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要预约、跨省来看病,这家“村级”医院火爆有何启示?

作者:新华每日电讯评论员段羡菊、刘智强、崔晓强

正当支援湖北的医生分批离鄂,湖北民众以“追车”“叩谢”“十里长街相送”等各种方式依依惜别,新闻机构竞相聚焦报道时,贵州一家受到农民欢迎的“草根医院”,也得到媒体关注。

这家名叫“济世康医院”的“另类”民办乡土医院,地处深度贫困的毕节地区威宁县。就像乌蒙山地区“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它默默地生存发展。当记者“偶遇”调查、新华每日电讯报道之后,立马引发媒体转载、网民热议。网友p.shmily:“如果有需要,我们这些刚毕业的小同志随时都可以听你的召唤。”网友“笑颜观世界”:“我一定找时间去看看这家民营医院!……我都想到这里奉献我的余热啊!”

办在偏僻山村里却吸引外省医生来执业,前身只是一家村卫生室却吸引邻省患者来看病……许多人眼中奇迹般存在的“草根医院”样本,为何能够“逆袭”,能够给当前基层公共医疗尤其乡村医院什么启示呢?

启示一:公立也罢私立也好,有医术有仁心就是百姓的“宝”

办在村里的“村级”医院,本来全国少见;这家医院受到农民欢迎的程度,也令人拍案称奇——从本县到周边市县很多农民是它的“忠粉”,跨省云南不少地方的患者也慕名而来;看病出现排队,是常有的现象;每年冬春之际,住院甚至要预约。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疗效才是硬道理!

这里医术杠杠的,医德故事也口口相传。对于贫困农民,“钱可以先不付”,医院“从不催账”。一位贫困村民11年前欠下的医药费,有了能力后今年才来还。被“不给科室下达创收任务”“服务农民第一”的办院理念吸引,11个执业医师中有8位是外省人,最远的医生来自黑龙江。事实证明,好医院不只是患者的福音,也是医生圆梦的家园。

在社交媒体上,有的读者留言对其成效“难以置信”。这种怀疑心理凸现了公众对一些民营医院的“不信任感”。的确,近年来,部分民营医院,或者单独干,或者承包公办医院的科室,收买网络搜索,干了不少坑害患者、伤天害理的事。“魏则西事件”就是案例之一。可以说,小病大治、过度治疗——包括民营医院在内的不少医院,已经在不少民众当中形成了刻板印象。

正是在此背景下,贵州这家草根医院的横空出世,让读者有“柳暗花明又一村”新鲜感。有的读者得出结论:不管私立医院还是公立医院,能够将现在的“医疗技术水平”加上传统的“职业精神”,才会得到老百姓的认可。

这家“草根医院”能不断壮大,证明了现实发展的逻辑:医疗机构只有把社会效益摆在第一位,才能真正得到老百姓欢迎,从而实现自身的发展。

启示二:越是艰苦落后地方 ,“草根医院”越有“存在感”

威宁县是贵州面积、人口第一大县,又是剩余绝对贫困人口最多的县,靠财政来办医院以解决民众看病问题,压力很大,有的医院曾把走廊隔成诊疗室。威宁县支持民营医院发展,虽然财政没有直接投入一分钱,如今全县民办营院的床位和医护人员数量,却已经与公办医院旗鼓相当,从而有效缓解看病难问题。

当前,公立医院的优质资源主要集中在城市。即使民办医院,也绝大部分布局县级或以上城市。像威宁全县42家民办医院,办在村里的仅仅有2家。放眼国内,像在村里办有医院的县可谓少之又少。近年些,各级政府大力气建设乡镇卫生院、村卫生室。但不容回避,全国不少乡村医疗服务水平低,导致基层医疗体系健康预防能力不足。一些农民小病拖成大病,到大城市求医遭遇“看病难”“看病贵”。因病致贫,成为农民难以摆脱贫困的重要诱因。

“最有成就感的医院、学校,应该建在最落后的地方,给世世代代生活在那里的人民以希望!”经历创业千辛万难从而成长起来的“草根医院”,填补了乡村医疗服务的薄弱环节,找到了“用武之地”。解剖这家医院的成功之道,可以发现它努力发挥了自己优势:由于是民办,吸引人才、薪酬发放等方面具备灵活机制;由于办在农民中间,知需求,接地气;又由于都是熟人社会,相应受到更多道德约束、提升诚信水平。多年来,这家“草根医院”不仅仅帮助农民看病,而且在扶贫攻坚、疫情防控当中,都体现了不可替代的价值。

如果说公共卫生医疗系统是打仗的主力军,那么“草根医院”可以是增援的生力军。人们为草根医院点赞,实则寄托了对医院革除弊端的深切期许。“一些公立医院尤其是社区医院,的确是医生积极性不高,这点说的没错,需要竞争机制才能调动起热情。”正如读者针对报道的点评留言,“草根医院”的兴起,也能够对公办医疗机构起到“鲇鱼效应”。

启示三:给点阳光就灿烂,民营医院呼吁“公平待遇”

从一家村卫生室,发展到有11名医生、7个科室、80个床位的一级综合医院,拥有数字化摄影(DR)、彩色多普勒超声机、心电图机、心电监护仪等现代医疗设备。像济世康医院这样的“草根医院”,能够在乌蒙山上播种、长成,并非偶然。重要原因是威宁县给民营医院创造了宽松的环境。当记者在调查中询问,本县给民办医院有什么特殊政策?当地医政管理部门答曰,无他,就是把上级的政策落实到位。比如,只要符合条件,积极审批民营医院设立;再比如,这家“草根医院”像公办医院一样,被纳入农村合作医疗定点机构,这对于医院就近吸引住院病人、拓展业务,创造了重要条件。

早在2010年,贵州省卫生厅就出台促进民营医疗机构发展实施意见。意见明确,坚持竞争准入、公平待遇原则,落实民营医疗机构在医保定点、科研立项、职称评定和继续教育等方面与公立医疗机构享受同等待遇。

这些鼓励民营力量的政府文件,不但在贵州,在其他地方也有;不但在医院,在其他经济发展、公共服务领域也有。但是否执行到位?威宁县政府职能部门的可贵之处,就在于较好扮演了执行者角色。政府对民营医疗给予“公平待遇”,从而促进其快速成长。

“草根”虽然接地气,受欢迎,同时也往往粗粝,并不完美。这家“草根医院”在成长过程中,在建设、诊疗服务等环节也曾出现过不规范的现象,当地医疗管理部门在履行管理、监督职责时,同时提供了指导、服务。

“草根医院”在招聘医生、医院管理、生活住宿等方面存在很多困难、短板。有的乡土医生虽然行医受农民欢迎,但由于学历等“先天不足”因素,难以拿到执业医师资格证。有的乡土医生中药治疗技术,需要加以整理、检验、传承。这些方面需要政府职能部门严加管理,也需要热心扶持。

“春风啊春风你把我吹绿,阳光啊阳光你把我照耀,河流啊山川你哺育了我 大地啊母亲把我紧紧拥抱”。让更多像济世康医院这样受到农民欢迎的乡野“小草”,生长得更猛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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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沟里的村医院,住院居然还得预约,你信吗?

首发:“新华每日电讯”《调查·观察》周刊

记者:段羡菊、刘智强、崔晓强

接触这家乡村医院,纯属不久前一次“偶遇”。

贵州毕节威宁彝族回族苗族自治县观风海镇果化社区,地处海拔2000多米的乌蒙山农村。越过白色连片的蔬菜大棚,记者看到两栋高耸突兀的大楼,没想到竟是一所民办乡村医院。

如此偏僻的地方,财政没投入一分钱,居然办起如此规模的医院?每年冬春之际,农民住院还要预约?医生来自全国各地,最远的来自黑龙江;11年后,村民才还治病钱……

听闻这些只言片语,勾起记者一连串疑问好奇。本来是到此了解疫情下春耕复工情况,结果临时决定,新增一项采访任务。

2月20日,星期四下午。紫外线刺人的高原阳光,与云彩遮盖后的阴冷,交相出现。

在“济世康医院”门口,有一个临时用砖垒出的门岗。两个身穿防护服的护士,正在对进入者测量体温。

院内一栋新建的六层大楼,施工已接近尾声。

记者从医院的一些细节处,仍能嗅出“乡土味”。一楼注射室的中央,有一个宽大的圆形火炉——这是当地山区农民过冬常用火炉,一些戴着口罩的病人,正不声不响地打点滴。

住院病房的形状,也不像城里医院那样方整,医护办公室则呈L型。院长刘世虎不好意思地说,这里原本设计是客厅,当初只是扩建卫生室,没想到后来改扩建为医院了。

“我们随时待命。”今年42岁的刘世虎,拿出10多个医护人员的请战书来。“如果疫情泛滥,国家需要,我随时可以把医院捐献出来。”他说。

20日当天,这家乡村医院已接诊170个病人,住院病人21个,总计住院87人。医院批准病床80个床位,按照医疗监督管理部门规定,可以上浮10%的床位。

“也就是说最多88个床位,现在只差1张床,医院就满了。”身材清瘦的刘世虎说。

这些病人除了本县的,还来自相邻云南的昭通、镇雄,以及本省赫章、水城等地。

记者看到,在乡间水泥路上,有很多外地牌照的摩托、拖拉机、小车,目的地都是医院。

“经常病人看不完,坐下去就站不起来。”一楼儿科诊室的老医生陈庆华说,前几天到中午1点,还没时间吃饭,好在厨房贴心为他做了个蛋炒饭。

“一个村里的医院,居然住院也要预约?刚开始我听说,也震惊了。这应该是大医院才有的事儿。”观风海镇干部马勋杰告诉记者,自己“总感觉达不到这一步。”

马勋杰四年前下派到果化社区任职。他还记得小时候,被家人带到果化村卫生室看病的情景:“一间小平房,条件简陋,前来看病的人较多,刘医生无论对谁,都很有耐心。”

今春疫情发生后,果化社区设置了卡点。马勋杰在卡点发现,到村里来的外人,都是来医院看病的。

刘世虎说,医院病床有限,每年冬春之际,就会出现住院预约的现象。与2017年相比,2019年平均日门诊人次增长42%,住院人次增长近1倍。

人口150多万的威宁县,面积逾6000平方公里。人口、面积均位居贵州全省第一,又是全省剩余贫困人口最多的贫困县。

据威宁县卫健局介绍,全县民营医院与公立医疗机构相比,无论数量、人员都基本相当——分别为42家医院、2300多名医护人员。

另外,还有财政支持的村卫生室619家,村医生1360人。

“我们县支持民营医院发展。”县卫健局医政股负责人林杉浩说,“民营医院有效地弥补了公立医院床位和医护不足的空缺。”

医疗保障是脱贫攻坚“三保障”之一。自称济世康“见证者”的马勋杰说,医院对全村“贡献很大”:一些贫困户到济世康医院看病,钱可先不付;医保报销之外,自己支付部分暂时拿不出钱,“他们不催账。”

“现在,医院每天派出医护人员在卡点,量体温、消毒;为全村数十人的防疫检查队伍送口罩,提供医疗后勤服务。”他说。

当年账本丢掉了

今年29岁的患者马江全,家在哈拉河镇马脖村,距医院三十多公里,过来要一个多小时。

他患病左脚趾坏死后,曾去过省外大医院,治疗一段时间后,收效甚微。亲戚向他推荐了这家乡村医院。

他告诉记者,在这里治疗效果不错,“以前脚只要一落地就会痛,现在差不多控制住了。没想到,这里的医生医术真不赖!”

76岁的老医生陈庆华,16岁从医,退休前是外地一医院院长。2018年年底,他返聘刚来时遇到一件尴尬事,现在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当时,他刚为一个孩子看完病,开好处方,恰巧刘世虎从门口走过。患者家属瞥见后,把处方一丢,带着孩子就追了过去。

“病人认可要有个过程,后来很多人都来找我了。你看不好病,病人就不会来找你。”一辈子行医的老陈,并不为此事难堪,而是感叹刘世虎的吸引力这么强。

济世康是一所一级综合医院,现有数字化摄影(DR)、彩色多普勒超声机、心电图机、心电监护仪等医疗设备。“中西医结合治疗是医院特色,很多患者都觉得不错。”妇科大夫孙晓艳说。

医院有7个科室,名气最大的是中医科。三楼的中药房里除了药柜,还有数百种用药瓶装着,排列整齐的中药粉,刘世虎称它们是医院生存竞争的“秘密武器”。

住院要预约、跨省来看病,这家“村级”医院火爆有何启示?

医院药房里的部分中药。本报记者段羡菊摄

陈庆华告诉记者,医院之所以受农民欢迎,除了医术过关,还得医德靠谱。

村民姚燕当年手术后发炎,在刘世虎这里治疗一段时间。由于家庭经济困难,诊费一直挂在账上。

“当时家里种地,一年也赚不到一万块钱,实在掏不出钱。”她回忆道。

近年来,姚燕在广东打工,丈夫在家附近做装修,一年能挣四五万元钱。今年春节,回乡的她感冒看病时,把藏在心底多年的事说了出来。

“刘大夫,那年治病的钱,该还多少?”姚燕问。

“账本都丢了,不要还了。”刘世虎答。

姚燕执意要还。她自己算了下,当年打点滴要花三四百块,一晃已经11年过去了,她准备掏800元还给刘大夫。

第二天,一番“讨价还价”后,刘世虎收下了一半。

“我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刘世虎说,周边村民原来经济条件都不好,确实有不少病人赊账,但病得照样给人看,“诊所升级成医院时,我们把账本都不要了”。

据刘世虎透露,从开诊所到开医院,十几年间赊欠的诊费,大概有十多万元。

威宁县融媒体中心张荣怀告诉记者,刘世虎曾多次把没有条件动手术的病人,开车送去贵阳、昆明等大城市治病。若有钱付个油费,若没钱也就算了。

济世康医院是全县两家办在村里的民营医院之一,刘世虎是本地人,更注重口碑。县卫健局林杉浩并不避谈这家医院的短板:管理方面还有欠缺;中药使用缺乏化验室,希望进一步规范。

2016年5月,济世康医院被纳入威宁县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定点机构——既有利于减轻农民看病住院的负担,也为医院吸引农民就近治疗、业务快速发展,带来了至关重要的外部条件。

让老百姓“进来就有安全感”,是刘世虎对医院未来发展的期许。

医生远自黑龙江

2013年,医院即将开业。刘世虎眼前的头等大事,就是在网上发布招聘信息、找熟人推荐、自己开车上门去招揽医生。

一个华西医学院毕业、正值壮年的北京医生,住了一晚就走了。“他说你们这儿太苦,工资再高也不干。”刘世虎记得很清楚,“虽然人没留下来,但对我们办医院的理念很认同,并就怎么办好医院,一条一条提了很多好建议。”

“来了扭头就走的,不少。”直到2017年,一直很难请到医生。医院不要说远离城市,就连到最近的小集镇,都有不短的车程。

住院要预约、跨省来看病,这家“村级”医院火爆有何启示?

乌蒙山腹地,济世康医院所在的村庄。本报记者段羡菊摄

毕竟,这里交通不便,住宿困难。有的医生住在医院的3楼,有的自己找农民租房,连理发都要跑到小镇上去。

后来,在地方政府支持下,村小学腾出4套空余的教师住房,作为公租房,提供给医院作医生住房。

如今,这家医院拥有11个执业医师。其中8位都是外省人,最远的来自黑龙江小兴安岭。

曾在多地行医的陈庆华认为,一些公立医院有财政拨款,干好干坏待遇差别不大,导致医生积极性不高;而民营医院就不一样,机制比较灵活。

“去年医生薪资最高的,一个月拿过2万元,最低的1个月也有8000元。”刘世虎说,“每次调整由‘院管会’确定,就高不就低,他们能来到我们这里不容易。”

一位医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证实,虽然自己收入不是特别高,但对弹性较大的工资分配,并没有意见。

医院收入的增长,为稳定医生、提高待遇打下了基础。他们实施工资一月一调整,由“院管会”每月评定。工资待遇不看职称,而是看工作能力、看患者评价、看工作量。

黑龙江伊春的妇科大夫孙晓艳,2017年退休后在家坐不住,去年九月,来到乌蒙山褶皱里的这家医院。

“来这儿是朋友推荐的。过来以后,瞅了瞅各个科室的管理,又参加了一次医院的会议,我就决定在这干了。”孙晓艳说。

“在这里都能看得起病,老百姓承受得了。”孙大夫掰着手指头算,“住院才交三百块押金,出院时新农合能报80%,一般住院六七天、花千把块钱,病也看好了。”

她坦承,退休后也去过其他民营医院。有一些医院“宰病人”,自己受不了,只能走人。

刘世虎告诉记者,济世康医院不给科室、医生下达“创收任务”。

“有的医院不是以治病为主,谁能挣钱谁就是‘高’水平医生。丧良心的事太多了,你不这么整,院长就不乐意,不光坑病人也坑医生!”讲起有些医院的黑幕,孙晓艳气愤不已。

“人应该都是有良心的,否则工作都没法干。”坦言在这里出诊心情舒畅的孙晓艳说,“我们医院不给医生压力,只要好好看病就行了。”

“贵州山区老百姓非常朴实,为他们服务也挺有成就感!他们信咱医院、奔咱来了,咱也得全心全意为他们服务不是?!”来贵州半年,孙大夫把丈夫也接了过来,“现在还真舍不得走了。”

驾过马车接病人

出生在果化村的刘世虎,1995年初中毕业后,考上了威宁卫校。

这个父母不识字,从小穿着补丁衣服长大的农村孩子,想当医生的理想来自一次痛苦的经历:“奶奶生病,父亲去请医生非常困难。我亲眼看着奶奶咯几口血死了。当时我就想,自己要是个医生就好了。”

1999年,刘世虎毕业后,回村开了一家小诊所。2006年,因为诊所办得比较好,被县卫生部门“收编”为村卫生室。

“当时连我在内只有4个医护人员,每天看病得排队,我们连吃饭的时间都不够。”刘世虎回忆说,当时交通不像现在这样方便,一些外乡来看病的人进不来村,父亲经常驾着马车来回接送病人。

随着病人越来越多,本想新建村卫生室的刘世虎,中途改变了想法,决定扩建大楼争取审批成为医院。设想的改变,超出了他的经济承受能力。

为了省钱,刘世虎白天看病,晚上扎在工地上吊砖。“把一块砖送到楼上,包工头连砖和运费要收2.5元,我们自己吊上来,他就收2元。”

后来资金越来越紧张,刘世虎一度走投无路,被迫动员老父亲提早把一头牛卖了。

最让他伤感的是,2015年,上初中的女儿把自己从学校得到的625元钱补助,也支援给了医院。

“从办卫生室到办医院,对于我个人的能力而言,确实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在医院发展过程中,济世康也曾因超范围收治病人,受到过职能部门处罚。

如今已走出困境的刘世虎,很感谢政府的监督、支持:“我们成长越来越好,也让他们放心。”

尽管医院业务增长很快,但这两栋大楼建设的投入,使刘世虎成为数额不轻的“负翁”。他说,自己很感谢银行愿意借贷,一些亲戚把种烤烟赚的钱借给他。

更让他感动的还有,拖欠一家医疗器械公司一笔数目不小的设备款,已经长达6年。他提出愿意先还一些,对方却并不急着要,让他们先松口气。

最近,因为检查疫情防控,威宁县卫生监督所分管医疗机构监督的副所长马关晔,到参与防疫的济世康医院来了3次。

“2014年,我第一次来参加这家医院的开业评审。这几年他们发展这么快,增加这么多病人,超出我的想象。”她说。

马关晔坦言,对少数“一切向钱看”的民营医院管理较难,主要是“过度检查”“小病大看”“医保之外的自费药品做手脚”等问题。

她认为,济世康的成功,既在于自己努力、舍得花钱聘请人才、政府部门严管引导,还可贵的在于“诚信”。

“有时上街买菜,卖菜的摊贩认出我,非要便宜几角钱。外乡人来看病的车卡在路上,帮忙抬车的人听说来找我看病,挥挥手不要一分钱……”刘世虎笑言,这些就是自己办医院的“成就感”。

住院要预约、跨省来看病,这家“村级”医院火爆有何启示?

济世康医院院长刘世虎。本报记者段羡菊摄

开办诊所时,医生只有刘世虎一个人。“有的老百姓对我说,刘医生,如果你们有事出去,不在这里,我们觉得不安全。”

“我要的是那种尊重。”他说,周边老百姓的认可,让他获得了强烈的从医“存在感”。

“我想最有成就感的医院,应该是建在最落后的地方。”刘世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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