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玄幻網劇《三千鴉殺》AI換臉的五毛特效吸引了一波吃瓜群眾。經過AI換臉處理後的劇中角色——面部扭曲、表情生硬、脖子和頭顏色完全分離。曾經紅遍大江南北的“AI換臉”為何在該劇中表現得如此不如人意。
2017年，AI換臉技術“DeepFakes”在國外興起，通過一款簡單的教程，即便是技術小白也能將明星或熟悉人的臉替換到影視作品中。
2019年，B站up主“換臉哥”將《射鵰英雄傳》中朱茵的臉替換成楊冪，ZAOAppStore一夜之間刷爆朋友圈，換臉潮流蔓至國內，與之相對應的黑產也快速生長，各種兜售換臉情色視頻和軟件教程層出不窮，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抵制AI換臉。
《三千鴉殺》的播出，意味著AI換臉技術首次在正統的影視作品中落地，帶來實實在在的商業價值。但首次落地效果並不盡如人意，被吐槽效果像恐怖片。
AI換臉究竟是如何運作的？已經日趨成熟的技術為何運用在電視劇中還是如此青澀？爭議與期待並行，AI換臉未來會走向何方？
一
AI換臉影視“首秀”
效果驚悚惹爭議
網劇《三千鴉殺》播出後，比劇更快火起來的是劇中“青青”角色的AI換臉。原本飾演者劉露的臉被換成了另一名演員張鼎鼎。
左為原劇飾演者劉露，右為AI換臉對象張鼎鼎
換臉技術並非新事物，早在2017年，國外就已經有人將明星的臉換到成人電影女主角中，這種技術稱為“DeepFakes”，2019年，楊冪版《射鵰英雄傳》和ZAO軟件的出現讓換臉技術流傳到了國內。
但是，上述的換臉技術依然侷限在用戶自娛自樂的範圍，視頻也只在自媒體平臺傳播，而《三千鴉殺》中的換臉是該技術第一次真正被用在影視行業中。
原飾演青青一角的是演員劉露，2019年9月18日，微博爆出劉露在行李過安檢時攜帶的易燃易爆噴霧被扣，但她卻趁安檢人員不注意，執意攜帶噴霧入站；事後還與現場工作人員產生激烈爭執；最終劉露因阻礙鐵路執法人員執行公務，擾亂公共場所秩序被鐵路警方行政拘留5日。
隨後，芒果TV發出解約聲明，劉露被雪藏封殺。
有了行政拘留的案底記錄，也就意味著她登上了“劣跡藝人”名單，為新劇免受打壓等牽連影響，這次出品方用上了AI，將劉露的臉換成了另一名演員。
但AI換臉技術在影視行業的“首秀”卻並不能令人滿意，甚至有些驚悚，換臉過後的青青面部扭曲、表情生硬、脖子和頭顏色完全分離。
網劇《三千鴉殺》中的AI換臉動圖呈現
替代者的五官正臉照違和感濃厚，側臉看起來就更加嚇人。在演員側身轉過去時，五官卻脫節依然停留在正臉位置，暴露得最為明顯的地方就是嘴巴。
該劇中的青青只是一個小角色，原本不會引人注意，但拙劣的換臉技術讓這個角色迅速出圈，該劇目前在豆瓣評分只有6.1，熱評第一就表示，“是AI換臉吸引了我”，還有不少網友說，換臉之後的角色讓人“有恐怖片的感覺”。
二
AI換臉術應用已久
利用隱私牟利成黑產
換臉術應用在影視素材中已經不是新鮮事物。
它可以追溯到2017年，國外一個名為“DeepFakes”的用戶在Reddit上發佈了一個“假視頻”，利用深度學習和AI新技術，將蓋爾·加朵的臉換到了成人電影上。
蓋爾·加朵被換臉到成人影片
製作人員時國外的一名程序員，他在網上炮製了無數明星換臉的小視頻。並且都免費發佈了自己的成果和換臉視頻教程。
按照教程，製作一個明星換臉視頻非常簡單。只需要在網上收集這個明星足夠多的面部角度的圖片和視頻，把它們和你自己的小視頻交給人工智能做深度學習，人工智能就可以根據視頻里人物的面部輪廓、表情、嘴型等等自動把明星的臉替換上去。
即使只是一個新人也能在幾個小時內做出一部換臉視頻，並且越多人使用教程，人工智能換臉的精準度就越高。
之後人們為了紀念他的貢獻，也用他的名字命名了AI換臉技術，稱之為“DeepFakes”。
但換臉風波並沒有就此而止，兩年後還風靡到了國內。2019年年初，B站UP主“換臉哥”將一段94版射鵰英雄傳視頻中的朱茵的臉換成了楊冪，迅速在網上發酵並引起了軒然大波，B站視頻截止刪除前點擊量超出20萬，微博話題閱讀量1.3億。讓AI換臉技術在國內真正火了起來。
目前該視頻已下架，看從流傳出的動圖看，整個片段毫無違和感，角色面部表情極其自然，如果事先不被告知，完全看不出來這是換臉視頻。
除了楊冪版AI換臉，還有網友利用AI技術將某平臺女主播瞬間變成劉亦菲、楊冪、范冰冰等形象。
隨後，換臉技術軟件ZAO也在國內興起，用戶只需要在App中上傳一張照片，就能將自己的臉替換成視頻中“謝爾頓”、“周潤發”、“白展堂”等人的臉，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在AI換臉剛剛出現的時候，更多的是給某個電視劇或者電影的主角臉換成自己喜歡的明星或者自己想看的人的臉，但隨著AI換臉技術的不斷髮展，技術門檻降低，許多電腦小白也能在短期內學會如何進行AI換臉。
門檻降低帶來的也就是魚龍混雜，許多人看到了“商機”，對情色片進行換臉並打包售賣，逐漸形成了AI黑產。據《智東西》記者2019年調查，在國內，AI換臉儼然已經形成了一個黑產產業鏈，上游提供軟件及技術、中游提供視頻、照片定製、下游售賣成品視頻，也有的商家做全產業鏈的生意。
貼吧、QQ群等地方均有相關產品售賣，包括成品情色視頻、售賣定製視頻和售賣軟件及教程等，成品情色視頻價格從2元1部到30元46部、100元150部和100元200部不等，一般都是打包售賣，視頻以國內一、二線女明星為主。
除了侵犯名人隱私和助長虛假情色信息氾濫外，換臉技術對每個使用的人都有侵權隱患。在ZAOApp中，用戶無法使用名人肖像，只能上傳自己照片換臉，而且在軟件隱私協議中，用戶照片的使用權已經移交給了軟件。
另外，據《新京報》分析，換臉技術還有可能會導致詐騙，不法分子可以利用某個人照片假裝其被綁架，向父母索要錢財。
所以，從這一技術誕生起，針對他的爭議和限制就從未停止過。DeepFakes視頻發出以後的好幾個星期，網絡上不斷有人發表文章和報道，抨擊這一換臉技術。該技術會給很多無辜清白的人（像那些無故出現在成人電影中的藝人）造成困擾；“假視頻”會加劇虛假新聞的散播，進而將大大損壞視頻作為證據的可信度。斯嘉麗約翰遜等受害明星也在發聲，稱這種技術已經損害了自身肖像權。
去年，Facebook還聯合微軟、麻省理工大學等業界和學界的夥伴共同置辦“Deepfake檢測挑戰賽”（DFDC），旨在找到一款能檢測視頻是否被換過臉的工具，並且它能被每個人便捷操作。
在我國，2019年5月底，國家網信辦會同有關部門發佈《數據安全管理辦法（徵求意見稿）》，其中要求，網絡運營者利用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技術自動合成新聞、博文、帖子、評論等信息，應以明顯方式標明“合成”字樣；不得以謀取利益或損害他人利益為目的自動合成信息。
三
“以假亂真”的換臉技術究竟如何運作？
技術本身並無好壞之分，關鍵在於我們如何使用，就影視行業而言，AI換臉是有一定助力作用的，《三千鴉殺》本應該是這一技術正確使用的例子，但相比用戶自制的“完美無缺”的視頻，為什麼《三千鴉殺》呈現出來的結果非常粗糙？
Al換臉顧名思義就是在圖像或視頻中把一張臉替換成另一張臉。首先需要做的就是數據準備，也就是收集原始人臉的圖像和目標人臉的圖像。其次還需要捕捉不同的臉部姿態、角度、表情以及光照的臉部圖像，需要進行專門的數據處理，以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最後，計算機系統需要對人臉表情變化的關鍵點進行面部捕捉，比如眼睛、鼻子、下巴、顴骨、臉頰等，進而依照這些特徵點進行臉部替換。
目前用戶自制的換臉視頻主要是用DeepFakes、Face2Face和CycleGAN技術。
DeepFakes使用的主要過程包括，人臉定位、人臉轉換、圖像拼接。其中人臉定位已經非常成熟，一般定位算法可以生成人臉的特徵點，例如左右眉毛、鼻子、嘴和下巴等等。人臉轉換也就是採用GAN或VAE等生成模型，目標是生成擁有A表情的B臉。最後的圖像拼接則是將人臉融合原圖的背景，從而達到只改變人臉的效果。
Face2Face利用面部追蹤技術和圖像算法，將一個人的面部表情、說話時肌肉的變化複製到另一個視頻中的目標人臉上，從而實現面部重演。CycleGAN則是一種無需成對示例便可自動進行圖像到圖像轉換的技術。
普通人用AI換臉自娛自樂尚且可行，但一旦進入到專業領域，技術的運用就沒有那麼簡單。在影視劇中，“換臉”一直是一件高成本的事。
據娛樂自媒體“娛哩”，在影視劇中常用的比較精緻的換臉技術是手動換臉，但市場價格在十幾萬元每分鐘，明顯不是一部小成本網劇可以承擔的，而AI換臉的價格大概是1.5萬元每分鐘，相差了十倍左右。最後從畫面上來看，《三千鴉殺》沒有選擇手動換臉，而是用AI技術，程序自動導出。
但是AI換臉技術在影視中的應用並不成熟，需要一定的專業背景。
把朱茵替換成楊冪的人在早期採訪中提到，製作那段幾分鐘的視頻他整整用了一星期左右，而整個操作過程還需要一個比較好的PC、一個特別好的顯卡，甚至要租（海外）服務器使用，“普通電腦是做不了的，這項技術對民用來說，難度還是很大的。”
一位特效製作人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三千鴉殺》效果現在看起來不協調，是因為貼合度不夠。“這個技術真的很難的，目前他們只做到了跟上，做不到徹底、完美的貼合。
從影視製作、日常娛樂視頻再到換臉黑產，換臉技術影響行業的方方面面。簡單易用的技術讓用戶可以任意生成內容，在豐富內容創造工具與素材的同時，卻也讓個人隱私與黑色產業問題被放大。但技術被利用得到仍然可以帶來積極影響，比如這次為就“問題”演員的新劇上檔解了燃眉之急。
但從目前效果來看，AI換臉技術從娛樂到真正的規模化和商業化應用，仍有明顯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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