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武俠小說——《輪迴棠溪劍》第六章 碧蠶蠱毒

“越是漂亮的女子越是是非多,紅顏禍水!”

只見一個一身月白項銀細花紋底錦服,大片的蓮花紋在白衣上若影若現,身材修長而優美,烏黑的長髮一瀉而下,秀美絕倫的中年女子緩緩走了過來。

曲玄歌一見此人,立馬起身走上前拱手作揖行了個禮:“七毒婆婆。”

來人正是藥師閣的首席大弟子七毒婆婆,曲玄歌的師父,毒技超群。

夜幕降臨,拜月山谷底的黑障會稍稍散開,滿谷的碧蠶也會讓開一條小道,從谷口直通谷底。這最神秘的禁地彷彿得到了神魔的赦令,網開一面,默默等候著大膽的訪客。

黑障退去,景色清明瞭很多。谷中沒有生長花木,只有一種極粗的藤蘿,在漆黑的巖壁上糾結盤旋。彷彿傳說中的上古巨人,揮動如椽巨筆,在石壁上寫下的怪異文字。點點霧霾就從這些文字的空隙中透出,在夕陽的照耀下顯得格外耀眼。那幾道煙霧,乃是黑眚月蓮毒障。

“此毒傳自苗疆,以碧蠶蠱制粉成毒。無形無色,在空氣中傳播。中毒之人會失去意識,昏迷不醒,表面並沒有什麼症狀。半年內沒有藥物鎮壓,中毒者如有千萬條蟲在周身咬齒,痛楚難當便會七竅流血而亡。”七毒婆婆繼續道。

碧蠶蠱毒為七大毒蠱之一。其餘分別是三尸蠱、鶴頂紅、孔雀膽、血海棠、斷腸草、無影毒。收集百蟲放於瓦罐自相殘殺,一年後開封剩下一種碧色貌似蠶蟲的東西,再用碧葉餵養幾個月就會變成一堆碧色蠶蟲,便是碧蠶蠱毒。

“將那女子引入谷中,凡進我拜月山者,只有死路一條”

曲玄歌一個不穩踉蹌了一下:“七毒婆婆,為什麼要選她?”

“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七毒婆婆道。

曲玄歌聽她這麼一說,一顆心頓時跌倒了谷底。

“我閣中藏有隨和之寶,明月之珠,太阿之劍,纖離之馬,翠鳳之旗,靈鼉之鼓,夜光之璧,犀象之器,江南金錫,西蜀丹青,宛珠之簪、傅璣之珥、阿縞之衣、錦繡之飾,無論是古籍所載還是當世之寶,我都已收拾齊整。我也曾為您遠渡海外捉了雀尾做羹,西上絕頂取了白雪泡茶。相信足夠體現我的真心。為什麼您不能隨了我的願留她一命,放她出山我此生再不見她......"

“你真以為的不知道你在斷塵山都做了什麼嗎?救她是偶爾嗎?若不是你每天都去那斷塵山,我會懷疑你嗎?那些奇珍異寶不過是虛無而公子世上無雙,曲閣主早早就交待過不讓你親近女色,你越是護著她就是越害她。”

“她已經有意中人了,所以婆婆您多慮了,放她回絕塵山吧。”

“你是如何知道?我又如何相信?”

“她是鬼門退婚的未婚妻,而我藥師閣與鬼門不共戴天,我救她不過是利用她而已,七毒婆婆,玄歌所言句句屬實,而且我已經在她體內下了川烏之毒,七毒婆婆可以查驗,玄歌是不會為任何女子動心的”

“喜歡這種東西,捂住嘴巴,也會從眼睛裡跑出來,暫且留她一條命”,說罷,七毒婆婆轉身離去。

拜月山藥谷的百花,依舊盛開,百花叢中那楚楚動人的倩影如同藥谷的一朵幽蘭,漫著芬芳,獨自盛開,獨自凋零……

“這件金絲軟甲是用烏金絲、狻猊獅毛、和金絲猴毛混同織成,可以護住你的心脈。”曲玄歌不知道何時出現在岱六六身後,為她批上了一件軟蝟甲。

“伊人問花,海棠不語,獨醒難眠,只為心愁,哀婉自是夢中人,流水一去,皆成空……”

“恩公何出此言?”

“沒有,我讓蒜頭送你回斷塵山吧”

曲玄歌吹氣口哨,狻猊立馬朝斷塵山放心奔走飛起......

醍醐香、赤褐粉、七心海棠……這些白的、藍的、黃的花兒,看著是那麼單純,誰料卻朵朵含毒,實在太過驚怖。漆黑的夜裡,師兄師妹喚得那麼親熱,卻是透心涼的情分在恣意揮灑,實在太過陰冷。曲玄歌周遭,遮天蔽日的汙染將觀者心靈浸漬得幽晦而壓抑,真恨不得離了這兒,躲了開去。

他把世間一切都看得太透,同門詭譎左右不了他的閒適,他躲在幽谷裡,習藥經毒經、種花花草草。那些形狀似鞋子的藍花、花香醉人的白花、愛喝酒的“七星海棠”……它們綻放時,他伴它們寂靜伸展;它們枯萎時,他收拾落花點點。天地蒼茫,浮雲漫卷,他在遠離塵囂人寰的孤寂中,讀書、讀花、讀人生,忘記褒貶譭譽、名利得失,迴歸樸實無華、自在從容。他成不了長衣飄飄的閣主,也成不了竹杖芒鞋的藥師,但他的心,卻靜得泛不起一點漣漪,在幽谷裡、在茅屋邊、在鶯飛草長中,至淡至冷,體會靜中滋味。

遠峰帶雲沒,流煙亂雨飄。岱六六走了,留一片冰心,予她,予我。聽雨打南窗,可不是聲聲添愁?然而也像所有竭盡所能的暗戀那樣,當卑微的希望被一次次湮滅,就總是有酸澀咬齧著心臟。是以那些藏在心底的話,永遠說不出口,卻縈繞在心頭她有多動情,便有多麼失望,在靜夜裡悄悄咀嚼傷心,獨自品味淒涼。

當孤雁掠過天空的時候絕頂的奇毒,刻骨的相思,似乎都匯聚在藥王谷裡……“碧蠶毒蠱和鶴頂紅、孔雀膽混用,劇毒入心,無藥可治。”

血矮慄有藍花來剋制,斷腸草有七心海棠來剋制,而天下絕的三大奇毒混用,終究是無藥可治的。這就像損壞的眼睛可以醫治,身上的創傷可以醫治,但是相思如毒纏綿入骨,卻是無法醫治的......此際,莫道不銷魂。風輕雲靜,卻勝過無數幽窗冷雨的淒涼。他竟平靜如斯,又竟孤絕如此。以他的聰明和透徹,早就應當知道,那個不願去正視的結局往往最接近真實。而一顆暗戀著的心,也只有在此時才最美,最熱切也最絕望,最高尚也最悽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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