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還活著的非典後遺症患者,現在都怎樣了

武漢肺炎,把很多人的回憶拉回到03年的非典。


非典十週年的時候,鳳凰大視野上映了一部關於非典的紀錄片《非典十年祭》,裡面反覆有這樣一句話:病毒會以一種新的方式捲土重來嗎?


那些還活著的非典後遺症患者,現在都怎樣了


今天的一切給了我們肯定的答案。


這部紀錄片目前豆瓣評分9.4,它的熱門評論第一條是「歷史是讓人反思的,不是供人遺忘的」。


但關於這場17年前的事件,有多少人還記得呢?又有多少人真正開始反思了呢?


1

開始


2002年12月10日,在深圳一家飯館打工的廚師黃杏初,出現了高燒不退、呼吸衰竭等症狀。


轉院到廣州軍區總醫院後,經過檢查,醫生髮現他的肺部出現大片的實變,此時,高燒七天不退的黃杏初,已全身發紫、神志不清。


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在2003年春節,他會成為國內確診的第一例非典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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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系列的救護措施,黃杏初的症狀得到了緩解,高燒也退了。廣州省軍區總醫院的醫生雖然對他的病狀有些疑問,但也沒有過多的關注和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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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所有人都以為,這只是一起因為普通感冒而引起的嚴重肺炎時,傳來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那些接觸過黃杏初的所有的醫生護士,都出現了跟當時黃杏初一樣的症狀。


震驚之餘,這場肺炎卻依然沒得到重視。


在很多人眼裡,這場可以被緩解的肺炎根本不算什麼,於是,他們樂觀地迎接著新年。


02年的中國形勢一片良好,國家GDP增速達到了8.58%,國內生產總值突破11萬億,廣東省生產總值達3000多億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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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北上廣其中的一個大城市,廣州聚集了大量的外來務工人員,很多人努力工作一年都是為了回家好好過個春節,跟家人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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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誰也沒想到的是,那一年的春運,跟他們一起踏上回家之路的,除了這一年辛苦攢下的錢和準備帶回家的年貨之外,還有一種陌生的、危險的、叫做SARS的病毒。


2

肆虐


伴隨著春運,病毒從廣州來到了北京。


直到2003年2月24日北京市出現了第一例輸入性非典病例,非典病毒才正式被人重視起來,而局面也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僅僅幾周之內,北京,中國的首都,就變成了一座被恐懼瀰漫的圍城,出不去,進不來。


北京市所有藥店的口罩全部售罄,一大半的店鋪關門閉業,街上荒無人煙,空氣中都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而北京醫院的形式更加嚴峻,醫院人滿為患,一部分醫護人員也受到了感染。


2003年4月23日,建院85年的北大人民醫院,因為非典疫情過於慘重,歷史上第一閉院關診到了4月29日這一天,北京單日新增非典病例達到了152例。


北京小湯山療養院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被建設成非典疫情定點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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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臨時調動了六個建築集團,召集了7000多位建築工人、近百名保潔人員,花了七天七夜建成了小湯山醫院,佔地面積60畝,建築面積2.5萬平方米,可容納1000張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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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小湯山也成了一所充滿恐懼色彩的神秘之地,很多的病人帶著困惑和害怕莫名其妙地被送進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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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廣州市第一人民醫院主管護師張積慧,曾經是廣州省第一批參與治療非典疫情的醫護人員之一,後來,她根據當年奮戰非典的經歷整理成《護士長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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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積慧回憶起一個細節,有一次救護車拉來了一批轉院來的非典病人。


她站在醫院大廳裡大喊「所有護士!過來接人!」,一連喊了好幾聲,沒有一個護士出來,幾分鐘後,才有護士陸續跑過來。


後來,張積慧問護士們「為什麼早上那麼緊急的情況沒有立刻出來,你們在等什麼?」


年輕的護士們流著淚說,她們一聽到有非典患者,腿就軟了,不是不想出來,是站不起來。


這樣的情況,其實每天都會發生在各大醫院裡。


醫護人員們,穿著一層又一層的防護衣、隔離衣,整日跟病人打交道,被消毒水包圍。


他們也是普通人,一邊堅守著自己職業責任感,一邊要克服生理上的恐懼和不安;


他們也有害怕和畏懼,但是他們卻不能逃避。他們可以安慰病人,卻沒法安慰到自己。


3

後續


截止2003年5月18日,中國大陸地區非典疫情統計病例4698例,死亡284例。


也許你會說,這個數字在中國十幾億的人口中不過是很小很小一部分。但是,就對於這很小一部分人來說,他們的一生都葬送在了這次災難上。


在非典的10年後,南方週末探訪了五位SARS倖存者家庭,在這次採訪報道里,用倖存者的肖像和生活空間裡無聲的細節,講述了他們這十年的故事。


那些還活著的非典後遺症患者,現在都怎樣了


他是方渤,61歲,曾經是廚師。


2003年5月,方渤在治療期間,曾打電話給北京一家報紙,表示如果自己沒有挺過去,願意在死後捐獻眼角膜和遺體,北京市紅十字會給他頒發的證書現在還擺在客廳的櫥窗裡。


那些還活著的非典後遺症患者,現在都怎樣了


03年的那場非典,他的家人中有9人感染,2人去世,他的妻子就是其中之一。


而他自己的後遺症有多發性骨壞死等16種病,嚴重抑鬱,情緒不穩定。


每年的春節、清明和中秋節是方渤最「怕」的日子。曾經朝夕相處的家人,都已經離開了自己。除了孤獨,還有其他一些無法言說的情緒。


這座老爺爺老奶奶的擺件是方渤的女兒買的,他很喜歡,一直襬在櫥窗的顯眼位置。


那些還活著的非典後遺症患者,現在都怎樣了


「誰不希望白頭到老啊。」方渤說。


那些還活著的非典後遺症患者,現在都怎樣了


他叫荊德申,57歲,曾是某市政公司項目經理。他的妻子李連香,56歲,退休後在市場裡賣畫。


2003年4月11日,荊德申因感冒低燒到醫院治療,妻子去陪護,二人均受到感染。


荊德申很怕回憶2003年住院的那段日子。


醫院呼叫器的音樂是梁祝永別的那段,感覺特別淒涼。我本來特別喜歡聽那個曲子,但從那以後,我好幾年不敢聽。他一邊苦笑一邊說。


那段住院經歷還給他帶來了很多心理障礙:看見穿白大褂的心裡就哆嗦,看見白車心裡也哆嗦,5年不敢上醫院。


那些還活著的非典後遺症患者,現在都怎樣了


她叫楊志霞,54歲,北京人。


2003年,楊家人陪爸爸去醫院看病,隨後家人開始出現發燒症狀,然後他們再次帶著父母去了醫院。


出門的時候,他們跟往常一樣沒有鎖門,因為周圍都是相處了四十多年的老街坊,彼此都很熟悉。


「那天真的預感特別不好,我們一起在家裡吃了飯。那是我們家一起吃的最後一頓飯。然後把臥室的門鎖好,鑰匙掛在這裡,外屋的門沒鎖,就走了,結果再也沒回來。」楊志霞回憶。


最後,楊家一家人9人住院隔離,4人去世。


後來,隨著年齡增長,加上各種負面情緒,楊志霞的身體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問題,在2013年年初的一份診斷書上,她的後遺症症多達16種。


在這些回憶面前,沒人能說出非典給他們留下的創傷具體是什麼:


也許是金錢,也許是再也沒辦法爬樓梯的腿,甚至可能是全家都沒了的心酸與無奈。


他們有的人至今不敢直面鏡頭,說著說著也許會突然哭起來,經歷了人生最可怕的生離死別,也許很多情緒他們都無法用語言表達出來。


《南方週末》是這麼說的:


逝者已逝,所有的記憶雖然停擺卻並未荒蕪;


那些倖存下來的人們,艱難地,嘗試和生命中如影隨形的痛苦一起活著。


4

未完待續


03年的非典雖然結束了,但是由於很多激素類藥物在救護中被大量使用,有很大一部分的非典患者被治癒後,患上股骨頭壞死、肺部纖維化、抑鬱症等疾病。


17年後的今天,武漢疫情肆虐,同樣,如何治癒遭遇這場疫情的患者的心理疾病,以及後續的藥物會不會給患者以後的生活造成影響,都應該是被關注和被重視的問題,也是我們全社會應該一起努力解決的問題。


《流浪地球》裡說過:


起初,沒有人在意這一場災難,這不過是一場山火、一次旱災、一個物種的滅絕、一座城市的消失,直到這場災難和每個人息息相關。


災難,跟我們每個人息息相關。在這場已經開始蔓延到全球的災難面前,「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


這個「我們」不只是奮戰在前線的醫護人員們,還有我們每個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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