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我是,一个坐在书籍当中的阅读者|活动回顾·书店燃灯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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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0日晚,大梦书屋联合广西师大出版社推出“书店燃灯计划”线上分享会。作为首位进行“云端分享”的知名作家,鲁迅文学奖获得者李浩以“阅读,能给我们带来什么?”为话题,与群中书友展开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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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阅读,我们和书店相聚;因为阅读,原本天南海北的我们,得以在同一时间停下脚步;也因为阅读,我们在现实世界之外,拥有更广阔的天地,这是每一位爱书的我们,共同的秘密。在艰难中,从容不迫,这是阅读的力量,也是我们首期分享会的出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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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浩最新作品《N个国王和他们的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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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个国王和他们的疆土》

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9-6


《N个国王和他们的疆土》收录了11篇小说,李浩把国王们从宝座上拉下来,还原成一个又一个普通人,真实“记录”他们的心灵世界和情感体验。


李浩一方面呈现权力带给国王们的自大、骄奢、残忍、猜忌、愚蠢;另一方面尤其善于挖掘国王们作为普通人内心深处的恐惧、空虚、悲伤、绝望等,进而消除了国王身份的距离感和陌生感,从而与读者构成了某种对话。


11篇小说单独成故事,却又仿佛可在各个篇章中找到彼此的身影,好似勾画了一幅各自雄踞一方的地图,李浩借助各类想象式史书,以虚构抵达“历史真相”,实际上抵达了“人”的真相,这反而印证了李浩的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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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觉得阅读,会给我们一间属于自我的房子。当然了,它不是黄金屋,也没有砖和瓦的搭建,它只是某种虚拟感的存在。事实上我们可以这样想象,真正属于我们个人生命的,大约就是这样一个虚拟感的房子,它是完全属于自我的,因为

我们大约只有在阅读的时候才会有一个独立的、最为强大和确定的自我。

在阅读的时候,我们可能能够做到某种“物我两忘”。我们沉浸在故事中,沉浸在智慧带来的乐趣中,沉浸在那种“我和这种生活的感同身受”中。只有在阅读中,我们才能短暂躲开“他者”对“我”的影响,脱离了阅读,我们更多的是躲在现实身份之后的那个人,比如说我们是职员、是老板、是父亲、是儿子、是母亲或者女儿,我们被种种的身份分割着,这种身份分割很多时候让我们的自我隐匿起来。

我们可以在阅读中和他者、和爱或不爱的现实隔开,我们可以和书中的人物一起苦,一起乐,一起经历,一起思考。我们可以让自己沉浸在一个故事当中。比如说,一根松针,我可以想象成一个骑士、一个贵妇人或者一个小丑。在阅读当中,我们的自我才能够得以较为完整地保存,而其他的时候,那种自我的完整性是不存在的,你需要种种外在的关系,种种适应、改变和妥协。我在阅读,在这样的阅读时刻,我们只会在意自我的阅读感受,只会把自己摆进故事当中的那种独立性,让我们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它携带于身体和心灵的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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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人是生而孤独的。这句话是哲学家提出来的,但是更多的时候被我们反复地运用。毫无疑问,它具有真理性,我们真的是生而孤独的,真正了解我们、理解我们的人并不多。而在阅读当中有这样一个益处,我们会拓展我们的孤独、呈现我们的孤独,同时我们会发现,我们在摆脱某种孤独。我们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有和我们一样的人,在经历着那些我们想经历甚至不敢经历的、那些我们想尝试甚至不敢尝试的、那些我们想拥有甚至是无法拥有的东西。

你读到一本书时你会和故事里的那个人物同时在经历,在感受,你感觉他是另外一个你,他的内心和你的内心是那么强烈地连接在一起。只有在阅读的那个时刻,你会发现在人生中,在茫茫的人海中,在如此漫长的历史境遇中,有另外的我存在,他们在经历着,他们竟然那么好地、那么妙地、那么有痛感地说出了我现在想说的,我现在所想的,我现在所感受的。

我们突然察觉,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有另外的人,在和我们一起经历共同的痛苦,共同的欢乐。

从这点来说,我们会或多或少地摆脱我们的孤独感。阅读更为本质的是让我们感受孤独的同时,享受它,重新审视和发现它存在的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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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阅读,我从那些他者,那些中国人、外国人,古人、现代人所书写的故事当中,了解了很多。我在跟随这种阅读,美妙地进入到另一种境遇当中,进入另一种生活当中。不断地阅读,让我不断地置换身份,不断地生活和不断地体验。

所以我要说,我说在阅读当中成为他们,成为过法国人、美国人、印度人、哥萨克人、日耳曼人、犹太人;成为过老人、孩子,强壮的男人或者卑弱的男人,患得患失的男人,绝望的男人,甚至成为过待字闺中的女孩、沦落风尘的女子,杀人犯、吸毒的人或者伪币制造者;我成为过卡夫卡、普拉斯、柯西莫男爵、包法利夫人。有的时候我觉得我就是那个被封在果壳里面的国王,用自己的心痛和麻木,写着流水落花的诗;我也觉得我是那个出生在午夜的孩子,我是那个打开了雪夜房门的日瓦戈——我是,一个坐在书籍当中的阅读者。

是阅读让我们成为他们,把他们的那种阅历接驳在我们的身上,让我们这一生有了三辈子五辈子也体验不到的多样和丰富,让我们短暂的生命获得了展开、绵长,甚至是一种和人类共同开始、共同结束的统一性。

正是通过阅读,我们开始理解凯撒、哈德良、成吉思汗、李煜、哈姆雷特、李尔王,而在此之前,我们可能觉得这些“故人”或者虚构的人物,与我们没有半点儿关系,我们不会是他们。阅读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竟然和他们的内心挣扎,和他们内心的种种波澜,构成了一种共通的关系。在此之前,我们可能从来没有想过试图走进他们的内心。

恰恰是阅读,让我们对他们和她们有了更多更深的了解和理解,进而是体谅,是真切的悲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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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阅读当中,我们还可以充分地感受和体味文学的美妙。在那个时候,你的神经末梢需要全部张开,努力捕捉储藏在稀薄的文学性当中那种让人回味、感慨和震颤的魅力。

作家赫拉巴尔在《过于喧嚣的孤独》的第一节,就向我们言说了他对文字的那种感受,很明显,他属于理想读者。他说,我读书的时候实际上不是在读,而是把美丽的词句含在嘴里,像品烈酒那样一口一口地品着,直到那些语词、句子像酒精一样溶解在我的身体里,不仅仅是渗透在我的大脑和心里,而且要在我的血管里面奔腾,冲击着我的每根血管的末梢。

我觉得这位作家说得真好。我们在对文学的阅读当中,也反复地体味过这样的好,比如我们在读那首著名的《春江花月夜》的时候,能够重新感受到那样的美,它融进了我们的血液里。当然,它的意思完全可以翻译成另外的语言,然而一经翻译,哪怕是从汉语翻译成汉语,从古文翻译成白话文,从韵文翻译成散文,其中的魅力也必然遭受大大的减损。在对它的翻译当中,或多或少会扯断密布于词语之间有着丰富质感和味道的神经线。而那些可以意会而难传的微妙,恰恰是文学里面最为核心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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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在您的新书《N个国王和他们的疆土》中,您选择国王的时候,有什么考量标准?

A:我选择这些国王,他们有的时候是我确实从历史当中读到的那些国王的故事,比如李煜、成吉思汗、哈德良等等,有一部分完完全全出自理念。我更多的是把国王当作一个个人来考察和认知的。我之所以谈论国王,就是要让他极端化。在我们的命运当中,假设我们掌握了最大的权利,当我们变得为所欲为的时候,我们会怎样?而哪些东西是我们的限度,是我们突破不了的?在《我的这N个国王》里面,没有特别完全的特性,但是每一个人,每一个国王各自负担各自的所谓的哲学命题。

Q:目前怎样引导青少年静心读书?怎样更好地进行亲子阅读,影响家庭?

A:这个问题其实有些难。难度不是说怎样引导青少年静心阅读是一个非常难的问题,而是我们现在基本上破坏了这种静心阅读的环境。我在大学里讲课,很大程度上,就是希望他们能够

用初心来阅读。首先你要不管这个小说里面有多深厚的历史文化、意义或者怎样的背景,让文字来说话,我们要从中得到乐趣。愉悦让我们能够在这个故事里面和他一起身临其境,感同身受。更好地进行亲子阅读,我的理解仍然是用最初的初心,我们和他来一起来分享一个好的故事,通过这样的故事,潜在地影响他的心理。千万不要说这个故事里面有什么样的道理呀,他怎么做人啊。不必要,一点儿必要性都没有。我觉得如果进行亲子阅读的话,最好的方式是你和他一起来读,一起来进入那种冒险。这样就会好。

Q:疫情当下,有没有值得推荐给大家的书?在您的阅读经历中,如果选出对您影响最深的三本书,是哪三本?

A:即使没有疫情,我觉得值得推荐的书也非常多。如果非要和疫情联系的话,我建议大家读一读加缪的《鼠疫》,还有《失眠症漫记》

这一类的吧,还有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所谓的小说,都不提供一种确认的答案,但是,它确实能够蕴含着某种的信念和力量。在我的阅读经历当中影响我最深的三本书是卡尔维诺《树上的男爵》,罗素《西方哲学史》,君特·格拉斯《铁皮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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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矢杦啊

阅读对我而言是求知和反复的一个过程。因为求知的本能,读一本新书,因为求新,反复地读一本书。李浩老师的作品《N个国王和他们的疆土》很有意思,里面国王的故事可以延伸出很多历史和真相。我看完这本书的当时,很想牵着某个线索回溯国王的原型,而这引导我去接触一些历史图书来阅读。

阅读的魅力在于能够保持对下一本书的选择和期待,也是求知的态度让我坚持阅读。求知,求新,阅读,时读时新。”

@橡栗

“阅读带来了什么?于我而言,阅读象征着生活的理想一面。生活的表面是很琐碎、稀松平常的。我们活着,仅仅只是在表面打滚,很容易陷入迷惘,甚至自我麻痹。我们需要形而上的东西来滋养我们的心灵。只有当阅读的时候,我才可以飞往另一个世界,在另一个世界建立自我的城堡。就如李浩老师所说的,一所属于个人的小房子。”

@鱼丸

“阅读对我来说是一种新的体验和探索,如果想要在阅读中收获更多,首先要带着挖掘宝藏的心态对待一本书。挖掘作者背后的故事,他是在什么样的背景和立场下写下这本书,背后又付出了哪些不为人知的努力。挖掘书里有趣的思想和故事,总之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因此如同探索一段未知旅程一样对待每一本书,走向书籍这个彼岸世界,

感受种种奇幻的故事和见闻,从而反观自己的人生体验,形成新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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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图文整理自 广西师大出版社 等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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