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蟲:鏡頭語言來展示貧富之間的差距


貧富差距這個問題,一直是我們深切關注的問題,或者說是我們這些中下層關注的問題。這個話題在電影中也經常被作為主題來探討。去年5月26日,奉俊浩導演的《寄生蟲》斬獲了第72屆戛納電影節金棕櫚獎,彌補了韓國電影在金棕櫚獎上的空缺,並且在今年再度斬獲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有意思的是,前年與金棕櫚一步之遙的李滄東導演的《燃燒》和《寄生蟲》一樣,都是反映貧富差距的題材,而《寄生蟲》則顯然更勝一籌,一經上線就在網絡上引起了強烈的反響,以好評為主。

寄生蟲:鏡頭語言來展示貧富之間的差距

奉俊昊,韓國著名導演,執導第一部影片是《綁架門口狗》,憑藉《殺人回憶》出名,此後的《漢江怪物》、《雪國列車》、《母親》等均獲得廣泛好評。他的作品善於描繪下層社會人物以及階層之間的矛盾,可以說是整個韓國社會的縮影。《寄生蟲》延續了他的風格,影片的主題放在了韓國下層人物與上層社會之間無法逾越的階層鴻溝上,或者簡單的理解為貧富差距。

影片的主角是兩個家庭,代表下層貧民社會的金基宇一家四口人和代表富人階層的樸社長一家。

先來說說金家,一家人生活在街道下面的地下室當中,陰暗潮溼,又髒又臭,空間狹小,抬頭便能通過窗戶看到外面的街道,同樣混亂不堪,整個這片區域都是韓國貧民區的寫實。如何表現金家人的貧窮呢?除了上述的畫面語言,情節展示的也很到位,一家四口人全都失業在家沒有工作,靠給漢堡店加工餐盒獲取一點微薄的收入;屋子裡的常客:一隻蟋蟀常來光顧;一家人蹭個WiFi要找遍整間屋子,蹲在馬桶蓋上高舉著手機。可能無法理解,這一家子腿腳方便還聰明的人為什麼要守著地下室,而不去謀生呢?就業壓力只是其次,他們也曾努力過,比如後面細節裡提到的金爸爸曾經開過臺灣古早蛋糕店,當時這種奶茶店很火,女管家的老公也開了這家店,但卻都嘗試失敗,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使得基宇一家喪失了上進心,所以淪為了後來的寄生蟲。

反觀樸社長一家,住著寬敞豪華的別墅,有著高居人上的職業,錦衣玉食,高枕無憂,與基宇家形成鮮明的反差。貧富差距到影片這裡已經看出,但是這個題材也不是第一次被搬上熒幕,《寄生蟲》的出彩之處在哪裡呢?

最大的出彩之處莫過於奉俊昊來展現貧富差距的鏡頭語言。

寄生蟲:鏡頭語言來展示貧富之間的差距

這樣的兩家人在韓國社會中本來應該是無聯繫的,但這是電影,如果真的是毫無聯繫的話,奉俊昊又怎麼去表現韓國社會的階層感呢?劇情從基宇的好友敏郝的到來開始轉折。敏郝聲稱來看望好友,給基宇介紹了一份家教的工作,為什麼找基宇,因為敏郝愛上了家教的對象多慧,稱只有基宇這個好兄弟才不會挖牆腳,會幫他守住多慧,事實是這樣嗎?不是,事實上敏郝也是看不起基宇的,為什麼這麼說?細心的你會發現,在後面基宇家被大水淹了之後,本該沉底的石頭卻慢慢地飄了上來,由此可見這是一塊地攤買的人造石頭,並非什麼名貴奇石,敏郝找基宇的原因也很簡單:多慧才不會看上你們這樣的窮人。

寄生蟲:鏡頭語言來展示貧富之間的差距

影片出彩之處在於充分地用鏡頭語言來展示貧富之間的差距。舉個例子,基宇一家雨夜狼狽逃回家中時的路線和富人家中的路線,一個呈上升,一個呈下降,寓意著兩個階層之間巨大的差距,富人回到家中悠然自得,而基宇一家像蟑螂一般狼狽逃竄,明明拍的是人,卻好像看的是蟑螂一樣,這就是寄生蟲的影像表達。

影片中,多次提到了"味道",片中的味道指的不僅是基宇一家身上的味道,更是整個韓國窮人身上的味道。在影片的結尾處,樸社長在面對女管家老公屍體時下意識的捂住鼻子,流露出上層人士對下層人打心眼裡的厭棄,以及插在屍體上的那串烤肉,彷彿把烤腸、蝦和人串在了一起,如此諷刺的鏡頭,大概只能在奉俊昊的電影中看到了。

寄生蟲:鏡頭語言來展示貧富之間的差距

另一出彩點是影片中的對白,不僅僅因為是"影視金句"的原因,同時也推動了劇情的發展。比如基宇媽媽在他們在樸社長家狂歡的時候說"不是有錢卻很善良,而是有錢所以善良",基宇爸爸在球場時說"最好的計劃就是沒有計劃,人永遠無法跟著計劃前行",也就是基宇爸爸提到的關於不作為的計劃,讓基宇按照自己的計劃來進行了實施,同時也諷刺了韓國社會無力改變這種貧富差距的狀況。

其實,看完《寄生蟲》,我第一個想到的是李滄東的《燃燒》,同樣的主題,為什麼《燃燒》沒有獲獎。不妨來看看《燃燒》是怎麼表現貧富差距的。生存環境的刻畫不用多說,擁擠狹小的窮人出租房和富人的別墅,負債累累的和衣食無憂的,對白的描繪也一樣。《燃燒》對主題的詮釋過程中有一處精彩的地方,就是啞劇的表現手法,惠美吃橘子的表演,只要心裡想吃,手裡就會有橘子,且味道很唯美,她的精神並不空虛,相反的,本雖然物質生活富足,但是精神卻很空虛,《寄生蟲》中的兩家何嘗不是如此。同樣的手法在《小偷家族》中也有異曲同工之妙,一家人坐在院子裡看煙花,他們只聽到了遠處的聲音,煙花只存在於他們的腦海中。和《寄生蟲》不同的地方在於,《燃燒》更加註重文學性的刻畫,在富人眼裡,窮人就是玩物,富人本的哈欠、蓋茨比、塑料棚和燒倉房的隱喻、精神飢餓和肉體飢餓的描述,以及最後燒掉本的保時捷,整部影片著重從文學的角度去講故事,而在一定程度上忽略了鏡頭語言的作用,可能是其角逐金棕櫚失敗的關鍵原因。從風格上來說,"文有李滄東,武有奉俊昊"的形容再恰當不過了。

寄生蟲:鏡頭語言來展示貧富之間的差距

再與前年同題材金棕櫚獎《小偷家族》相比,導演是枝裕和的講述是委婉含蓄的,《寄生蟲》中各種類型元素加在一起,戲劇情節豐富,但象徵貧窮的符號描寫則太過於刻意。不容置疑,貧富差距是個赤裸裸的現實主義題材,雖然《寄生蟲》把商業類型片做的淋漓盡致,大獲成功,但在票房和口碑以及獲獎情況成了衡量一部影片成功與否的標準的情況下,《寄生蟲》成功的背後好像也缺少了一些東西。

整個韓國電影市場好像都熱衷於拍攝這種極度現實的影片,雖然在影片質量和現實的反應方面都有很大的意義,但是可能大多數電影都有意避免了去闡述如何解決這個問題。正好以《寄生蟲》為例,故事講得很好,但是然後呢,這種滋生貧富差距的根源如何去解決,曾經有朋友說,韓國電影本身就是失敗品,他們在痛斥自己對所處社會的不滿,但卻很少有人去提出真正有效的解決建議。相比於影片本身所取得的成就,我更希望,影片背後的問題整治也能達到這樣的高度,《寄生蟲》中的貧富差距問題有社會制度政策的不足,但也有些事生來就註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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