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這個不經意的行為,可能是殺死馬里亞納海龜的元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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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生活被塑料包圍了,但你對它可能一無所知。”


1990年的上海街頭。

一個20歲的年輕人在售賣亭買了瓶飲料,扭頭想走的時候,被老闆喝住:“瓶子不能帶走,要還的。”

彼時,改革開放不久的中國,到處都是飄洋過海來的新鮮玩意兒,其中就有各類塑料製品。而在當時,國內食品飲料的包裝多為玻璃瓶和金屬罐,許多80後仍保留著罐裝麥乳精,以及喝可樂還玻璃瓶的舊時記憶。

如今,塑料製品已經成為人們日常生活中的主角。我們難以避免或拒絕使用塑料製品——用塑料包裝的洗漱用品,一單至少兩個塑料製品的外賣餐盒點,吃個早點、逛個超市都免不了拎著塑料袋回家,而菜場大媽給蔬菜瓜果套上塑料袋的熟練度也超出我們的想象。

從塑料被髮明出來到佔據我們的生活,不過百年曆史。


重新認識塑料

1902年,奧地利科學家馬克斯·舒施尼在實驗室中發明了塑料袋。這在當時無異於一場科技革命:塑料以質輕、耐磨耗等優勢被廣泛應用到各領域。

20世紀初,得益於新的水力壓裂技術,美國的石油和天然氣開採進入了一個新的發展階段,開採成本大幅下降。來自化石基的塑料,迅速憑藉著性能和價格優勢,成為了美國人生活中的標配,長達百年之久。

全球塑料產量在1950~2015年的65年間增長了190倍,這是2019年瑞士日內瓦國際環境法中心聯合全球環保減塑NGO發佈的《塑料與健康》報告中援引的數據。

到2015年底,人類已生產了83億噸新塑料,回收率只有9%,12%被焚燒處理,剩餘79%的廢棄塑料則深埋在垃圾填埋場或在自然環境中累積。

這意味著,我們喝的飲料瓶,用的化妝品包裝上雖然寫著“可回收”,但並不代表它一定會被回收並重複利用。

這個“可回收”塑料製品的清單,除了較高經濟價值的常見PET飲料瓶,還包括各類PP材質的一次性餐盒、承裝蔬菜水果的托盤。

後端回收處理技術已經成熟,難點在於中間的回收鏈條斷裂:誰負責回收?誰進行運輸?因為缺乏後端完整的回收鏈條,許多“可回收”的塑料製品變成了幹垃圾,被送入了焚燒爐和填埋場。

塑料在中國,只有短短40年曆史,然而,巨大的使用量以及可回收鏈條的斷裂,使得由此產生的環境汙染問題不容小覷:

據快遞業“十三五”發展指標,2020年我國的快遞量將達到700億件,人均快件從2000年的0.01件增長到2020年的約50件,由此產生的快遞包裝袋也迅猛增長。

一份來自《Nature Communication》雜誌的報告顯示,在世界汙染河流對海洋的塑料輸入估計量前20名中,中國大陸有6條河流入榜,分別是長江、西江、黃浦江、東江、珠江、漢江。

你的這個不經意的行為,可能是殺死馬里亞納海龜的元兇!

排名第一的長江向海洋投入的塑料垃圾總量約為33.3萬噸,佔世界總輸入量的23.71%,遠超第二名的恆河(8.19%)。

這些塑料隨著洋流漂到馬裡亞納海溝以及中途島,被當地的生物誤食,嚴重的後果便是致死。

看向全球的環境危機、汙染事件,我們不得不面對減塑的緊迫性,在這場巨大的共同危機中,誰是最先跑起來的行動者?

政府、企業、NGO組織,還是消費者?


用完就扔掉的一次性容器

2020年1月中旬,喜茶公佈了2019年的經營數據。截至2019年12月31日,喜茶在全國開出了390家門店,其中北京朝陽大悅城店全年共賣出113萬多杯,日均杯量達到3300杯,成為年度銷量冠軍。

在此基礎上估算,假設390家門店,每天單店平均賣出1500杯,2019年喜茶約賣出2億杯茶飲。

2億這一數字不僅僅意味著喜茶的超級IP和驚人的銷售額,還有2億個喝完後就被扔掉但質量還不錯的奶茶杯。

2019年7月29日,美團外賣官方宣佈日單突破3000萬。經非營利環保組織“綠色和平”調查,平均每單外賣會消耗3.27個一次性塑料餐盒/杯。那麼單單美團外賣一家,日訂單就消耗了超過9000萬個一次性塑料包裝。

幾乎不會有人吃完外賣,喝完奶茶,還有心思研究一下即將丟進垃圾桶的餐盒和飲料杯。

然而,這並不影響它成為一個千億級的市場,並且是事關每一個人身體健康和環境安全的巨大市場。

因為你在陸地上丟進垃圾桶的外賣餐盒和飲料杯,可能是造成地球最深處馬裡亞納海溝一隻烏龜死亡的元兇,也可能成為壓倒日本中途島信天翁的“最後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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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這些被丟棄的食品包裝悄悄潛伏進食物鏈,以塑料微粒的形式返回人類的身體,帶來疾病隱患。

你只是不知道,這中間到底經歷了什麼。


一次性餐盒也有隱形冠軍

留心大多數人不關注的細節,從而找到創業機會是一個商人的天賦。

當年那個被老闆喝住要歸還飲料瓶的年輕人,站在上海的街頭研究起飲料瓶,用簡單的邏輯想了想:瓶子回收,是否消毒乾淨不得而知,會有健康隱患,為什麼不試試一次性容器,避免病菌傳播呢?

於是,這個名叫何麟君的年輕人在浙江台州創立了新天力塑料廠,此後 30 年裡專注熱成型食品飲料容器領域,發展成了年產 30 億隻,銷售額超10 億的行業老大,並且只做高端產品。

如今在上海,點一個西貝外賣,預約一份盒馬炒飯,喝一杯CoCo奶茶,在超市買一份蒙牛酸奶,這四大品牌和他們各自的競爭對手們使出各種大招,想要佔領消費者的胃,雖然它們的產品各不相同,包裝選擇卻出奇一致——這幾家使用的一次性餐盒、飲料杯,全都出自新天力。

新天力對於外賣餐盒的研究和入局,始於外賣平臺補貼風起雲湧之初。

2012 年立項進入打包和外賣餐盒市場,2015 年正式投產並推入市場,現任營銷總監的李晴文與何麟君在2012年的一次機緣見面,從其他快消品企業跳槽加入了新天力。

2015 年新天力在國內推出針對外賣市場的細分品類“防漏打包碗”,2019年初迭代升級成防漏打包碗品牌“密扣”,重點解決外賣打包盒難蓋難開、密封性差、易碎等痛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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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打包盒品類佔到新天力整個餐飲事業部近50%的銷售份額。

但在李晴文看來,國內外賣餐盒的市場集中度仍然較低,超過10億元銷售規模的頭部公司不超過3家,大多數企業年銷售額在1億元以下,行業分散且雜,由此產生了一系列問題:

缺乏國家行業標準、產品同質化價格戰、研發技術和營銷管理水平參差不齊以及後端供應鏈配套不夠成熟,等等。

江南大學包裝工程系教授、國際包裝聯合會理事王軍認為:外賣餐盒所在的塑料包裝行業集中度低,造成的最大問題是在後端回收再利用的處理難度上。因為標準不統一,不同產品的工藝技術不同,後端處理難度就變大,成本高企。

在1688網站上,有著11萬多條一次性餐盒的採購信息,低至3分錢一個。

而李晴文接受採訪時表示,新天力不走低價競爭策略。在1688上新天力的店鋪中,西貝所使用的類似同款圓形打包碗40個37.76元,均價0.944元。

西貝從2015年起就和新天力合作,期間升級了3次外賣餐盒,最終定下來目前外紅內黑的這一版,紅色選擇了385專色,只為西貝提供。盒蓋上有西貝的logo——為合作的品牌提供附加值,用細節贏得消費者的體驗感。


一次性塑料的未來

作為連接餐飲企業和消費者的雙邊平臺,餓了麼和美團被認為應該承擔起減少一次性塑料使用的首要責任。

事實上,處在風口浪尖的餓了麼和美團,這兩年都沒有停止推進可持續發展的步伐。

餓了麼於2017年推出了可持續生活實驗室,研發了可以吃的筷子和咖啡杯,鼓勵點外賣的消費者不使用一次性餐具,並且上線了安心名錄,供商家採購合規的一次性餐盒。

美團推出了“青山計劃”,鼓勵商家參與減塑,在辦公樓和居民小區建立餐盒回收試點,嘗試打通餐盒回收的全價值鏈。

可這些,遠遠不夠。國家出臺相關政策,踏出了關鍵一步。

2020年1月19日,國家發改委聯合生態環境部發布《關於進一步加強塑料汙染治理的意見》,被行業和媒體稱為“塑料新政”,這是自2008年6月實施的限塑令之後的第二例減塑法規。

其中強調:“在塑料汙染問題突出領域和電商、快遞、外賣等新興領域,形成一批可複製、可推廣的塑料減量和綠色物流模式。”

2019年全國塑料包裝行業營收是4300億人民幣,其中軟塑薄膜佔2700億,硬質容器1600億。塑料包裝在塑料領域中產量第一,廢棄量也最高。

事實上,電商、快遞和外賣並非是塑料一次性廢棄物的最大製造者,“目前塑料廢棄物的產量中第一是塑料包裝,其次是農用地膜,但因為快遞、外賣這兩年在消費者端影響較大,所以政府選擇了從典型的標杆來推動。”

王軍對新政的解讀是“導向是九個字——可循環,易回收,可降解。”

他在接受零售君採訪的一開始就指出,“首先要糾正兩個概念”,第一,塑料新政不等於限塑令,更不等於禁塑令;第二,一次性塑料指的是使用方式,不是指哪一類或哪幾類塑料,非一次性塑料也並非特指哪些材料。

王軍指出的,正是當下對於公眾甚至是行業內對於一次性塑料的最大誤讀——一次性塑料是對塑料目前所處狀態的定義,是指僅僅一次性使用就丟棄無法回收,或者回收之後無法再次被利用的塑料製品。這跟塑料本身是化石基,還是玉米澱粉等可降解材質關係不大。

你的這個不經意的行為,可能是殺死馬里亞納海龜的元兇!

今年2月,海南省率先表示,2020年底前全省全面禁止生產、銷售和使用一次性不可降解塑料袋、塑料餐具。

與不可降解相對應的是,一次性可降解材質是萬能的解藥嗎?

作為積極參與減塑的企業,李晴文認為可降解材料的規模化推廣目前面臨三個難點:

一是全球供給能力。據他介紹,全降解生物材料PLA的全球供應鏈採購成本比較高,其價格是目前最通用的PP材質的近2.5倍,並且全球的產量不高於15萬噸,無法短期內滿足國內市場需求。

二是,其他可降解材料(如PBS、PCL、PHA、PBAT等)目前技術不成熟,還在研發測試階段,難以短時間投入於市場;紙漿、生物澱粉、蔗渣植物纖維材質產品在國內餐飲外賣使用場景中會有一定的侷限性,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三是,可降解及全降解材料的降解是有條件的,隨意丟棄在大自然或者周圍環境中並不能自主降解,必須要做好垃圾分類、分撿及回收。

王軍教授對可降解材質的未來的擔憂也正是體現在這些方面。

問題再一次回到了回收鏈條上來,如何形成閉環,從源頭上儘量減少一次性塑料的使用,同時確保使用過的一次性塑料製品可以被回收,回收之後能夠被充分利用。

這是消費者、產業鏈上下游企業、平臺方、NGO、政府共同面臨的議題,因為地球只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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