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我能活到半年吗?我老婆怀孕3个月了,我很想活着看到儿子出生”,25岁的他是如何活过19个月

我是一名放射科医生,从事介入诊疗工作。5年来,我接触的绝大多数是癌症患者。

癌症是死神的代表,人人都惧怕。每个来求诊的患者,或许都预感到死神的来临,却也希望自己是被上天眷顾的那一位,能够在世间停留更久一些。但疾病,实实在在摆在那里;患者,总是一位接一位地来。

日复一日的繁重工作,有时让我忘记“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它似乎成了一句高高挂起的心灵鸡汤。

直到我遇到了他……


“医生,我能活到半年吗?我老婆怀孕3个月了,我很想活着看到儿子出生”,25岁的他是如何活过19个月


刘浩(化名),一个比我小6岁,即将为人父的晚期肝癌患者。

初次见面,刘浩的第一个问题直接而残酷:“医生,我能活到半年吗?”回想我的25岁,还在象牙塔里不谙世事,而他的25岁,却已在鬼门关前徘徊。没等我回答,他又继续说道:“我老婆怀孕3个月了,我很想活着看到儿子出生,只要能见到儿子,不管用什么方法,多么痛苦我都接受。”一番询问下,我了解到,刘浩原来已打算放弃治疗,但老婆意外怀孕,让他重新燃起活下去的希望。为求多活几个月,他跑遍了全国各大医院,但医生的回答基本一致:活不过3个月了。后来,他偶然听说我们采用“‘小苏打’饿死癌细胞”的方法治疗肝癌效果很好,就连夜从广东赶来了。

说到尚未出世的儿子,他疲惫而焦灼的眼中,闪烁出了光芒,我知道,那是希望,是即将为人父的他,将生存希望寄托在了浙大二院和我们放射介入团队的身上。

彼时彼刻,我的心情却无比沉重。刘浩属于晚期巨块型肝癌,肝癌病灶直径21厘米。并且两肺有20几个大大小小的转移病灶。对于这样严重的病情,谁也不敢保证他能活过6个月,甚至3个月,都难。

可我该怎么回答他呢?一个即将消逝的年轻生命,一心祈盼能活着见证自己生命的延续,但这个愿望,很可能落空。我是将残忍的事实展露给他,还是暂时给予宽慰?

我短暂的犹豫,被他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的神情黯然了下去。我灵机一动,开玩笑地说,“其实我是在想,万一你老婆生的是女儿呢?”“不会的,我老婆肯定生儿子,我不在了,我儿子也可以替我保护他妈妈。”他十分坚定地回答。

“好!那我们就定一个半年之约,我负责治病,你负责相信我。一定让你见到儿子!”说这话时,我暗下决心,一定不惜万难,帮他实现心愿,活到儿子出生的那天。一瞬间,笑容爬上了他的脸......

对于晚期巨块型肝癌,介入治疗是唯一的选择。这个手术的关键,就是尽可能栓塞每一支肿瘤供血动脉。然而,直径21厘米的肿瘤内部,供血动脉错综复杂,手术的难度非同一般。这其中的艰辛与苦楚,也只有亲历者才能体会。

整个治疗期间,焦虑和绝望始终缠绕着他,他时常通过微信问我各种问题:金医生,为什么我的甲胎蛋白还是这么高?金医生,我到底能不能活到6个月?而我能做的,就是第一时间,给予他安慰和鼓励。

半年时间倏忽而过,刘浩已经成功完成五次介入治疗。就在第五次出院时,他和我商量,希望这次复查时间能够延迟一些,因为他老婆的预产期马上要到了。他临走时也反复说:“金医生,我儿子一出生,我就给你发照片!”

一个普通的周日,正在值班的我收到刘浩发来的新生儿照片,果真是个男孩!激动的他还发了一条朋友圈:今天我当爸爸了,浙二,感谢你让我重生!

收到他的照片,我内心激动又感慨。我也忍不住在朋友圈感慨:与25岁晚期巨块型肝癌小伙的半年之约,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好好活着,也没有什么比亲眼看见自己儿子出生更幸福!我们平时的一次次不懈努力,不就是为了见证更多这样的美好和小奇迹吗。

是的,癌症很可怕,但我们要相信奇迹随时会发生。就如刘浩,从初次见面到现在的第19个月,他经历了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的过程。他不仅活到了儿子出生,还有机会陪伴儿子成长,未来,更有无限可能。

对我来说,与他接触的这19个月,让我对特鲁多医生的话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安慰,是在平等基础上的情感交流,是一种人性的传递;安慰,使得原本冰冷的医疗之岛,成为温暖的“治愈”花园。当我们真心对患者付出的时候,收获的绝不仅是患者的感激以及逆天续命带来的成就感,而是看到每个“刘浩”满怀希望地走进浙二,最后快乐地挥手与医生告别,带着健康、平安离去。

我们放射介入团队的晁明教授一直用一首诗勉励我们——汪国真的《热爱生命》,汪国真,他是一位诗人也是一位肝癌患者。

我不去想是否能够成功,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我不去想能否赢得爱情,既然钟情于玫瑰,就勇敢地吐露真诚;

我不去想身后会不会袭来寒风冷雨,既然目标是地平线,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我不去想未来是平坦还是泥泞,只要热爱生命,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希望这个故事远没有结局-

(浙大二院 ,作者金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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