眼前破破舊舊的老城廂光景，
和對面摩登的大樓，形成“反差萌”。
反而更能生出些許“海派”意蘊。
弄堂在漸漸四合的暮色中亮燈，
泛著暖光點點，迎候歸家的人，
有些莫名的感動不知不覺蔓延上來。
也許不用多久，
老上海人都搬到更大空間的居室內了，
老弄堂曬海派一景，終將成為過去式……
2
萬國旗下的生活圖景
弄堂裡穿過，弄堂生活一覽無餘；
萬國旗之下，上海那些人那點事；
構成點滴生活圖景，每一幀都是回憶。
生爐子倒馬桶
一大早起來，
弄堂人家第一件事——
生爐子、倒馬桶、拎痰盂。
大餅油條攤
老弄堂的早飯，逃不過“四大金剛”，
是老上海百姓最實惠和廉價的早餐。
那時候鹹大餅三分，甜大餅四分，
油條四分，鹹漿四分，粢飯糰五分……
即使在今天，“四大金剛”也是十分便宜，
弄堂口，菜場邊上，街邊小店，
只需5塊錢，就能吃的色色一一。
油墩子
弄堂口的油墩子店，
總是絆住放學回家的腳步。
買上一個一路邊走邊吃，
到家正好吃完。
如今，賣油墩子的弄堂還剩多少？
魔菌最近一次遇見還是2年前……
90歲阿婆在蒙自路上的流動攤頭，
如今阿婆也有了門店，
弄堂裡的流動攤頭也不見了蹤影。
菸紙店
弄堂口額菸紙店還記得伐？
南貨店、日雜店、乾貨店、
土味裡面都是人情味。
剃頭攤
小辰光總免不了常光顧剃頭攤，
因為在那裡剃頭便宜（8分錢）。
“叫伊拉剪得短一點，曉得伐？”
每次去剃頭，姆媽總要叮囑再三，
因頭髮剪短一點，意味著可以留得時間長一點。
如今社區還嚐嚐可見平價理髮店，
阿姨們隔三差五就來換造型，
爺叔嘎嘎三胡，順便剃個頭，
社區鄰里間相互打照面，氛圍樂融融。
水龍頭
許多老弄堂的家庭裡沒有水龍頭，
所以洗刷的水斗一字排列，
在弄堂居室的一側，
也形成了老弄堂特有風景。
買汰燒
彎彎繞繞之後，轉角就能柳暗花明。
鄰居間只隔著一堵牆，家家戶戶在牆角炒菜，
香味在弄堂裡氤氳盤旋。
弄堂娛樂
弄堂口娛樂項目還真不少，
有時候圍觀的人裡三層外三層，
鄰里之間都相互熟絡，
見面打個照面，氣氛不要太好。
夏天乘風涼
小時候，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個人家，
男女老少竹榻藤椅齊上陣。
一到吃夜飯前後就情願到大弄堂裡、
到小馬路上去乘乘風涼，吹牛嘎三胡。
弄堂阿婆的臉永遠慈祥，
一針一線，編織著歲月靜好。
弄堂童年
孩子們在弄前堂後穿梭奔跑，
散養的小孩就這樣皮。
白相得滿頭大汗，等到大人開罵，
才灰溜溜地回家洗臉洗手吃飯。
這種自由自在的幸福，
對高樓孩子來說，簡直天方夜譚。
記憶中，弄堂裡總是逼仄得很，
每一點空間都放著密密雜雜的物品。
和其它大城市一樣，上海的豪宅與“蝸居”並存，
三代人共居30多平米房子是很多人家的生活，
這就是老上海人的生活原色。
過街樓
上面住居民，下面是通道，
因為在弄堂上方呈騎樓之勢，
所以叫過街樓。
老弄堂居民空餘時喜歡或坐或站在家門口，
來訪者都會被大家留在記憶之中。
弄堂小店
不少老弄堂還“藏”著小店，
手寫菜單一筆一劃都是簡樸，
最便宜的2元，最貴的12元！
開門是生意，關門是生活。
有些寶藏店鋪還“藏”在閣樓間，
總面積不超過10㎡，
只放得下一張床一張桌，
還要開門迎客，像擺擂臺！
不少小店還藏著小貓咪，
總愛在腳底下蹭來蹭去，
活脫脫就是個小掌櫃。
就像王安憶所說：
“上海的弄堂感動來自於最為日常的情景，
這感動不是雲水激盪的，
而是一點一點累積起來。”
多少故事多少記憶，
都曾在這裡上演和落幕，
那些細碎的小日子，
一點一滴都是精彩。
///
老弄堂故事多，簡單的幸福也多，
你曾是哪條弄堂裡的小朋友？
小辰光，“穿弄堂”，是日常；
如今，“穿弄堂”，竟成奢侈。
不覺間竟多了幾絲惆悵……
設計 /jinjin
攝影 / 魚麵醬、半世紀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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