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艙假日——我和方艙心理諮詢師的那點事兒

3月4日

終於在大嘴的鼓勵下,我鼓足勇氣在這裡記錄那些新冠疫情期間,發生在我自己身上的點點滴滴,記錄我從醫院到方艙再到隔離點如坐“過山車”似的內心的起起伏伏。因為故事結局總是美好而難忘的,又因為看過一部叫做《羅馬假日》的電影,我姑且把這個故事叫做《方艙假日》。本人武漢市民,新冠患者,初中文化,第一次寫作,都是真實經歷,不喜勿噴。因為本人還在住院隔離,身體還未全部康復。

一 入住方艙

我承認,我是個新冠肺炎確診者。 這是進方艙第一天的早上,妹妹跟我打來電話視頻,以為我還在醫院裡面,其實我已在方艙了。看著視頻裡的妹妹,我終究沒能忍住,那假裝堅強了很久的模樣,眼淚不受控制的止不住的往下流,不停的抽泣著,斷斷續續地哭訴著… …

我們是第一批進洪山體育館方艙的,六號凌晨二點左右,我被武昌醫院的醫生叫醒,在沒有任何心裡準備的情況下,讓我收拾東西,說要轉到方艙去,我的心突地就往下一沉,感到非常的驚恐。我在武昌醫院住的是四人間,可是醫生就叫醒了我一個人,因為其他三個人核酸檢測是陰,而我是陽。心裡七上八下的揣測為什麼會要我轉去呢?之前新聞裡面不是說方艙用來安置輕症的患者嗎?我是陽性啊,陰性才是輕症的呀?當時我完全沒有弄清楚這個概念,自己在心裡胡思亂想的什麼想法都有。

那天凌晨特別特別冷,又是風又是雨,外面的樹葉吹得呼呼的響,在漆黑的夜裡顯得格外慎得慌。從家裡出來時帶的衣服也不多,因為沒有想到會在醫院待很久,身上穿的就一件薄襖子。我極不情願的在病房裡清理帶來的東西,不甘心的又跑去找醫生,近乎是哀求的聲音(我清楚的感覺到我的聲音在顫抖)跟醫生說我可不可以不走,不去方艙,把我就留在這裡。然而醫生的回答是沒有商量的餘地,必須得轉去方艙,這是命令!心裡再次恐慌害怕,非常非常的害怕,明顯感覺腿是軟的,腳也似乎不太聽使喚地不會挪步了,又恐懼又心慌,看著眼前這些陌生的人,我感覺萬般的無助又無可奈何。沒有辦法,雖然害怕,但是必須要離開醫院,我只能假裝堅強的繼續收拾自己的東西。然後跟著醫生坐電梯下樓,到一樓,看見走廊的地上坐著的,躺著的好多人,我緊緊地跟著醫生快步往醫院大門走,我不敢去看周圍的人,感覺神經繃得緊緊的,拎著東西的手指恨不得掐進肉裡了,將幾個包裹拽的死死的。心裡非常非常恐懼。 到了大門口,由於住院時忘了拿帽子,一陣寒風吹過來,雨水吹到我的身上和臉上,冰冰涼的,不禁打了個寒戰。 我們被安排上了一輛公共汽車,從醫院上車的就只有八個人,車子開到路口被攔下來。車被攔下來,是因為路口還有好多好多人站在路邊,要上車。司機說,上級說了,車子路上不停,不加人,只帶醫院出來的人。 他們在繼續交涉著,那些人就站在路邊淋著雨吹著風,我坐在車上都感覺一陣陣的寒氣。大概過了二十多分鐘,車門打開,才讓那些人上來。她們都是在社區報備,住不進醫院的人。當車開到體育館門口又停下來了,因為前面還有好幾臺車,需要排隊。 我是聽司機說的,沒有起來看到底前面有多少臺車,只看見體育館門口柵欄內有好幾個白色的帳篷,是用來消毒和登記用的。好不容易等到三點多,卻又告知要我們這一車轉到別的隔離點,說滿了沒有位置了。這下車上的人炸了鍋,當時車上還有很多老人,很多人沒有位置都站著,大家身體都是非常虛脫無力的,有很多人都已經堅持不住了,開始埋怨起來,司機沒有辦法下去交涉近三個小時,才打開體育館東區艙的門,放我們進去。

進入東區艙,兩邊站著醫生護士在那兒迎接我們,當時我想大家可能跟我一樣,內心像打翻了的五味瓶,無心去感謝她們,只看到艙內已經整整齊齊一排排的擺滿了單人床, 床上已經鋪好了被褥,被褥下墊的電熱毯,每個床旁邊都放有一個小桌子,每人一個電源插座。我徑直走到最角落的那張床,一屁股坐在床上發呆,心裡想著,等天亮了,女兒要是跟我視頻怎麼辦?我開始著急擔心起女兒,怕她知道我已經不在醫院,已經轉到方艙了接受不了,怕她擔心我。這天已是我從家裡出來的第十二天了,我出來了家裡就剩下女兒一個人了。想到這,我不盡一個人偷偷的躲在被子裡哭泣。心裡放不下女兒,擔心她每天在家裡有沒有好好吃飯?睡覺時門窗有沒有關好?煤氣灶有沒有關到位?陪著我在醫院裡穿來穿去有沒有被感染……心裡就像壓著一塊大石頭,讓我踹不過氣,兩眼茫然地瞪著天花板,那一夜,讓我充滿了從未有過的恐懼,驚慌,害怕和無助。那一夜亦是我難以抹去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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