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道真诗人陈润生,在下山的时候 心里空出一些位置

诗歌选读 | 贵州道真诗人陈润生,在下山的时候 心里空出一些位置

陈润生,男,1977年生于贵州省道真县三桥镇北园村。


云在意俱迟


想开的花都开过了

不想开的花要过些日子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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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的人就念一下吧

人间和往年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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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总在走路时,低头

盯着自己的脚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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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一个不那么高的山顶上遥望一下远方

吼一吼。哭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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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在下山的时候

心里空出一些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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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群山巍巍,庄重。其间

藏着庙宇

让草木葳蕤,绿叶绿

落叶黄。四季有四季的样子

让小河清澈,鱼虾成群,流水

带走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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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羊吃草,牛耕地、狗看家。青瓦

屋顶上炊烟袅绕。

让稻子、苞谷、红薯、白菜、萝卜、韭菜雨露均沾。农民

自己种自己的地,不被迫迁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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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坏人都睡觉去吧,州官不放火

百姓可点灯。生活像木门上帖着的福字

低声说话的人,可以把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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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都不让的话,就让魔和道坐下来

聊聊,怎么平起平坐。不要

总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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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乡愁


在北园村,我不快乐

父亲老了,土地已经荒芜

乡亲们总是用奇怪的眼光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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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道真县城,我不快乐

没有哪一平米房屋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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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停搬家,丢掉了太多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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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园村到道真县城

从道真县城到更远的城市

我一直在逃离。为什么我

总在逃离中充满希望

北园村真的很好啊,有水田有土坡

有祖先生活过的痕迹和故事

我为什么还要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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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是一个没有故乡的人

我的乡愁也是纸上谈兵

我觉得,我还是一个大逆不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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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活着。活成了一条

丧家犬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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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草


之于稻谷,像榨干钱财的父母

之于牲畜,却是恩赐

之于螃蟹,像层层围困的敌人

之于稻草人,却是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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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于落水者,是一种希望

之于骆驼,是一场灾难

之于一个王朝,是瓦解是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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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于百姓,是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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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畔花


小芹从10楼阳台上往下跳时

绊倒了一盆百合花,落地时

小芹和花盆都碎了。同时碎了的

还有百合花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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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芹是我小学同桌,我曾偷偷

闻过她身上的味道。小芹

小学毕业后就去了深圳打工

每年过年回家时都穿着漂亮的衣裳。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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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夏天的某一天,小芹二哥悄悄把小芹骨灰撒到凤凰山上时

整个凤凰山都是安静的

只有悬崖看起来危险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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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株岩畔花悄悄开在峭壁上,悄悄

开出了山里

穷人的尊严。高不可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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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树下

豁然喧氛尽,独对万重山。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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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阵阵,松果落在厚厚的松针上

发出细微的响声

扁竹根花已谢了,翠绿的新叶覆盖了淡黄的旧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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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和我在松下饮酒的人

去了远方。至今渺无音讯

一只啄木鸟,蹲在枯枝上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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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雾弥漫上来了

下山的路,若隐若现

盘旋在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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