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豆觀點16:戰疫艱苦卓絕,病毒並非談笑間灰飛煙滅

這一個多月武漢是全國乃至全球聚焦的中心,而來自全國各地參加武漢會戰的醫護人員則是焦點中的焦點。然而,即便很多記者包括我的很多小夥伴都雄心萬丈積極請戰,但真正能有機會去到武漢的人很少,加上隔離病區又是禁區,即便到了武漢,能獲准進入一線採訪的人則少之又少。而即便你有幸是少之又少中的一員,進到隔離病區停留的時間也不會太久,所記錄與呈現的也只是你極目所見的,驚鴻一瞥罷,冰山一角罷了。所以,即便在互聯網時代,信息傳播的手段如此便捷發達的今天,武漢戰疫前線究竟是怎樣的,其實我們並不真正知道,至少我們所看到的遠遠不是事實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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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派出記者奔赴武漢的我們,現在報道武漢抗疫的主要辦法,就是不惜一切代價蒐羅在那裡的安徽醫療隊隊員們隨手拍下的現場視頻,得之如獲珍寶,用到極致。但身著笨重防護服的醫護在一線的工作任務繁忙,而且有規定自己的手機不允許帶進隔離區,且又不是專業拍客,最多也就是忙裡偷閒借用患者手機拍一段發到自己手機上,所以,一直以來紀錄真正一線的視頻節目非常有限,且碎片化,大都一個局部場景而已!最近關於方艙醫院的報道開始豐富起來,也是因為這裡都是輕症患者,他們用手機記錄下無微不至像親人一樣陪伴醫護她們的醫療隊員們的戰鬥風貌,雖然並不專業,但因為真實,感染力傳播力驚人,不少由他們拍攝的視頻流出,經各路媒體加工後走紅網絡成為爆款。比如合肥京東方醫院周國紅護士防護服背後書寫給女兒的話:合肥45中陳彥雨同學,好好學習,經媒體廣泛傳播後引爆全國,甚至引發了武大校長給陳同學寫去了一封鼓勵信,而其實這段視頻就是武漢體育中心方艙醫院中的一名叫夏斌的患者拍攝的。現場為王,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們是比我們專業新聞人更出色的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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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新媒體小編朱同學很厲害,也不知道用什麼手段聯繫上了方艙拍客夏斌。我突發奇想給朱同學出了個主意:繼續發揮你卓越的公關能力,爭取發展葛斌成為我們的特約通訊員,請他幫我們拍東西!朱同學說,我也正想採訪他,但他現在情緒很低落,因為他患癌症的妻子也在方艙,最近情況不太好,怕採訪出來的內容太消極了不好。我對此給出了自己的意見:不要有顧慮,你只需要去記錄呈現真實的患者,真實的方艙,不僅是積極的溫暖的,現實的殘酷人性的脆弱,只要是真實的,都應該被記錄並呈現,那才是最打動人心也是最好的傳播。朱同學看起來接受了建議,收聲攻關去了,我抱以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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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一直以來,尤其是最近,對於抗疫報道我有一種揮之不去的奇怪感覺:樂觀太多,溫暖太多,尤其是最近的方艙,又歡樂太多,這不真實,至少是有選擇的真實。比如很多醫護人員與患者相依打出勝利的V字高喊“武漢加油”,患者在醫護的引領下練八段錦,打太極,跳廣場舞,患者在方艙引吭高歌或演小品,還有生日會等等。上述場景是當下看到最多的,當然都是真實的,可既然這是一場殘酷的戰疫,又怎麼可能絕大多數都是積極向上的好消息?大敵當前,克敵制勝總得有個艱難曲折的過程吧,衝鋒陷陣的醫護人員必然歷經艱辛,承受煎熬,甚至付出代價,不可能談笑間病毒灰飛煙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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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段時間一直在組織抗疫報道,我直接或間接與醫院 醫護多有交道,其實哪有那麼輕鬆:奮戰在一線的他們穿上笨重臃腫的防護服,一個班工作時間是六小時,穿脫防護服要求繁瑣複雜,一套程序下來又要一個多小時;為了節約防護服,穿上就不能脫,這中間無法上廁所不能吃飯,我看過一個隊員的日記,一天她因為拉肚子工作中途實在忍不住了去方便了一次,為此浪費了一套防護服讓她內疚難過不已;有個隊員把一個阿姨從重症轉到輕症病房時,聊天中意外得知阿姨的丈夫和公婆都感染新冠去世了,只剩下唯一的兒子在國外,就是那個導演的家庭,一瞬間她痛到無法呼吸,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孑然一身的阿姨;還有周國紅護士,原本我們的記者昨天和她約好下班時做個電話採訪,但她下午因勞累過度暈倒在工作現場,採訪也就沒做成。如此等等,我知道的還有不少,而我不知道的肯定還有更多更多。我覺得,在決戰病毒中,人們所經歷的種種艱難困苦,他們所承受的痛苦 煎熬 無助與掙扎,那些人性中的柔軟與脆弱的一面,作為媒體如果很少報道,其實是對前線奮戰的醫護的不公和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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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媒體,在報道重大事件時,你首先需要做到每一條新聞個體的真實,但同時也應該做到對整個事件的整體真實,那就是全面性。當然,在這場疫情中,那些積極的,樂觀的,溫暖的,歡樂的場景與故事也都是真實發生的,尤其為了鼓舞人心,需要也應該展現。但那些苦與痛,悲與苦,痛苦與彷徨,脆弱與憂傷,如果不去或很少展現,只侷限和滿足於為受眾製作心靈雞湯,那麼於媒體而言,也是一種失位,傳播的也未必是正能量!一個人不記得摔倒的痛,很容易再次跌倒,一個民族不能真正感知災難的殘酷,就很難汲取教訓,走向成熟。就像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同樣,一場經過艱苦卓絕地戰鬥贏得的最終勝利才更加激動人心,我們當然要展現勝利,但更要展現取得勝利的艱苦卓絕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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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這裡,朱同學給我發來信息,夏斌同意做我們的特約方艙通訊員了,並且答應第一個拍周國紅護士。他提供了周護士的電話,希望我們先跟她表明採訪意圖,但朱同學撥打電話,一直佔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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