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爸下水写文给娃看:《我的白钢笔》——用三个以上焦点写故事

宝爸下水写文给娃看:《我的白钢笔》——用三个以上焦点写故事

永在奔跑中,永远汗湿双鬓。

现在的孩子太干净了,我们小时候总是弄得很脏,不仅仅因为不洗脸,不洗手,而是脸上、手上、指甲缝里总是留着一片片、一绺绺的墨痕。写大字的时候用墨汁弄黑自己那是必然的事情,平时用钢笔写字,也会把自己弄得脏脏的。特别是用的钢笔质量太差,要嘛不来水,要嘛成团地往下淌,纸上、桌上、手上,哪里都是蓝的、黑的墨迹。

我那时候用的是最便宜的钢笔,经常在下课时,“修理”自己的钢笔。嫌粗,就磨细;不下水,就用刀片捅笔尖;或者拆了笔头,放在东河水里洗呀洗呀,弄得清亮的小水潭也黑糊糊的。我看到好些同学用着永生、英雄这样的好钢笔,特别羡慕,做梦都想得到一枝写字细、下水流利、不滴墨团的优质钢笔。有时候,我跟同学去商店里玩,看着货架上一排排的钢笔,简直舍不得离开。有一枝象牙白的钢笔,包尖的,上边有一幅水墨美女图,漂亮极了,问价,营业员说2元,只有一枝。2元啊!我不敢想象我能拥有那样一枝钢笔。从那天起,只要进商店,我总要去看看它,很怕有人会将它买走!可家里穷成那样,我哪里敢跟妈妈要2元钱买钢笔呢?

直到我上初一的时候,学校第一次给优秀生奖钱,我因为语文考试夺了班上第一名,校长发给我2元钱,我简直乐疯了。颁奖会之后,我连假都没请,攥着钱就跑进了两公里外的商店。进门之后,我觉得自己浑身发抖,说话时,上牙打着下牙,是的,那枝白色的钢笔还在那里摆着。我一只手举着绿色的2元纸币,一只手指着那枝钢笔,努力把话说完整:“我,我,要,那枝笔,白的!”营业员看我穿着破烂,袖口吊着布絮,似乎不太相信我的话,拿下来一枝大笔舌、灰色的笔递过来。我早就恨死那种笔了,笔尖只要稍微用点力就“分家”!我脸憋得发热,固执地指着那枝象牙白,坚定地说:“我,要它!”营业员看看笔,又看看我说:“两块!”他又摇了摇刚要递给我的笔,微笑着说:“这枝,六毛五。”我终于喘过气来,故作轻松地说:“就那枝,两块的。”

从此我拥有了一枝称心如意的钢笔。我对那枝笔的

种种喜爱,种种呵护,就不在这里多说了。我的衣服虽然破烂,左胸却有一个完整的、带盖的上衣兜,我随时把这枝笔插在里边。可惜衣兜有点浅,笔身有点长,只好斜着呆在里边,如果弯腰的话,它偶尔会掉落到地上。

那年秋天,山上的野毛栗丰收了,星期六回家,大哥就要我背上一只小背篓跟他去野人沟打毛栗。当时毛栗虽然成熟了,有的炸开壳,只要一敲,壳跟栗子就跟雨点一样掉下来;有的壳张得不够大,需要堆在毛栗树下,用棍砸开,取出里边的栗子。我那时候大约十三岁,因为营养不良,个头不高,但跟其他农村孩子一样,喜欢上树。我爬上一棵毛栗疙瘩特别密实的树,除了顶上够不着的,把身边和矮处的毛栗一口气打得干干净净。然后下树,跟大哥一起拣啊、敲啊,一直到树林里黑沉沉的时候,才装好背篓准备回家。当然,我忘不了习惯性地摸了一下我的衣兜,我的心立即收紧了,我发现钢笔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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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天,老家的山上,仍有成片成林的毛栗树。(图片来自网络)

这枝钢笔就是我的魂啊!我也不说话,找了一根棍子,翻起地上那一大堆毛栗壳来。毛栗壳是带刺的,越是老壳,刺越锋利,它们不断地落到我裤子盖不严的腿上,扎着我满是破洞的解放鞋里的脚。可这一切对我来说,完全没有什么感觉。那时候眼神好,加上对环境的适应快,虽然树林很暗,我却仍然可以看清楚地上的一切。我翻了一遍,没有看到我的象牙白,又翻第二遍,还是不见我宝贝钢笔的踪迹。大哥先是忙着拣拾背篓里的毛栗壳儿,以为我还在壳子堆里翻找毛栗呢,就劝我说:“朝儿,你好仔细。天黑了,不翻了,回家吧。一会儿看不见回家的路了。”我不理他,继续翻第三遍。大哥把自己的背篓整理好,放在一个土坎上;又过来,把我的小背篓端起来,放在另一处土坎上。看我还在忙乎,就来到我身旁,用棍子抄了抄毛栗壳子,说:“没有毛栗了啊,走吧,回吧。看不清了。”我终于憋不住,哇一声就哭出声了:“哥,我的钢笔丢了。”我们家的人都知道我有一个金贵钢笔,很贵。我哥这一惊也不小,大声说:“你在哪儿丢的?啥时候丢的?”我咕哝着说:“我,不知道哇!”大哥赶快陪着我翻毛栗壳,但确实太暗了,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大哥劝我说:“朝儿,不要难过,毛栗卖了,给你重买一枝笔。”我带着哭腔说:“毛栗卖不到两块钱,妈也不会让买的。”可是,这会儿天真地黑下来了,再找已经不可能了。我只好背起小背篓,慢腾腾地跟着大哥往家里走。当天晚上我没有吃饭,坐在床边生闷气。大哥跟我睡一张床,一直劝我,他安慰我说,他给妈说了,这回打毛栗,卖了钱,一定给我买一枝钢笔。可我心里一方面不相信,一方面我知道,商店只有一枝那样的笔,不可能再买到,再说,我这枝笔太好用了,我不能丢了它,我一定要找到它。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我就摸索着起了床,吃了一碗昨晚的剩饭,看看天已经蒙蒙亮,就背上小背篓去野人沟了。还没走出院子,就听大哥在后边火烧火燎地喊叫,“朝儿,你疯了。等我一下,你一个小娃上山,会让狗熊吃了的!”半路上,大哥撵上了我,气喘吁吁地吼叫:“你胆子太大了!不要命了啊!这会儿还有野猪、狗熊在外边吃毛栗,遇上还不要了你的命!”我不吭声,只是埋头往沟里走。远处时不时传来“咔吧”声,回声在山沟里传响,有点吓人。大哥一边大声吆喝,一边挤到我前边去,还时不时拣起石头朝沟里扔,制造出各种响声,吓唬那些还在打早食的野兽。

宝爸下水写文给娃看:《我的白钢笔》——用三个以上焦点写故事

毛栗包长满刺,越老,越扎。甚至,解放鞋的胶底也能扎透。好在刺上没毒,疼一阵儿过去,也就没事了。

我们的裤子被露水弄得湿漉漉的,终于来到了昨天那棵毛栗树下。树林里其实看不清任何东西,大哥用棍子扒拉着那堆被我翻了好几遍的毛栗壳儿,我则用棍子拨开树下的杂草、烂叶,希望看到我那枝钢笔发出的白光。就在忙乎的过程中,一根树枝捅了一下我的上衣兜,我心里一动,昨天下午我在树上打毛栗里,棍子似乎也碰了一下衣兜,我好象把钢笔拿出来,放在树上了。想到这里,我立即朝树上爬去。上了一个树杈,发现昨晚有狗熊在这棵树上找毛栗吃,掰了好些树枝架在上一层树杈上,堵住了我上去的路。我费力地从这些树枝中扒开一个窟窿,钻了上去,再上一级树杈,朝昨天上的最高处那股粗树枝看了一眼,似乎看到了点白光。咦,那里刚好没有树枝、树叶遮挡,晨光照着,再仔细看时,这白光是长条形的。我声音发颤,叫了一声:“哥,我找到钢笔了!”大哥在下边应了一声:“啥?”我顺着粗枝爬上去,在三根树杈之间,我的象牙白钢笔稳稳地躺在那里。我一把抓在手里,顺着板栗树溜了下去。我把钢笔伸在大哥的眼前说:“哥,你看,你快看!”大哥也高兴得不得了,连声说:“哎呀,真找到了?太好了,这回一定要保护好。”

我们当然不能拿着这枝钢笔回家,上午还要继续打毛栗呢。我高兴得无法形容,捏着钢笔,找不出一个可以把它安全藏好的地方。最后还是大哥想了一个办法,折了一些大大的熊耳朵叶子,铺在我背篓底子上,再细细地用一片破布把钢笔卷好,放在叶子之间,上边密实地压几层叶子,再在上边别上几根小树棍。做完这一切,大哥松了口气说:“这回你就是翻跟斗,也掉不出来了。”我听着大哥的话,看看背篓底子,笑了。笑完,觉得脸上凉凉的,摸了一把,发现挂着两行眼泪,不知道为啥,泪水冰凉冰凉的,凉得跟身旁不远处的泉水一样,瘆手。

(电脑五笔打字,费时90分钟,286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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