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成功率不到13%,中國可以成功嗎?

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成功率不到13%,中國可以成功嗎?


今年以來,中國經濟下行的話題物議沸騰,這與自身飯碗相關的事,獲得了全國人民的矚目。而上一次出現相同的話題,卻是在2015年。在那個年頭,也是經濟嚴重受挫,出現了人民幣貶值、跨境資本外逃、房地產投資驟降等諸多問題。


經濟不景氣,自然有了許多不同的聲音。4月24日,時任財政部長的樓繼偉在清華大學舉行的“經濟高層講壇”發言:中國有50%以上可能滑入中等收入陷阱。此言一出,無數媒體競相轉載,在社會的輿論中,激起了驚濤駭浪。


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成功率不到13%,中國可以成功嗎?


在經濟出現困難的前15個年頭,中國經濟發展的速度可以說龍行虎躍,同時也激勵了民眾,讓眾人對未來經濟繼續高速發展深信不疑。然而樓部長的一席言論,卻讓民眾的信心打了個折扣。畢竟,財政部是除去央行外最瞭解經濟動態的權威,財政部長尚且這麼說了,那麼經濟將會何去何從。


“中等收入陷阱”一詞也隨之深深刻在了許多人的心裡,這其中,也包含了學術界的各位大拿。諸多經濟學家開始唇槍舌劍:有人認為中國跨越中等收入陷阱不是問題,也有人表態這個過程會異常艱難。


在2015年的年末,決定中國經濟命脈的經濟工作會議召開。在這場會議中,將去庫存和去產能作為了刺激經濟復甦的重要手段。隨後,棚改計劃出臺,央行放寬貨幣供給。大量資金如同洩閘洪水一般流入民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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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量的貨幣刺激之下,市場迅速變熱,經濟也隨之整體盤活,“中等收入陷阱”一詞也如同一個過期的明星,被社會拋之腦後。然而經濟的潛在的問題並未消失,不過是在貨幣的大量投放之下,被深深掩蓋。


在2018年末,去庫存任務告一段落,各地的貸款審批迴收了,流向樓市的閘口開始收緊。與此同時,面臨美聯儲的加息預期,央行同時收緊信貸。在貨幣縮緊的同時,中美爆發貿易戰,經濟再次受挫。


“中等收入陷阱”這個詞,又被諸多媒體挖了出來,並被大眾所聚焦。不過人云亦云,大多數媒體並不擁有足夠解讀的經濟學素養。


要想真正瞭解中等收入陷阱,以及判斷中國是否能夠跨越,我們還需帶著疑惑, 追本溯源。


01、陷入泥潭的拉美各國


2006年,世界銀行發佈了一份《東亞經濟發展報告》。在這份評估東亞各國經濟狀況的報告中,“中等收入陷阱”一詞首次亮相,並指出,各國若不能轉變經濟增長機制,就難以突破人均10000美元的天花板,從而進入經濟停滯期。


這一理論並非憑空捏造,而是根據數據統計。在1950年以來,人口超100萬的國家地區中,除去日韓等13個經濟體,其他大多數都陷入經濟增長緩慢的境地。其中,最為典型的便是拉丁美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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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尚處於大躍進時,以墨西哥、巴西為代表的拉美各國就已經抱著雄心,爭先恐後地發展起了經濟。對於國際而言,拉美不但人口數以億計,並且資源豐富。於是歐美眾多財團接踵而至,慷慨解囊,讓拉美眾國獲得了第一桶金。


在獲取資金的同時,拉美各國還不斷從歐美引進技術。雖然大多是“二手貨”,但對於本地來說已是綽綽有餘。此後,拉美各國將製造業定為立國之基。


為了更好培育起製造業這棵幼苗,減少進口便成了這些國家的基本國策,一個叫做“進口替代”的戰略應運而生。


這一戰略下,拉美各國要麼提高關稅,要麼外匯管制,不斷出臺各項措施限制外國工業品進口。缺乏外來競爭後,本土產業迎來春天。本地工業突飛猛進,巴西、墨西哥、阿根廷等國相繼建立了完整的工業體系,成為新興的工業化國家。


有得必有失,過度的進口替代,也為拉美本土的經濟留下了巨大的禍根。一是犧牲了消費者的利益,使消費者只能使用價高質低的商品,二是對於本土企業的保護過甚,讓其缺乏競爭意識。


話雖如此,但在本土市場的發力下,經濟開始迅速騰飛。上到執政者,下到普通家庭,無不為經濟的飛躍所亢奮:委內瑞拉上馬3000個項目,巴西計劃投資3700億美元,墨西哥計劃90年成為工業強國。


為了達成上述的各種目標,單靠本國資金無以為繼。於是拉美各國開始籌資,一邊對外舉借了天量的債務,一邊對內發放了海量的貨幣。鉅額貨幣進場,通貨膨脹加速,貨幣開始迅速貶值,大量的本地資本紛紛外逃。與此同時,一場突如其來的經濟風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襲。


1973年,第四次中東戰爭爆發在了火藥桶一般的中東地區。由於對美國支持以色列的不滿,阿拉伯石油生產國們在密謀之後,一致削減石油輸出量。這一舉動打斷了西方經濟社會的進程,引發了世界範圍的經濟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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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價好似坐上了直升飛機,一天一個價,大量的歐美公司因此破產、停工、裁員。而當時的拉美正借了一大筆歐美的外債,依靠出口原材料和礦石還債。在經濟危機裡,這些商品的價格一瀉千里。


債臺高築、資金外流,諸多因素下,拉美各國爆發了嚴重的債務危機。墨西哥宣佈暫停償付外債,巴西、委內瑞拉等國一致跟進。到1986年底時,拉美眾國的債務總額飆升到了驚人的10000多億美元,相當於當時3箇中國的GDP總量。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然而拉美的情況並非是惡意違約,而是家中實已無糧下鍋。在經濟越發崩壞之時,最大的債主美國出手了。


1985年10月,美國前財政部長詹姆斯·貝克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年會上提出,以美國商業銀行為主,聯合其他銀行向以拉美為主的債務國發放貸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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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項提案被稱“貝克計劃”的提案裡,除了提供貸款,還附加了一定的政治條件,即要求拉美各國放棄“進口替代”,實行金融與貿易自由化。早已無米下炊的拉美各國,為了獲得資金支持,相繼表示接受。


正如前文所講,拉美各國由於長時間的封閉國內市場,本國企業在國際競爭的潮流前,完完全全就是個“紙老虎”。對外放開後,已經忍受夠高價低質的消費者迅速轉投國外廠商的懷抱,拉美本地的廠商被跨國企業以摧朽拉枯般的氣勢擊潰。


本以為救命的解藥,卻成為了致命的毒酒。拉美消費者的選擇,成為了壓垮本地製造業的最後一根稻草。經濟萎縮、工廠倒閉、失業驟增,拉美各國被拉下了經濟迅速增長的神壇,成為了失敗國家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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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後,拉美陷入了一蹶不振的境地,始終徘徊在中等收入陷阱的魔咒裡而無法脫身,成為了負面教材,讓全世界所有的後進國家為之警惕。與之相比,萬里之外的亞洲,卻在不同的形勢下走向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02、成功的日韓與失敗的東盟


在亞洲諸國中,除去中國這個龐然大物外,以日韓為代表的東亞以與東盟4國為代表的東南亞,在經濟賽道的表現相差甚遠。


70-90年代,日韓經濟突飛猛進,以遠超常人想象的速度跨入了高收入國家的行列,反之泰國印尼等東盟4國,卻深陷“中等收入陷阱”的泥潭。


與實行“進口替代”的拉美相比,日韓尤其重視參與國際貿易。日本將 “貿易立國” 作為不變國策 ,以金融為主財政為輔的手段,大力扶持商品出口。韓國則以貿易為導向,鼓勵資本國際化並加強對外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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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國的積極推動下,日韓在國際產業鏈開始扮演起了舉足輕重的角色。大量來自歐美各國的訂單紛湧而至,源源不斷地為日韓企業開始輸血。以三星、索尼、豐田為代表,一系列我們耳熟能詳的跨國公司,在這一背景下開始崛起。


外貿如火如荼,居民收入突飛猛進,消費能力水漲船高。內需這輛馬車鬆開韁繩開始狂奔,擔負起了發展經濟的重任,成為強勁的推力。


然而雖有外貿與內需這兩樣利器,但日韓當時本土的產品層次卻與歐美仍保持著距離。這使得無論是國際分工還是國內市場,日韓均有大量的利潤流失。擺脫這一境地的唯一方法,就是產業結構轉型升級。


在關於產業升級的路上,日韓殊途同歸。前者確立了 “技術立國”的方針,一邊引進國外先進技術,一邊哺乳國內科技產業。後者則是將科技發展定為國策,推動模仿向自主創新的轉變。


兩國的專利申請開始呈現出爆發趨勢,實現了勞動密集型產業→資金密集型產業→技術密集型產業→知識密集型產業的科技鏈攀爬。而在科技產業的促進下,先後跨越中等收入陷阱,邁入了發達國家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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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華麗變身的日韓相比,馬來西亞、泰國、印尼和菲律賓則深陷泥潭,經濟前行的速度施施而行。比如東盟四國經濟發展最快的馬來西亞,1973年就已經成為了中等收入國家,但直至2017年,也未能成為高收入國家。


東南亞地處熱帶,氣候溼熱,有著充沛的降水以及豐富的熱帶資源,與拉美環境極為接近。在這一得天獨厚的條件下,東南亞各國的本地企業將重心放在了橡膠、農產業等資源的出口貿易,反而在其他產業競爭力薄弱,自身產業結構同樣落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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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政府未必不想推動產業結構的升級,但往往有心無力。由於產業規模的限制,就業崗位有限,四國耗費重金培育的人才,往往在畢業後奔赴異國他鄉求職。在2011年的數據統計裡,馬來西亞的海外人口居然高達150萬之巨,佔全國人口的5%,這其中,大多數為高素質人才。


出口乏力、內需不足,社會財富卻被極少數權貴富商所壟斷。在一份統計報告中,四國最富裕的1%人口,佔據了社會整體50%的財富。而與此同時,大量群眾仍在溫飽線掙扎。像極了那句話,“朱門狗肉臭,路有凍死骨。”


雖然弊病頗多,但東盟四國仍依靠著原材料的出口,緩慢積累起了一筆可貴的社會財富。然而在1997年的東南亞金融危機中,以索羅斯為代表的西方財團卻撬開了這扇守護財富的大門,將東南亞多年積累的財富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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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韓國在這場危機中同樣損失慘重,但依靠本身雄厚的底子,東山再起。反觀東南亞諸國,卻由此萎靡不振。


是否跨過中等收入陷阱,已經成為了一條涇渭分明的分界線。身處東亞的中國,在與日韓截然不同的時代背景下,也開始面對起了這個魔咒。


前進一步海闊天空,後退一步萬劫不復。


03、困難但前進的中國經濟


1978年,改革開放,有著10億勞動力和市場的中國,開始作為一個龐大的經濟體,正式登上了國際舞臺。人均GDP搭上高鐵,從不足200美元一直飛奔過了9000美元的紅線。速度之快、影響之廣,舉世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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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快速增長下,卻依舊隱藏了諸多不容忽視的問題,比如社會收入差距的日益擴大、人口老齡化的後續無力、房價高漲的內需萎靡。


在北大3年前公佈的《中國民生報告》中,就指出1%的家庭佔據了全國三分之一的財產。在巨大的收入差距下,佔據絕大多數人口的勞動力勞動積極性會降低,子女上升通道被限制。目前來看,收入差距,仍在朝著越來越大的方向發展。


社會階層的分化,與日益高漲的房價息息相關,這也同時壓抑住了內需擴展。在北上廣深諸多一二線城市,大批年輕人為了攢下首付,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半花。在此情況下,消費降級的出現也就見怪不怪了,整體經濟的正常流轉被影響。


然而對中國而言,最大的問題還是老齡化危機。全面二胎不及預期,越來越多的老人與越來越少的年輕人,將成為未來中國的常態。日韓的今天,無疑是中國的明天,但與日韓不同的是,未富先老是我們正在面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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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多問題齊聚,成為了中國經濟前進之路的一道道門檻。如何破局,是今天政府需要考慮的重中之重。目前來看,最大的希望就是推動產業的轉型升級。


只有產業升級,產品附加值提高,我國才可以在國際和國內市場獲取更多的利益,並避免勞動力下滑帶來的產業外流影響。也正是出於這一考慮,中國推出了中國版的工業4.0計劃,即《中國製造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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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往往事實並不能讓人如願,特朗普政府將《中國製造2025》視為心腹大患,並通過貿易戰限制中國產業的轉型升級。在貿易戰下,中國的對外出口同樣嚴重受挫,農民工返鄉數量再次攀高。


即使如此,轉型升級也是中國不得不走的一條路。不過相對美國附屬的日韓而言,中國在這條路上走的更為艱難。但我國畢竟是經濟大國,有著完善的產業鏈以及更為廣闊的市場,完成科技樹的攀爬,只是個時間問題。


在1978年改革開放之初,不曾有人相信,人均GDP甚至只有撒哈拉沙漠三分之一的中國,能達到今天這個地步,在那麼艱難的日子,中國尚且創造瞭如此的一個經濟奇蹟。在國際競爭日益激烈的當下,中國依舊也有經濟轉型的能力與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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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要達到這個目標,正如任正非所說,還要拿錢砸出更多的物理學家和數學家。到那時,中等收入陷阱,對中國而言只會成為“歷史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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