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文:兒時看電影|散文

散文之窗:

張學文:兒時看電影|散文

小時候,我愛看電影,就像小夥子戀上了心愛的姑娘。  

那時,電影以革命題材的戰鬥片居多。電影一開場,我就總會被那些緊張、激烈的戰鬥場面深深地吸引。我的每一根神經,都會隨著電影劇情的發展,或喜或悲,或哭或笑,或怒或嗔……

有一次,放映《上甘嶺》,當我看到身受重傷的指導員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用他那微弱的聲音對身邊護士王蘭說:“小王,請再給我唱唱《我的祖國》吧!……”

我的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了出來,禁不住一下子站起身來,憤怒地高吼:“哎,太好聽了,只可惜我們的人又死了!”

“啪”的一聲,我身後的狗娃子重重地給了我背上一巴掌,還沒等我回過神來,耳邊響起了他的吼叫:“媽的,你傻啊,你沒看見那山下,密密麻麻的美國鬼子像螞蟻似在往上爬嗎,我們不打死他個狗日的才怪呢!”

就是,就是,我應和著狗娃子的同時,立馬還了他一巴掌。其實,我倆是玩尿泥長大的夥伴,吵了打了馬上又都笑了。

“叫什麼叫,老實點!”東方叔正看得興起,被我們倆一鬧,突然就來了氣,“啪”的一巴掌衝他前面的狗娃甩了過去。  

我們一下子都老實了。

但眼看一個個戰士倒下去,我的心又揪到了嗓子眼,“打啊,狠狠地打,打死這些狗孃養的!!!”

眼看毒氣彈把戰士們嗆得根本無法戰鬥,我和狗娃子還是忍不住地又吼叫了起來,“哎呀,大部隊怎麼還不上來啊!”

敵人的機槍依然瘋狂地噴吐著火舌。我那個急啊,攥緊的小拳頭都不經意地淌出了汗水,我恨不得立即開了飛機去狂轟濫炸了那些狗孃養的。

張學文:兒時看電影|散文

第二天上午課間活動時,我和狗娃子還特意模仿了《上甘嶺》中的一些戰鬥情形,自以為很激烈。可無論他扮演的“爆破手”,還是我這個“美國佬”,怎麼演,也沒有贏來同學們的喝彩聲。於是,晚上,我們又特意去鄰村看了一場《上甘嶺》。

當時,全露天放映,各村巡演,一個村差不多半年輪一回。經常是這村還沒演完,那村已早有人等著接放映員背電影機了。好久沒有電影看,心裡就特別地糾結和難熬。“電影”對於我們孩子來說,簡直就是個敏感詞。只要誰有消息說,哪個村晚上有電影,大家就竊竊私語如熱鍋上的螞蟻。“放學”兩字從老師的嘴裡一迸出來,同學們就會箭一般地射出去。

或許,孩子天性就是愛熱鬧,愛模仿,愛一切的美……除了戰鬥片,神話片也是我們的最愛。劇中的蛇也罷,狐狸也罷,仙女也罷,她們都是那麼的善良、純潔、楚楚動人。

記得是一個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不顧父母的阻止,我和弟弟偷偷去鄰村看《天仙配》。很快,我們就完全沉浸在了電影的情節中。可正當我為他們的恩愛與幸福喝彩之時,天庭風雲變幻,天將現身,告訴七仙女,玉帝要她午時三刻返回天宮,否則董永將被碎屍萬段……

那時那刻,我的心砰然一動,怒火中燒,那勢頭猶如斬妖劍出鞘,巴不得將那些天兵天將個個千刀萬剮。

正在興頭,放映場突然一片漆黑,然後是一陣混亂嘈雜。等了好久,聽說發電機出了故障,一時修不了,我們才悻悻而歸。

散場時,路口格外擁擠,可我的腦子還在想,七仙女真要被天將抓上天嗎?董永、孩子怎麼辦呀?好可憐啊!忍不住,我又在心裡痛罵起那些無情的天庭來……  

直到被人踩疼腳,我才想起,與我手牽手的弟弟呢?在周圍找了一陣,沒找到,然後我就大聲地喊,眼見著快剩下自己了,才心驚膽顫地往家裡趕。

一路瘋跑回家,母親卻很驚詫地問我,“你弟弟呢?”

“他、他不是先回來了嗎!”我只有臨時撒謊了。母親開始著急地叫父親,我意識到不好,天要塌下來了!

見勢不妙,我急匆匆地逃了很遠,然後找了一個稻草垛子,在驚惶失措中睡著了。睡眼惺忪中,當父親和母親打著火把拍醒我時,我幾乎一下子從草堆裡彈了起來。

“你弟弟找到了,快回去吧!”看著母親那慈祥而安靜的眼神,我不那麼害怕了,乖乖地回了家。

原來,弟弟沒找著我,便獨自往家走,走到途中分岔路口時,走岔了,在那裡一把鼻子一把淚的哭,被父親的一個朋友看到領回了他家。

 那晚,我惡夢不斷,七仙女與董永夫妻倆淒厲的哭聲,天兵天將的怒吼聲,總是在我的夢裡此起彼伏,我一會哭,一會笑,一會又在罵。直到母親輕輕地將我拍醒。

母親納悶,這孩子怎麼了,不會是把弟弟帶丟了嚇著了吧?不對,我們氣話都沒說他啊!難道是走夜路遇到鬼了?喲,沒感冒啊,怎麼一晚上盡說胡話呢!

其實父母怎能知道,我是給電影中的劇情迷住了呢。

之後,類似的事情時常發生,只是我對電影痴迷的範圍已不再只是侷限於戰爭與神話,還有科幻、動畫,都無不令我情迷其中。無論何時,只要看到放映員,我都會追逐他們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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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學文,市作協會員,曾獲省文學大賽小說類作品二等獎、三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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