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憶父親

20年前的農曆5月25日下午,是我舉家悲痛的時刻,我那善良純樸、憨厚實在、耿直倔犟、不善言談,歷經78個世事滄桑的父親,因癌細胞病變,從此離開了我們。5月25日,是我們兄弟姐妹終生難以忘懷的悲痛祭日。

20年後的清明時節,我們舉家又來到父親的墓地。跪在父親的墳前,剛剛水澆過的土溼潤而清新。父親,父親,隔著那厚厚的黃土,我們輕輕地呼喚著您,你聽得見嗎?我的父親啊。

你離開我們20年了,這20年的日子為什麼那樣長啊?20年來,每逢祭奠的日子,我們帶著供品還有你喜歡抽的香菸,都曾來到這裡痛哭一場。今天,我們的淚水又無聲地落下,點點浸入了黃土……

父親,你可知道,我們的懷念將是沒有終結的,我們的懷念將同日月共存。


清明時節憶父親

我怎能忘記,在父親彌留的最後一天。早晨,我接到單位的通知去開會。上午8時,我離開您而去了縣城。說是開會實質是單位領導談話宣佈我代理中層職務。散會後的那天中午,我匆匆趕到父親的病榻前已是12點多了,我是多麼想陪你坐一會,以彌補我對您愧疚的照顧,在您老面前再盡一份孝道。可是,你卻揮了揮你那乾瘦如柴的手,嘴唇微微顫動著,但幾乎聽不到什麼聲音,還是侄女晶晶聰明明:“伯,爺爺讓你去吃飯。”面帶愧疚的我,這才依依不捨、狼吞虎嚥般地吃了幾口,然後又回到您的病床前。您卻又幾次揮揮手,示意我去休息,見我不走,您非常著急。我眼裡噙滿了淚水走了出去,心裡更加難過。

父親,在你彌留之際,還掛念著兒子,仍然奉獻著父愛,這使我怎能入睡?我知道,你老在世的時間已不多了,我讓妻子給大哥去打電話叫哥哥快回來,叫子超兒去找油漆工來油棺木。然後,我和80歲的母親商量著如何操辦您的後事,我還不時的過來看看您。侄女守在你的身邊。約15時許,您的病似乎有了好轉,多少天來難以進食的你卻一杯杯大口大口的喝水。我感到不妙,因為我曾聽老人們講過,人在臨終之前有一段回光反照,既使是重病人也像正常人一樣。約16時45分,晶兒突然大喊:“伯伯,你看爺爺怎麼了?!”我猛一回頭,發現父親的兩眼珠上翻,慌亂中的我似乎明白了發生的一切。瞬間,我放聲大哭:“父親,父親!”


清明時節憶父親

父親,在您將要告別這個世界時,在您身邊有母親、侄女和我三人,妻子打電話仍未歸,超兒去找油漆工未回來,哥哥姐姐孝敬您後剛走幾天,他們豈能想到你這麼快就……手足無措的我跑出去喊人,七、八個鄉親都來了,大哥、二姐也趕回來了。大哥握著您的手喊叫:“父親!父親!”然而,您卻沒有了回聲。你安祥地閉上了眼睛。您已經不能聽見了。著急的母親,更是萬分悲痛。父親,你可知道,和你患難於共半個多世紀的母親曾患有嚴重的肺心病,我唯恐母親有個三長兩短,祈求母親:“娘啊,你千萬要挺住,照顧好自己……”眾鄉親已為父親穿好了壽衣,抬到了靈床上。一塊黃布蓋住了父親那被病魔折磨得十分瘦弱的軀體。那時,我摸著您的手,似乎還是熱的,您分明沒有死啊,我的父親!

守著您靈柩,我和三哥、祥哥、喜弟一夜未眠。子夜,滿天繁星突然隱去,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風把靈堂的雨布吹得嘩嘩地響,蠟燭忽明忽滅地,我們整理好棚布,邊守著您,邊一起回憶您活著的情景。我依偎在你的身邊,仔細地端詳著你,從明天起,我再也見不著你了呀!我的父親。

父親,那夜,你是那樣安祥,彷彿睡著了一般。你的皮膚還是那樣富有彈力,臉上依然帶著生命的紅潤。你的眼睛微合著,彷彿隨時準備張開一樣。你是那樣安詳地走向了你生命的終結。


清明時節憶父親


父親,你對生與死從來是泰然的,在你的眼中,人的生死就像草木更替一樣平凡。就在1996年的秋天,當你發現咽食有點困難時,我們要帶你去查病,你微笑著說:“要是癌症,查也沒用,既使死了我也不是少亡啦。”你堅持不去檢查身體,姐姐和我強行將你帶到了縣城醫院,檢查結果令人毛骨悚然——食道癌中後期。我們簡直不敢相信。我們聚在一起,商量著您的治療方案,那時,我們都瞞著你,始終沒有對你說出病情,怕你經受不住這突如其來的打擊。然而,你似乎有不祥的預感,你說什麼也不去濟南再查病了。在縣城住了些日子,你堅持要回家。

我陪你回到老家,回到你那老屋裡,望著你蹣跚的身影,我心裡酸楚湧動,躲到了院子裡哽咽著哭出聲來。我擦眼抹淚的樣子,不知怎麼被你發現,您找來我妻子說:“勸勸他,不要想不開,有什麼困難慢慢解決……”父親,我親愛的父親啊,你患了癌症,心裡也比刀割一樣難受,可是你卻強打精神,面對死神還要安慰著你的兒子。父親,你何曾知道那是我為將要失去親愛的父親而悲痛和感懷呢?

父親於1922年2月3日出生於一個農民家庭裡。在貧窮落後的舊中國,那時,你和同齡人一樣飽受亂世、飢餓、貧窮、病魔帶來的各種痛苦,一場“傷寒”大病,你活過來了;三、四十年代,日本帝國主義鐵蹄踐踏國土,你和鄉親們一起備受凌辱,你又活下來了;六十年代初期,在貧窮得吃樹皮、野菜仍填不飽肚子的年月,你也挺過來了;七十年代,你曾嘗試外出打工,用小車推炭,一趟往返運輸60多公里,才掙幾元錢,即使這樣你仍然不懈追求,不管颳風下雨你推著小車運輸煤炭,終因飽受生活艱辛,飢腸轆轆,你患了嚴重胃病,疼得你翻來滾去,直到濟南做手術,即使胃切除了三分之一,你也挺過來了。

清明時節憶父親

說起你的胃病治療,這在70年代靠掙工分吃飯的年月,大哥和二姐為您治病付出了許多。那年,也就是1972年陰曆12月21日,別人家準備年貨時,你卻因胃穿孔而住進縣醫院,二姐東奔西跑為你湊錢。臘月29你回家過一個團圓年後,又隨大哥去了濟南,手術、治療一住就是4個月。你的胃部分切除後,你酒不喝了,涼東西不能吃了,5公分長的刀口,只要一咳嗽或是陰天,刀口部位就隱隱作痛。可是,你從來不抱怨。你眷戀生命,熱愛生活,無論在什麼逆境下,也無論遇到什麼艱難險阻,你總是默默地忍受,默默地行進。

你比一個苦行僧更能忍受生活對於你的折磨。生命力在你身上時常顯示出奇蹟來:胃部分切除後,你飲食起居更加註意了,居然像正常人一樣了。20多年的時間裡,除了脈管炎的腿病,你沒有患其他什麼病。每天除了到田間勞動,回家後還要擔水,喂牲口。莊稼活,你一直幹到了70多歲。我們都曾勸過你:“不要乾了。”你卻說:“乾點活,吃飯多。不幹活,心裡悶得不得了。”

父親,您一生沒有享福,然而在我們剛剛站穩腳跟,您才剛剛享了幾年清福時,卻又得了癌症。癌症病的痛楚非一般人所能忍受。然而,你即使痛得再厲害,也從不喊出聲來,總是默默忍受著。我為您買的那盒止痛針,你從來不讓用,直到你離去仍未用一針止痛藥。

在你病重後期,你還常幫著母親幹些家務活,我們不在家,你和母親相依為命,相敬如賓,互相照顧,擔水、買菜,喂家畜等一攬子活還都是你承包,有時洗洗涮涮的活兒你自己也幹。你總是那麼勤勞,不失一個農民的本分。你常說:一個人活一天就得幹一天,不做點事心裡不踏實。即使你飲食一點不能進的時候,你還在掃院子……


清明時節憶父親

記得那一個星期天,我回家看你。中午吃飯時,我們圍著桌子,看到您難受的樣子,我含著淚水,內心十分酸楚。母親為你做的雞蛋軟糕,你吃一口,倒一口,不時發出“嘔、嘔”的聲音。我含淚說:“父親,吃點藥吧?”你艱難地點點頭。我把藥軋成面後和上水,一勺勺往下喂,然而,你只喝了兩勺,卻又全部吐了出來。絕望的我,放下勺子,衝出屋去,躲在了不被人發現的空院裡痛苦失聲。

父親啊!父親!我知道,在醫學發達的當代,癌症仍是一個不解之迷,難愈之症。這意味著我將要失去你,失去我親愛的父親。不,我不能沒有父親,我不能失去父親。

父親,你可知道,我匆匆回到城裡,把你的病情哭訴給姐姐,姐弟倆面面相覷,兩眼淚水,在痛哭中,我們商量了下一步治療方案。姐姐到醫院找院長、請教授。幾套方案擺在了面前:脖子上開個口、胃部打個孔,往胃裡送食,手術切除等等,都一一被否決了。

情急中,縣醫院專家楊院長出了一個方案:在食道管插個支架能解決吃飯問題,這是目前維持生命的最佳辦法。這個辦法能延緩生命,但不能治病。目前,只有省立醫院能辦,需要治療費6000多元。我和姐姐當即表示:“只要能延緩父親的生命,花多少錢也值”。第二天,我們陪你去了省城。

父親,你可知道,在省立醫院治療室裡,主任醫師說:“請家屬籤個字,如果手術失敗,院方不負責任……”我們在場的三人都把握不準,大哥說:“小弟,你最小,父親也最疼你,你籤吧,萬一出什麼事,我們不埋怨。”那時,我的眼淚奪眶而出,嗚嗚哭出了聲音,就彷彿要失去了父親般難受。


清明時節憶父親

手術整整進行了兩個小時,我們的心也揪起兩個小時。主任說:“成功了”。我們火燒火燎的心才落了地。出院時,父親精神特別好,我攙扶著他,父親又推開了我,自己一步一步走出醫院。當晚喝了兩碗粥,吃了一個饅頭。我們高興地快要跳了起來。

然而,癌細胞仍然在無情地吞噬著父親的生命。9個月後,病魔將支架壓扁了,父親的飲食又難盡了。即使這樣,你照樣出去走走,是那樣眷戀著大自然,是那樣渴望著生命。就在那一天,上街回家途中,被病痛折磨得十分憔悴的你跌倒了,打那,你再也走不動了。我們開始輪流為你值班侍候。

想不到,在我請假十天,舉家回來侍奉你老人家的第四天,你竟合上了眼睛。那幾天裡,我陪著你,你目不轉睛地看著兒子,似乎有話要說,但你因癌細胞已失去聲音,說不出話來,只能用手勢和極其微弱的聲音和我們交流。

當我提出把九旬老舅和八旬老姑接來與你一敘時,你先揮揮手,後用嘶啞的聲音說:“年紀大了,行走不方便啊。”我俯身貼在你耳朵上說:“父親,只要你願意,我去想法安全地把他們接來看看你,敘敘舊。”父親的眼睛裡露出了微笑,並輕輕點頭。然而,這件平常事,卻因您老走得匆忙,競沒能實現,併成了我和老舅、老姑的終生遺撼。

父親,在你彌留之際,我問你還有什麼遺願,還有什麼要辦的後事,你擺擺手,毫無怨言,毫無遺憾,毫無要求,是那樣坦然,是那樣心滿意足。稍停片刻,你讓我用臉湊到你嘴邊,用微弱的聲音說:“我死後,要火化。你們都為國家效力,別給你們添麻煩。”我還沒聽完話語,淚水已打溼了你那飽經滄桑的臉。

清明時節憶父親

舊社會走過來的父親,過苦日子勤儉節約一輩子,從不枉花一分錢。在苦難的歲月裡,父親為了撐起這個家,獨自推著膠輪車,從平原縣城往陵縣送炭,往返一趟需100多里,一趟下來,掙不了幾塊錢。

就在那樣的年代,父親起早貪黑、風餐露宿,打那留下了腿疼的病根,後發展成了脈管炎,時常走路一瘸一拐的。父親嗜煙如命,但他從不買高檔煙,自己在房前屋後種旱菸,晾乾後軋碎,裝到一小布袋裡,用時捏上一點,用紙捲起來,就可以吸了。

父親外出可以不帶錢,但他始終離不了他的煙布袋。我們經常為他買些煙,他總是數落我們說:“買的煙不好抽,勁小,還是我這旱菸管用。”有時,父親自己也到商店去買,但是隻買勁大的“雪茄”。父親吸菸,有氣管炎的母親沒少嘮叨,母親聞著煙味,總是咳嗽不止,父親也自知理虧般躲出去吸。

父親患病後,仍然不停地吸菸。我們曾多次勸他不要吸了,可父親只是嘴上答應,還是偷偷地吸,即使父親在辭世前的20分鐘,還點了一支菸,父親吸了兩口,只是用手拿著,用鼻子聞著。父親,你可知道,每逢我們為你上墳祭奠,總是為你帶上幾盒香菸。今天,我們又為你老送上了兩盒煙,漫漫煙霧中縈繞著我們對父親的哀思和敬仰。

父親,在你離去的那天,我們把你送到河灘歸來,我一個人躲在你的房裡,你用過的東西都原封不動地擺著。在整理你的遺物時,我已流不出眼淚,只是嗚咽著,無淚的哭泣,比傾盆雨更讓人摧肝裂膽地痛苦。

哦,父親,這是你用過的毛巾,破舊得成了絲絲縷縷;這是你用過的臉盆,盆底已經補了又補;這是你的一件背心,已是千瘡百孔;這裡有你沒抽完的一盒“大雞”、一盒“雪茄”,你帶走吧!這裡還有你的柺杖,在你腿痛病後,這柺杖是姐姐為你買來的,倔強的你從來不用,即使從那次跌倒也一直沒用過。


清明時節憶父親

那黑裡透紅的桌子,是很久以前老輩人留下的;那一對老圈椅,是七十年代時用溼柳木做的,還有我為你做的高“馬紮”。你用過的一件件東西,那古老的椅子,搪瓷缸,你的黃茶壺,常喝茶用的小茶壺、白茶碗……

這一切,我是那麼熟悉!摸摸那棉布被窩,好像還殘存著你那天離開人世時留下的體溫。睹物思人,我忍不住眼淚像決堤一般湧了下來。父親,我怎麼也不相信你就這樣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可是,我是哭了一段,又一段,拜了一拜,又一拜,親眼看到人們把你睡的那口棺材抬進河灘的墓穴裡去的!一鍁一鍁的黃土伴著兒女們的眼淚撒在黑色的棺木上。一片慟地悲天的哭聲,摧人肝腸寸斷,但卻喚不醒棺木中的父親。你永遠不會回來了啊,父親!

我怎能忘記,在我10歲那年,我和小夥伴們去村南灣水裡玩耍,腳拇指踢到了河底的磚頭,疼的我大哭,小夥伴們把我抬回家。當時,你心疼得不得了,用家裡唯一的一輛自行車推著我進了縣城醫院。

治療後,又用那輛破舊的自行車推著我回家。途中,我望著滿頭大汗的父親,想下來自己走,你堅決不肯。縣城離家二十里路,往返這四十多里路上,留下了父親的汗水和足跡,還有我們的父子深情。

父親在村裡是老飼養員,在生產隊負責餵養牲口。由於你精心飼養,幾十口牲口都膘肥體壯。村裡人都誇,你每年都得到鄉政府的獎狀。在生產隊裡,你當過飼養員,當過車把式,幹過扶犁手。那時,村裡窮,但生產隊要求也很嚴,早上出工從不讓回家吃飯,要求家裡人送飯。

每天早晨,母親把粥裝進罐子,再裝一碗蘿蔔鹹菜,我一手提粥,一手提著包有乾糧的布包,邁著蹣跚的步子去地裡給你送飯。那時,你只能用一天辛勤勞動掙來的“10分”,這10分合人民幣不到2角錢,你以此維持全家生計。

清明時節憶父親

實行責任制後,你不喂牲口了,承包了6畝責任田,那時,你已是邁向60歲的人了,地裡的重活累活你已經有些吃不消了,正在讀書的我不忍心再讀下去了,一心想回家幫你幹活。可是,你總是說:“讀好書,就是對我最好的孝順。”然而,那年你的不孝兒子卻名落孫山。我苦悶、彷徨之時,是父親又為我鼓起勇氣,讓我再次復讀。

也許我是老小,父親十分疼愛我,幾乎是偏愛。那年,鄰村放電影了,我和小夥伴們去看電影,把凳子丟了。晚上回到家,父親沒說什麼。可是,我那愛發火的哥哥卻揪著我的嫩耳朵,幾乎要把我提起來,我疼得嚎啕大哭。我趁機跑進了夜色。父親呼喚著我的乳名,也追了出去。父親的聲音在漆黑的夜空裡飄蕩著......

父親,你活了78年,算來人間的種種不幸你都嘗過了。幼年喪父,使你沒有得到過應有的父愛,孤寂是你童年的旅伴。六十年代,那艱難的生活又奪去了你兩個兒子,中年喪子,哭碎了你一個父親的心。痛失兩子後,你幾乎沒能挺住。你逃過難,要過飯,打過工、挖過河,推過炭……每一個年輪歲月裡,為全家生存,你傾注了你生命的全部。

父親,你是一個平凡的人,你的七十八年的人生也許不會留下任何痕跡。可是,你有最寶貴的——那是一顆無私善良的父愛之心。你生命的價值在於疼愛自己的兒女,在於愛別人,你愛一切人,愛一切生命。

父親,我相信遺傳信息的神秘傳送,您愛我、疼我,那是因為我的血管裡流著父親的血。父親,在我剛有立錐之地,成家立業之時,沒來得及盡孝道,你就走了。這怎能不使我悲痛萬分呢。知我、疼我、教我、誨我,如天高海深恩未報;病離、亂離、生離、死離,可憐父子一決競無緣。父親,如果有來世,我定會湧泉報答您!

清明時節憶父親

生和死是一條不可逾越的陰陽界,生死路上無老少。父親,我是多麼希望您那強大的不可替代的生物波能繼續發射,透過那厚厚的黃土,那暖暖的電波像你溫暖的手一樣撫著我的臉頰。然而,父親,您卻走了,走得很急、很快、很遠,已走到了地平線的盡頭,走進了那個永恆的幽冥世界。

父親,你可知道,在你離去的這些日子裡,多少個夜裡我輾轉難眠,想提筆寫下對你的懷念,然而又多次被奔湧的淚水中斷了思路。但我始終惦念著父親,曾先後十幾次提筆,每次執筆又都是被淚水模糊了眼睛,打溼了稿紙,不得已而告終。今

天,我再次提起筆,醮著我的淚水,寫下了這篇短文,以解我對你老的緬懷之情。權當對您老的祭典。

父親,父親,你能聽到兒子的呼喚嗎?父親,父親,我聽不到你回答的聲音,聽到的依然只有陪伴你的鬲津河那嘩嘩流水聲,還有風吹楊花柳梢的聲音。

父親,今天是清明節,我們又來到你的墳前。你會知道嗎?我的父親啊!

親愛的父親,安息吧!我九泉之下的父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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