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餓】睡美人的悖論事件

本期視頻節目及貓糧參考文獻

  • 《上帝笑了99次》[英] Peter Cave
  • 《穿越平行宇宙》[美] Max Tegmark
  • 《量子世界中拉普拉斯之妖的重生》賈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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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美人悖論”源自哲學家阿諾德·祖博夫(Arnold Zuboff)的研究。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至今卻未有定論,有的人支持1/2,有的人支持1/6。

【薛餓】睡美人的悖論事件

這個悖論揭示了一個現實:今天人們對於“概率”的認識,還存在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地方。

經典概率的bug

通常人們認為,“概率”就是對一件事發生的“可能性”的定量描述,這句話聽上去沒什麼毛病,但進一步說,“可能性”又是什麼呢?又該如何對“可能性”這個東西進行測量?

在拉普拉斯(拉普拉斯之妖)看來,世界上並不存在所謂的“可能性”這種說法,一切都是“確定”的。一件事要麼發生,要麼就沒有發生,不存在“可能發生”的情況——之所以你覺得“可能”,只是因為“你不知道”而已。因此,在經典概率理論中,“可能性”就是對一件事的“無知程度”的量化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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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一枚硬幣,我們都知道一旦把它扔出去,一定會有某一面朝上,最終的狀態是諸多因素共同導致的結果(比如投擲角度、力度、氣流……),理論上都是可計算的,因此,這是一個確定性事件。但在我們投擲之前,這一切還未發生,事前也並沒有掌握任何“某個面更可能向上的證據”。所以我們就可以說,即將投擲的這枚硬幣,所有面向上的概率是相同的。

在經典概率看來,如果我們對一件事的所有可能性,始終都處於一個“完全無知”的狀態,或者,對於任何一種可能性,我們都沒有掌握“比其他可能性更多的證據”,那麼我們就可以說每種可能性的概率,是相同的。

這聽起來很自洽,但卻又引出了另一個矛盾的故事:骰子工廠。

【薛餓】睡美人的悖論事件

假設有一間專門製作骰子的工廠,這間工廠專門生產骰子,每個正立方體骰子的“邊長”是從0到1之間隨機生產出來,其他更多情況,完全一無所知。問題來了:假如從這個工廠隨機取出一個骰子,它的邊長小於1/2的概率是多少?

根據“經典概率”的說法,顯然在0到1的邊長之間,我們對“即將”取出骰子的邊長,無論最終長度是多少,都不擁有任何的“證據”去提前預判“某個長度更有可能,或者某個長度更沒有可能”。我們對任何一個尺寸,都是始終保持“同樣完全無知”的狀態。

所以,邊長小於1/2和大於1/2的骰子,這兩種情況,我們是“同樣,完全無知”的,所以它們就是等概率的,答案是50%,這個很好理解。

繼續問第二個問題:如果隨機取出一個骰子,它的“一個面”的面積小於1/4的概率是多少?骰子一個面的面積最大就是1,根據之前的思路,我們對於0-1之間任意一個可能出現的面積數值,也並不具備更多的“證據”,所以一個面的面積小於1/4的概率是25%,這個也好理解。

再繼續問:如果隨機取出一個骰子的“體積”小於1/8的概率是多少?工廠的骰子最大的體積就是1,但我們對於任何一種體積骰子的出現,都不具備更多的“證據”去預判,所以還是根據“完全無知原則”,答案顯然是12.5%。

現在,我們把這三個“獨立”的問題總結一下:

1)出現邊長小於1/2的骰子,概率是50%

2)出現一個面的面積小於1/4的骰子,概率是25%

3)出現一個體積小於1/8的骰子,概率是12.5%

古怪的事出現了:這三個問題其實是同一個問題,邊長小於1/2的骰子=面積小於1/4的骰子=體積小於1/8的骰子。同樣的事件,卻出現了不同的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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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你會說,這個事也很好解釋嘛。只要畫個函數圖,把“邊長”作為X 軸均勻分佈,那麼面積、體積的變化就是曲線的。也就是說,如果邊長的變化是均勻的,那麼面積和體積變化,在座標軸上就不是一條直線,因此面積和體積的概率變化就是不均勻的。換句話說,如果“邊長大於0.5和小於0.5的概率是相同的”——那麼在這個前提下,就不能說“體積小於0.5和大於0.5的概率是相同的”,自然也同樣不能引出2)、3)兩種情況了。

你分析的沒錯——但如果回想“經典概率”的“完全無知”原則,在取出骰子前,我們同樣也並不知道“哪種情況(邊長or面積or體積)的概率變化是均勻的——我們對這些情況的“無知程度”也都是完全同樣無知的,那麼按照經典概率的說法,測算出的概率就應該是相同的,但實際上卻出現了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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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bug,引發了人們對“經典概率”的一絲不安——既然經典概率是表達人們“無知的程度”,那麼面對類似工廠骰子的事件,每種情況都是“完全無知”的,那概率就應該相同,而一個事件的“概率”,只是因為“人”的無知程度去判斷,那麼概率這事未免也太“主觀”了。

主觀的概率

概率是可以用“主觀”去詮釋的,但並不是基於“事前的無知程度”——“貝葉斯概率”這麼認為。

和經典概率的“無知原則”不同,貝葉斯概率認為,一個事件的概率判定,是基於人們對事情發生可能性的“主觀信心程度”的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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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當我們投擲一枚硬幣,我們可以先問問自己,覺得正面向上的概率是多少——多少都可以,甚至我可以一開始認為“正面”不太可能出現,因為我(不靠譜的)“目測”覺得這枚硬幣正面圖案複雜一些(所以就會更重),考慮到重力因素會讓更重的那面衝下,所以我對正面向上的“信心“不足,因此我猜正面向上的概率只有10%。

於是我第一次投擲,是正面,那麼我的信心就稍微多了一點點,達到了10.2%。第二次,竟然還是正面,我的信心程度膨脹到了11%……就這麼一直投擲下去,隨著次數增加,每一次我對正面向上的信心指數,都在前一次投擲的基礎上相應調整,當然如果出現反面朝上的情況,我的信心指數依然會有所降低,就這樣不斷的對我的信心進行調整。最終,只要投擲次數足夠多,比如投了5000次,我就基本可以斷言正面向上的概率是50%,此刻的我對下一次投擲出正面的信心指數,是穩定在50%的。

這種概率的主觀詮釋,很好的解決了經典概率一些邏輯上的bug,比如猜工廠的骰子,我們不需要“因為對所有情況都同樣的無知”就匆忙下結論,每次可以先估算一個概率,然後多取幾次,最終逼近真實的概率就會浮出水面。

這種不斷對概率更新和修正的方法,也在統計學上獲得了巨大的成功,並直接影響著今天的深度學習和AI方面的演進,是當代人工智能的核心方法論之一……

但話又說回來了,雖然這樣定義概率更“說的通”,但我們終歸不是在談一個“數學”問題嗎?數學不應該是一個確定性學問嗎?如果一個事件的概率,是由著每個人的主觀而變化(雖然可以無限逼近真相),那麼整個概率的公理體系和計算方法,又有什麼意義呢?豈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概率體系?反正就是多試唄。

因此主觀概率的支持者又打了一些“補丁”:並不是所有人的主觀都是靠譜的。概率,應該是一個“理性人”對隨機事件的信心程度。

關鍵詞“理性人”——這個“人”要在邏輯上永遠保持嚴謹,永遠不會出錯。因此只要“你、我、他”都是一個“絕對的理性人”,那麼概率對於我們而言,就會保持一致的步伐,就是同一套邏輯。

【薛餓】睡美人的悖論事件

但是,一個永遠不會犯錯的“絕對理性的人”所持有的“這個觀念”,和“客觀性質”又有什麼區別呢?如果這點成立,概率豈不是又變回一個客觀的、不受外界視角影響、屬於事件本身固有的性質了嗎?那麼再回到我們這期視頻節目的「睡美人悖論」,它擁有的兩種懸而未決的答案,又該做何種解釋?“絕對理性人的答案”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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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視頻節目及貓糧參考文獻

  • 《上帝笑了99次》[英] Peter Cave
  • 《穿越平行宇宙》[美] Max Tegmark
  • 《量子世界中拉普拉斯之妖的重生》賈明子


未完待續……

關於概率,隨機等話題,薛餓往期節目很多都涉及過,這些選題對我們而言,是很有挑戰的,不僅涉及的知識範圍廣(數學、哲學、物理……),而且要把某個“局部問題”講清楚(只是我們認為講清楚了)也並非易事。更重要的一點,很多問題在學界也依然擁有著不同的解釋,科學是一個“不斷完善對世界的解釋”的過程,並非提供答案的工具。

這些有趣但又捉摸不透的話題,我們會繼續探索。同時也推薦大家一個書單,一個“對世界不同角度解讀”的書單。讓我們一起感受這個“充滿不確定性美妙”的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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