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孝忠、楊柳。
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間，吳孝忠（左一）、楊柳（左二）在服務區巡查。
地形險峻、地質複雜的都汶高速公路。
吳孝忠（右）在檢查客運車輛。
被泥石流衝到路邊的執法車輛。
吳孝忠，男，53歲，中國共產黨員，四川省交通運輸廳高速公路交通執法第四支隊七大隊大隊長。
楊柳，男，28歲，2016年參加工作，四川省交通運輸廳高速公路交通執法第四支隊七大隊科員。
兩人工作在世界上首條修建在特大地震核心區的高速公路——G4217蓉昌高速都江堰至汶川段，擔負著高速公路交通執法工作。
都汶高速公路（S9）全長73公里，是進出四川藏區的首條高速公路。這條高速公路沿岷江河谷而上，穿越地質災害易發高發區域，尤其是汛期，經常發生地震、重特大泥石流等災害。2008年“5·12”汶川特大地震後，這條高速公路在建設和營運期間，經歷了2010年“8·13”特大洪災，2011年“7·3”特大洪災，2013年“7·10”特大泥石流以及2019年“8·20”特大山洪泥石流。
“突發泥石流，趕快救人！”
2019年8月20日凌晨3時左右，受持續強降雨影響，四川省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境內多條道路發生山體滑坡和泥石流災害，都汶高速公路K102汶川至都江堰方向板橋山隧道出口、綿虒路段K93+500處（雙向）等多處受損，此次災害也是都汶高速公路開通以來受損最為嚴重的一次。
凌晨3時40分，正在汶川大隊駐地值班的楊柳接到都汶高速路段監控中心告急電話：“都汶高速公路映汶段K93+400米處突發泥石流，路面有泥沙，尚不影響通行，綿虒服務區有乘客被困！”楊柳即刻告訴吳孝忠。
人命關天！吳孝忠心中一緊，下令立即出勤，兩人單車扎進了漆黑的雨夜，往受困人員方向疾駛而去。車輛駛出幾公里，剛穿過板橋山隧道10米左右，就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
“開慢點，觀察一下。”有經驗的吳孝忠一邊睜大眼睛貼近車窗玻璃查看周圍黑乎乎的環境狀況，一邊告訴楊柳。兩人正在緩慢觀察通行的時候，猛地一股衝力從車後撞上來，將車往前推了四五米，底盤傳來石頭撞擊、剮劃的聲音，執法車瞬間熄火，被黑暗籠罩。
兩人趕緊跳下車，剛打開車門，山洪夾雜著泥石已經衝過來了，瞬間漫過膝蓋，車、人被勢不可擋的衝力往左前方推。不到2秒，洪水齊腰深，兩人被泥水裹挾著衝了十幾米。說時遲，那時快，靠近中央隔離帶的楊柳，順著這股推力，抓到了波形護欄，抬頭一看，“不好，吳隊還在水中！”吳孝忠靠近山一側，要繞過車才能到隔離帶。楊柳一手緊抓護欄，一手伸過去拼命抓吳孝忠，兩人的手在空中抓了多次，終於緊緊握住，吳孝忠借力順勢抓住護欄，但山洪一直傾瀉而下，兩人又被衝倒在洪水裡。“抓緊！站起來！”他們彼此緊緊抓住，互相大吼著打氣。10多秒後，水勢漸緩，兩人相互支撐著，翻身進入了中央隔離帶，隨後跨到另一側水淺的高速公路車道，方才脫離險境。定睛一看，兩人渾身上下已是面目全非，從頭到腳糊滿泥漿，對側高速公路路面已被泥石流填塞至護欄處。
死裡逃生後，兩人第一時間想的是，把最新路況發回去。可剛經歷泥石流“沖洗”，他們的手機不見蹤影，內部通訊設備已無法使用，只好徒步往大隊趕。返回途中他們遇到汶川縣武裝部的車輛，於是乘武裝部車輛一回到大隊，立即找到內勤和監控人員：“板橋山隧道突發泥石流災害，趕緊上報，綿虒服務區尚有乘客和工作人員，趕快救人！”他們第一現場發回的準確信息，給都汶高速公路的交通管制從暫時部分路段封閉變成全線封閉提供了決策支撐，搶險隊伍根據他們的指引，第一時間轉運出受困群眾，避免了人員傷亡。
“職責所在，義無反顧”
在鬆了一口氣，完成上報任務後，一身泥水的吳孝忠和楊柳回到七大隊洗漱。這一清洗才發現，眼睛、耳朵裡全是渣滓，腿上、手上也被石頭劃出了很多血痕。同事們緊急將兩人送往醫院救治，到醫院已是凌晨5時多。
吳孝忠用同事的手機給女兒發了一條信息：“我很好，只是手機掉了。”最後女兒都是通過微信朋友圈廣傳的那一張泥人照片，才知道是自己的父親，才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吳孝忠說：“由於工作性質，我常年都在路上巡邏，和愛人又是異地，愛人生病、家裡有個大小事，自己都沒有辦法在身邊，對家庭常常覺得有太多的虧欠。”
住院的吳孝忠，一直在關注都汶高速公路的情況。“都汶高速公路綿虒到汶川段損毀得厲害，聽說213國道也多處斷道。”經歷過2013年“7·10”泥石流搶險的他感嘆，這次受災程度和“7·10”泥石流災害不相上下。
事後，吳孝忠回想起這一幕，仍心有餘悸，他說：“泥石流來得太快了，深的時候漫過了頭頂。”第一次親身經歷泥石流的楊柳說，水漫過頭的時候想著可能沒希望了，是強烈的求生欲驅使著兩人努力掙扎、相互鼓勁，才最終堅持下來。
吳孝忠和楊柳的驚險經歷傳開後，中央電視總檯、中國交通報、四川日報等20多家中央和地方媒體紛紛報道，有記者問他們當時有沒有害怕過，他們說，回想起來挺害怕的，但當時沒有想過，腦袋裡首先想到的是救人，即使可能遭遇危險，也義無反顧。
“親自去做了才能總結到位”
泥石流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一輩子可能也遇不到，但對於吳孝忠來說，卻已經習以為常。從參加工作以來，他始終衝在最前面。2013年“4·20”四川雅安蘆山地震，時任四大隊副大隊長的他，親自帶隊巡邏都汶全線並堅持在收費站值守20余天；之後的“7·10”汶川特大泥石流災害，他又帶病參加救災工作直至救災結束。2015年到七大隊工作以來，他延續一貫作風。工作上，他認真學習鑽研各項業務知識，從不擺領導架子，各項執法工作都認真參與。他總說，“親自去做了才能總結到位，才能發現不足並進一步完善。”
七大隊轄區高速公路穿過高山河谷，橋樑多，隧道多，管理難度較大。為了更好地開展工作，吳孝忠梳理了路段的各個點位，在重點關注關鍵點位的同時，對存在問題的不同點位，因地制宜採取不同的方法解決。另外他還加強同地方路政、高速交警等部門的聯勤聯動，進一步提升了大隊工作效率。功夫不負有心人。2015年，他帶領七大隊工作人員成功創建了汶川縣文明單位，大隊的規範化得到了汶川縣相關單位的一致好評。
參加工作這麼多年，吳孝忠在執法工作中遇到的“刺頭”不少，有不服處罰決定的，有到處找關係想免於處罰或者減輕處罰的，送紅包的也有。面對不服處罰、不想接受處罰的，他一遍一遍耐心解釋，用事實說話，講法律講規範；面對送紅包的，他則是嚴詞拒絕。因為他的眼裡容不得一粒沙子，他的心裡裝著轄區內每一寸高速公路。
有一次，吳孝忠和楊柳巡邏返程經過單坎樑子隧道時，發現隧道口有3名行人正在應急車道向他們揮舞雙手。二人立即將車停靠在隧道前方應急停車區，詢問得知他們是外地來的遊客，因疏忽忘記看油表，導致車輛停在前方500米左右的主車道上。來不及多想，吳孝忠和楊柳一人迅速打開執法車後備箱，拿出錐形桶和三角標渠化行車路線，另一人迅速啟動車輛報警裝置警示提醒，防止後方剛進隧道的車輛追尾。同時，他們立即聯繫營運公司派出救援車和拖車。做完這些工作，被叫到護欄外的3人依然是一臉茫然。20多分鐘後，3名旅行人員及車輛被安全地運送到加油站，他們也在等待過程中知道了當時潛在的巨大危險，臉上露出了後怕和感激的神色，在得知吳孝忠和楊柳沒有吃飯時，執意要請他們吃飯，向二人表示感謝。吳孝忠和楊柳拒絕了他們的好意，告訴他們扶危濟困是交通執法人員的職責，並送給他們三份高速公路安全手冊，提醒他們在高速公路上要時刻注意安全。
不是父子的“父子兵”
53歲的大隊長吳孝忠經常帶隊出勤，28歲的楊柳是他出勤時的副手。雖然年齡相差25歲，但兩人敬上護下、配合默契，多年並肩戰鬥在都汶高速公路執法一線，為群眾出行保駕護航、熱情服務，贏得了群眾和沿線有關單位的一致認可，成為都汶高速線上一對不是父子的“父子兵”。
嚴格，是吳孝忠對自己的要求，也是對楊柳的要求，還是對工作的要求。他常常告訴隊員，在這條路上工作，幹這份工作，就要隨時做好犧牲的準備。每天早起鍛鍊是吳孝忠堅持了幾十年的“老規矩”，為了保證大隊同事起床能吃到早飯，鍛鍊完後他就到食堂給大家煮早餐，到時間再叫大家起床。只要大家5分鐘內能走出宿舍，這個大隊長一般也不會發火。但是一旦上了車，工作上一點“價錢”都沒得講，哪個地方邊網有破損、車輛有顛簸、應急車道有停車等，他都要找個安全的地方停下來，一個點位一個點位仔細排查，有時一排查半天時間就沒有了，往往是出去得早、回來得晚，一旦發現有安全隱患，他立馬就要給營運公司打電話。營運公司知道他的脾氣，也都會立即安排部署，因為安全在吳孝忠心裡是最重要的。
跟著吳孝忠久了，楊柳也不再拘束了，一次他開車上路巡查，車速越飆越快，沒開完半程，吳孝忠示意他把車輛開進服務區，叮囑他要謹慎駕駛，控制車速。待回到單位，吳孝忠嚴厲批評了楊柳，告訴他這是工作不是兒戲更不是賽車場，開車出門時是工作不是兜風，勻速前行是為了及時發現高速公路安全隱患，更是為了自身安全。從此以後，楊柳開車不再急躁，也逐步認識到安全工作來不得半點馬虎，嚴格才是高速公路上最好的“保險帶”。
“愛崗敬業已融入生命”
參加工作以來，吳孝忠工作幾經變動，從交通局到稽徵所再到高速公路交通執法，可以說見證了交通系統的幾次變革。幾十年來，他始終紮根基層，兢兢業業、踏踏實實為交通事業的發展做出自己的貢獻。
2015年，吳孝忠體檢時查出甲狀腺癌，需要入院治療。作為大隊長，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大隊工作。入院前，他將工作中可能遇到的問題梳理出來，對後續的常規工作進行了細緻安排。聲帶受手術影響，恢復期的他沒有辦法講話，他就把對大隊的工作安排一個字一個字敲在手機上發給大隊工作人員；聲音才恢復沒多久，眼睛又動了個小手術，暫時不能視物，他就在手機上下載了一個語音閱讀器，能夠把單位的通知或者大隊隊員們的工作彙報讀出來給他聽，再電話安排工作。
出院沒多久，一向愛崗敬業的他待不住了。此時的他，手術傷口的結痂還沒有脫落，讓人看了都不免心疼。支隊領導囑咐他多休息，他說不放心大隊，隊員們都還年輕，他是大隊長，就該承擔起大隊長的責任。受他的影響，大隊學習工作氛圍一直比較濃厚，年輕人都踏實肯幹。
在交通系統工作了幾十年，吳孝忠一心撲在工作上，對家人的陪伴就少了。兩個女兒讀書時就讀寄宿制學校，老母親生病臥床時不能常伴左右精心照料。他說工作幾十年，對得起國家和黨，對得起自己的單位和工作，唯一有遺憾的就是陪伴家人的時間太少了，自己是一個合格的交通人，但不是一個合格的兒子、合格的丈夫、合格的父親。
對於吳孝忠來說，在身體可以承受的範圍內，就不可能離開他所熱愛的工作崗位，一是責任，二是本能。他說，愛崗敬業這個詞可能已經深深地刻進了他的生命。這樣的敬業精神讓同事們敬佩不已，也讓大隊的年輕同志們在心裡埋下了敬業的種子。
雖然年過半百，執法巡邏路上依然有他的身影，外出宣傳有他的身影，執法現場也有他的身影。身先士卒，這是他覺得作為一個交通人必須要做到的事。他和外勤隊員們一起出過多少次夜警，感受過多少次夜間的涼意，沒有人數過；頂著烈日冒著寒風執勤也算日常；有多少個節假日依舊在崗執勤也數不清了。為交通事業奉獻了青春，還要繼續在崗位上發光發熱到退休，吳孝忠不後悔選擇這份職業。他說受父輩影響，從小就想成為像父輩一樣的交通人，能做自己所熱愛的工作，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本文圖片由 中國交通報四川記者站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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