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調】水仙子
席上賦李楚儀歌以酒送維揚賈侯
鴛鴦一世不知愁,
何事年來盡白頭?
芙蓉水冷胭脂瘦。
佔西塘曉鏡秋,菱花漫替人羞。
擎架著十分病,包籠著百倍憂,
老死也風流。
李楚儀是揚州雜劇名伶,和喬夢符交往甚密。喬夢符小令中有多首與李楚儀有關。喬夢符的著名雜劇《揚州夢》中的杜牧,實為喬吉自己的影子 張好好也即李楚儀的影子。這首小令便是贈李楚儀的。
【雙調】水仙子·重觀瀑布
天機織罷月梭閒,
石壁高垂雪練寒。
冰絲帶雨懸霄漢,幾千年曬未乾。
露華涼人怯衣單。
似白虹飲澗,玉龍下山,晴雪飛灘。
李白描寫瀑布說"飛流直下三千尺",喬夢符卻說是從天上垂下的白絲練,想象也夠奇特。天上的織機停止了工作,一匹雪白的綢絹從石壁上方高垂下來,寒光閃閃,雄壯而飄逸。這"雪練"的意象是喬夢符的獨創。那雪練猶如冰絲織就,猶帶雨星,垂掛於九霄之上,幾千年都未曬乾。作者想象奇特,造語誇張,比喻新穎,語言流暢,詞句詭麗,出奇制勝,把瀑布的雄偉壯麗與冰涼寒意表現得栩栩如生,讀之令人心曠神怡,如臨其境。
【雙調】折桂令·自述
華陽巾鶴氅蹁躚,
鐵笛吹雲,竹杖撐天。
伴柳怪花妖,
麟祥鳳瑞,酒聖詩禪。
不應舉江湖狀元,
不思凡風月神仙。
斷簡殘編,翰墨雲煙,香滿山川。
這是喬夢符的自畫像,道巾鶴氅,竹杖芒鞋,鐵笛響遏行雲,詩酒伴柳怪花妖,一幅神仙的逍遙模樣。他把自己稱做是"江湖狀元"、"風月神仙"。結尾三句表現了詩人對書籍文墨的感情,也包括對揮灑翰墨創作散曲雜劇的自豪。喬吉所追求的這種生活理想,是與封建正統文化所要求的知識分子風範完全對立的,但卻是喬夢符一生的寫照。
【雙調】折桂令·寄遠
雲雨期一枕南柯,
破鏡分釵,對酒當歌。
想驛路風煙、
馬頭星月,雁底關河。
往日個殷勤訪我,
近新來憔悴因他。
淡卻雙蛾,哭損秋波,
臺候如何?忘了人呵!
短暫的歡會猶如南柯一夢,轉眼間便勞燕分飛,各奔東西。破鏡分釵用徐德言與樂昌公主的典故,也是夫妻分離之意。"驛路風煙、馬頭星月,雁底關河"三句言旅途奔波之苦。往日殷勤探訪,如今音信全無,令人憔悴不堪,哭壞雙眼,他是否已經忘了我啊?這是一首閨怨曲,屬於傳統的主題。
山坡羊·寓興
鵬摶九萬,腰纏十萬,
揚州鶴背騎來慣。
事間關,景闌珊,
黃金不富英雄漢。
一片世情天地間,
白,也是眼;青,也是眼。
"鵬摶九萬"指遠大的志向,語出莊子《逍遙遊》:"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
"腰纏十萬,揚州鶴背騎來慣"則代表升官發財和飛昇成仙這三種人生追求,語出南朝梁代殷藝的《殷藝小說》:"有客相從,各言所志:或願為揚州刺史,或願多貲財,或願騎鶴上升。其一人曰:'腰纏十萬貫,騎鶴上揚州',欲兼三者",作者又加上"鵬摶九萬",成人生四大夢想,但這些對於作者來說皆無緣分,所以接下來三句道出他在現實生活中的真實處境。
喬夢符雖然才華出眾,但身處元代對漢族士大夫極力排斥和貶低的社會環境中,一生潦倒,對於自己的境遇,他一方面感到不平,另一方面又處之泰然,表現出一種灑脫的人生態度。
山坡羊·冬日寫懷
其一
離家一月,閒居客舍,
孟嘗君不費黃齏社。
世情別,故交絕,
床頭金盡誰行借?
今日又逢冬至節,
酒,何處賒?梅,何處折?
喬夢符一生不仕,常常生活無著,這首小令寫詩人離家漂泊,故舊凋零,囊中羞澀的窘迫境況。
其二
朝三暮四,昨非今是,
痴兒不解榮枯事。
攢傢俬,寵花枝,
黃金壯起荒淫志。
千百錠買張招狀紙。
身,已至此;心,猶未死。
禍福相依,悲樂相生,正是這首小令的主題。"朝三暮四,昨非今是",世間萬事不可捉摸。有些人拼命積攢傢俬,結果橫禍上身;有些人沉溺於酒色,走上了荒淫之路。禍福相依,悲樂相生,正是這首小令的主題。此曲指斥富人的貪婪、狡詐、荒淫,至身敗名裂仍不知悔悟,用語辛辣入骨。作者寫此曲的目的是批判當時社會的道德墮落。
山坡羊·自警
清風閒坐,白雲高臥,
麵皮不受時人唾。
樂跎跎,笑呵呵,
看別人搭套項推沉磨,
蓋下一枚安樂窩。
東,也在我。西,也在我。
喬夢符一生疏於名利,寄情山水,這首小令表現了作者孤芳自賞、閒適自怡的逍遙人生。
殿前歡·奉和阿里西瑛
其 三
懶雲窩,靜看松影掛長蘿。
半間僧舍平分破,塵慮消磨。
聽不厭隱士歌,
夢不喜高軒過,聘不起東山臥。
疏慵在我,奔競從他。
其 四
懶雲窩,懶雲窩裡避風波。
無榮無辱無災禍,盡我婆娑。
閒謳樂道歌,
打會清閒坐,放浪形骸臥。
人多笑我,我笑人多。
其 五
懶雲窩,雲窩客至欲如何?
懶雲窩裡和雲臥,打會磨跎。
想人生待怎麼,
貴比我爭些大,富比我爭些個。
呵呵笑我,我笑呵呵。
這三首"懶雲窩"表述了對功名利祿的諷刺,對人生的感慨以及對自由精神的追求和嚮往。同時也反映了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之下,許多文人因反抗現實,所表現出的一種消極疏懶的精神狀態。
殿前歡·拍欄杆
拍闌干。霧花吹鬢海風寒。
浩歌驚得浮雲散。
細數青山,指蓬萊一望間。
紗巾岸,鶴背騎來慣。
舉頭長嘯,直上天壇。
這是一首登樓詠懷之作,氣勢恢宏,酣暢豪爽,作者所向往的神仙生活在指揮之間,便如眼前所見,浩歌驚浮雲,舉頭向天嘯,一種無法釋懷的憤懣之情充塞天地之間,一種渴望自由的生命之力直達雲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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