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就是愛情——解讀電影《宋家王朝》


  1

  最早對《宋家王朝》產生印象是因為喜多郎演奏的同名樂曲,這首曲子中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命運滄桑感,作為一部電影的主題曲,是再適合不過了。

  《宋家王朝》的主人公是宋家三姐妹,宋氏兄弟在影片中幾乎沒有露面。而在影片中最引人注目的男性則是宋家的女婿們,另外就是宋家王朝的創建人宋查理。“一門天下,宋家王朝”。就是出自這位兼傳教士、革命者和實業家於一身的父親之口。影片中的很多人物對話,雖然並未真實,但卻符合這些人物的身份和當時的場景氛圍。用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將中國近現代歷史中最輝煌的家族中眾多人物的主要生活表現出來,在語言上這種處理是必不可少的。


革命就是愛情——解讀電影《宋家王朝》

宋家三姐妹


  《宋家王朝》的中心人物是宋家三姐妹,但影片中的三位男性,仍然光彩奪目。宋查理是宋家王朝的締造者,在影片的前半部,他和孫中山佔據了相當多的戲份。而蔣介石和孔祥熙,卻只是陪襯。宋查理的身份在中國近代歷史上是極為特殊的,他是一個地道的中國人,但卻是美國委派的傳教士,他的成長全賴於西洋人士,但卻非常愛國。他是一個虔誠的基督徒,卻從事革命事業。他與有相似文化背景的孫中山一見如故,為他的革命理想無償提供資金支持。而他的後代,也一直在財政上支持者孫中山所建立的民國政權。只是時過境遷,物是人非,“革命”成了“反革命”,這是宋查理所沒有預料到的。

  在宋查理和孫中山的時代,宋家王朝已初具雛形,雖然沒有日後的強大勢力,但卻是一個整體。宋氏兄弟和姐妹,以及孔祥熙、蔣介石,都緊緊的圍繞在這兩個男人的周圍。宋查理和孫中山的信仰一致,他們都是基督教徒,同時也是革命者。很難想象信仰和革命在他們心中,是怎樣結合在一起的。但中國近代革命的歷史序幕,就是在這樣的信仰者們手中被揭開的。信仰是這部影片的中心主題,無論是宋家三姐妹的愛情婚姻,還是人生道路,都是圍繞著信仰進行的。

  2

  《宋家王朝》的主人公是以女性為主,敘事的方式,也具有女性化的細膩特徵。影片中所涉及的重大歷史事件,並不是通過宏大的場景,直接呈現的。而是在人物的活動中,以側面的方式折射出來的。影片的鏡頭始終都在人物的身上,宋氏三姐妹在性格中有共同的一面,那就是對自己的信念非常堅定執著,並且在行動上特別果斷,這是她們日後分道揚鑣的重要因素之一。

  影片的開頭用畫外音講到,她們一個愛錢、一個愛國、一個愛權。“一門天下,宋家王朝”,儘管宋慶齡不屬於宋靄齡掌門的“王朝”一員。但如果沒有她,宋氏家族就不會真正在歷史上具有那麼大的影響,她在宋氏家族中的地位是無可比擬的。作為中國國民黨和中華民國締造者孫中山的夫人和戰友,她在中國國內和國際的影響,是遠遠超過她的姐姐和妹妹的。宋靄齡是中華民國最有錢的女人,宋美齡是最有權的女人,而宋慶齡和她們相比,既無錢又無權,但是卻具有崇高的精神威望。她是孫中山革命理想的繼承人,同時也是他思想學說的代言人。愛國比愛錢和愛權抽象得多,其本質含義是熱愛人民、熱愛真理和熱愛正義。宋家王朝是孫中山革命之後最大的現實受益者,也是孫中山理想和事業的背叛者,宋靄齡、孔祥熙、蔣介石、宋美齡、宋子文,她們不僅背叛了孫中山,而且背叛了宋查理,背叛了信仰和革命。而宋慶齡雖然背叛了家庭,但卻忠誠於事業,忠誠於信仰。


革命就是愛情——解讀電影《宋家王朝》

孫中山與宋慶齡


  影片中的一個重要人物是蔣介石,比起宋查理和孫中山,他在影片中的分量似乎更重一些。如果說宋慶齡是正面人物的代表,那麼蔣介石無疑是第一反派人物。整個影片的重心,就是圍繞著宋慶齡和蔣介石的鬥爭展開的。蔣介石在這部影片中的形象,比任何一部影視劇都更加的豐滿。孫中山先生待人寬厚,很少有防人之心,在他身邊既有忠誠的戰友和同志,也潛伏著不少野心家,蔣介石以軍事才能得到了孫中山的器重,但他在權力面前毫不猶豫的背叛了導師的事業。在孫中山所領導的歷次起義和革命之中,失敗的原因都與部下的不忠多少有關,即使他強行規定黨內的成員必須要完全服從他的領導,最終也沒有避免自己的事業被部下所背叛。孫中山一生最大的敵人,並不在滿清政府和割據軍閥的敵營中,而恰恰在他所組建的革命黨內部。陳炯明的叛變以及炮轟總統府,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在影片中,這段歷史以宋慶齡逃亡的形式被表現出來。他們再次重逢時的話,很令人感動:

  宋慶齡:你沒事,我真高興,但他們全都沒了。

  宋慶齡:十六個。

  宋慶齡:國家十五個,我們一個。

  “國家十五個,我們一個”。在危機的時刻,孫中山和宋慶齡把革命和信仰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與之相反,革命的背叛者,往往將金錢和權力看得更重要。

  宋靄齡無疑也是孫中山和革命事業的背叛者,“結合孔家的財產,蔣家的權力和宋家的聲望,我們就是中國最大的利益集團。”宋靄齡的這句話,實際道出了她是宋家王朝真正掌門人的事實。宋美齡心高氣傲,迷戀金錢和權勢,但對這個大姐卻惟命是從,正是在宋靄齡的慫恿和勸說下,她才決心下嫁蔣介石。處於危機中的蔣介石,才能在國民黨內部的政治鬥爭中,最終取得主動權。“男人沒有好壞,只有強弱”。這句話應該出自愛權的宋美齡之口,但是卻由她說出來,可見宋靄齡實際上一直用金錢左右權勢的用心。

  宋靄齡原來作為孫中山先生的秘書,也是一個堅定地革命者,她的背叛,與蔣介石不同,更多是因為個人的嫉妒。她曾經心中懷有當第一夫人的夢想,但是最後兩個妹妹都成為了中華民國的第一夫人,而她卻落選了。當一個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夢想曾一度近在咫尺,卻在瞬間破滅後,她就有可能以其它方式去尋求一種補償。無論是反對宋慶齡結婚,還是勸宋美齡下嫁,都是她無奈的選擇。宋靄齡雖然是宋家王朝的掌門人,但是地位卻始終無法與兩個妹妹相比,這或許是她一生中最大的痛苦和遺憾吧。但說起遺憾,作為二妹的宋慶齡,並不比她少。影片中有句話很經典:“忽然間,我失去了我生命中所有的男人,我的父親,我的兒子,我的丈夫,也許,在任何革命裡,死去最多的,是男人,但受傷最深的,是女人。”宋慶齡選擇了孫中山,同時也就選擇了信仰和革命。“我只能說,一些人創造了革命,革命也創造了一些人。”宋慶齡既是孫中山的夫人和戰友,同時也是他的學生和繼承人,她對孫先生的愛,既有個人情感的一面,也有追隨理想的一面,而兩者最終結合在了一起。

  3

  “革命尚未成功,凡我同志,仍需繼續努力”。讓中國四萬萬人都有鞋穿,這是影片對孫中山革命理想的形象表達,同時也是宋查理支持和擁護他,宋慶齡熱愛和跟隨他的原因。宋靄齡跟隨孫中山,是為了個人的婚姻幸福,當這一想法落空後,她立刻離開了而他,離開了革命的事業,果斷的選擇了以金錢來實現自己的人生目的。

  宋靄齡嫁給了當時的山西首富,後來的民國首富孔祥熙,成為民國最有財富、權勢和地位的家族集團的實際掌門人。她為了個人而背叛了革命,而她對宋慶齡的成見,只是源於女人因得不到而產生的嫉妒。但如果她當初真的成為民國第一夫人,她會在孫中山逝世之後,像宋慶齡一樣堅持他未竟的革命理想嗎?這點似乎難以肯定,但歷史證明,孫先生選擇宋慶齡是沒有錯的。

  堅持革命的理想,並不只是一種立場的選擇而已,而是要以隨時犧牲生命為代價的,這一點,宋慶齡卻是做到了。她是孫中山當之無愧的革命伴侶。與宋靄齡和宋慶齡相比,宋美齡在影片中的表現缺乏歷史中女強人的氣勢,在前兩者的面前,她始終都是一個小妹妹。作為民國當時的第一夫人,她在遇事時並不夠從容和沉著,但她畢竟還是堅強和勇敢的。在“西安事變”的那段戲中,她和蔣介石的相見,更多是作為一對平凡的老夫老妻出現的,在表現兩個人之間感情交流的同時,也提到了信仰。

  蔣介石在跟隨孫中山革命時,是帶有投機性質的,而後來皈依基督教,完全是因為迎娶宋美齡的需要。在三個女兒的婚姻中,宋老夫人對宋美齡的婚姻或許是最滿意的,因為蔣介石居然肯為了宋美齡而選擇宋家的宗教信仰,並在宋查理傳道的教堂舉行婚禮。宋美齡和蔣介石的婚姻是宋靄齡一手撮合的。當宋慶齡宣佈和孫中山結婚時,全家只有宋美齡支持她,而宋美齡宣佈和蔣介石結婚時,情況則正相反,只有宋慶齡一個人反對這樁利益婚姻。蔣介石和宋慶齡的立場是相互對立的,既有家,也有國的原因。不管多少人支持或反對,宋慶齡和宋美齡都如願的嫁給了自己選擇的男人。對於這一點,宋靄齡永遠都是一個失敗者,金錢和權勢或許都無法填滿她內心中的空虛,有些東西,是無法取代的,比如第一夫人的身份。


革命就是愛情——解讀電影《宋家王朝》

宋家三姐妹


  人人都有信仰,只不過有的信仰很崇高,有的信仰則很庸俗,宗教信仰是神聖的,革命理想是偉大的。而一般的信仰,不過是對金錢和權力的崇拜而已。相信金錢和權力能滿足人生種種需要的人多的難以數計,但真正擁有這兩者的人卻少之又少。早中國近現代的歷史中,宋家王朝,可以說是財富和權勢的象徵。但沒有人能永遠將這兩樣東西牢牢握在手中,宋家王朝在民國政權倒臺後,終於徹底的分崩離析,宋靄齡和孔祥熙去了美國,宋美齡和蔣介石逃往臺灣,宋家三姐妹中只有宋美齡留在了祖國大陸。她熱愛祖國和人民,祖國和人民也愛戴她,她的愛最終得到了回報,成為新中國的領導人之一。愛錢的被錢迷惑,愛權的被權離棄,愛國的實現了理想。

  不論怎麼說,宋氏三姐妹在選擇了自己的婚姻和人生道路之後,都義無反顧的走了下去,她們的路很艱辛很坎坷。但她們最終都找到了自己的最佳伴侶。孔祥熙雖然沒有孫中山和蔣介石的聲名和地位,但他對宋靄齡可以說是附耳聽命。作為民國首富和曾擔任行政院長等要職的中央大員,這樣做實在難得。宋慶齡雖然和孫中山在一起的日子不長,但她一生堅持孫中山的理想,守護他未竟的事業和學說,兩個人的精神已經融合在一起了,可以說是天長日久。而宋美齡和蔣介石雖然是出於利益而結合,但幾十年的風雨同舟,也逐漸的產生了深厚的感情。從個人和女人的角度來說,她們的婚姻雖然並不完滿,但都是成功的。作為站在中國近現代歷史舞臺上活動的重要人物,她們的婚姻和人生,是與這個國家的命運交織在一起的。

  “一門天下,宋家王朝”的主要成員,宋靄齡、孔祥熙、宋美齡、蔣介石,以及宋子文,為了個人的金錢和權勢慾望,收刮民財,鎮壓革命,對祖國和人民犯下了種種罪行。在民國政權倒臺後,他們紛紛逃離大陸,如鳥獸散。在之後的幾十年裡,他們雖然也曾想過落葉歸根,迴歸祖國的懷抱,但終究舊夢難圓,客死異鄉。縱然金錢再多,權勢再大,到頭來仍然不免晚景淒涼。宋慶齡作為孫中山和宋查理革命理想的繼承人和捍衛者,以她的愛國和革命行為,受到了中國人民和世界人民的愛戴,雖然她和宋美齡一樣,都沒有子女,但作為“國母”,新中國所有的愛國兒女,都會像熱愛祖國母親一樣從心底尊重和愛戴她。一個人付出什麼,就會得到什麼,付出愛,就會被愛回報。

  4

  《宋家王朝》中關於信仰和背叛的主題,最終體現在宋慶齡和蔣介石的身上。作為正面主人公的宋慶齡,她的主要表現就是對孫中山革命事業的繼承和捍衛。而蔣介石的背叛,表現的卻更加的複雜一些。早影片的開頭部分,有一個場景。在宋查理的印刷場中,同時刊印著中文版的《聖經》和革命傳單。宋查理印《聖經》,並不僅僅是為了致富和掩護革命事業,而是真正的要把福音的精神傳播中國。在影片中,蔣介石為了迎娶宋美齡,見宋老夫人的一段,出現了一個伏筆,那就是宋查理在那本他經常翻閱的《聖經》中寫下的一句話:“革命就是愛情,愛情也是革命”。


革命就是愛情——解讀電影《宋家王朝》

蔣介石與宋美齡


  影片中最經典的一個場景是蔣介石一邊念《聖經》中的話,一邊對革命者進行殘酷的殺戮。蔣介石皈依基督教的直接目的是為了討好宋老夫人,順利迎娶宋美齡,間接可以因此取得信仰基督教的美國人的好感。在影片中,蔣介石一直也沒有看到宋查理寫下的那句話,直到影片的最後,謎底才被揭開。整部影片的主題,關於信仰、革命和愛情的真諦才被揭示出來。這句話該怎麼理解?在整部影片中,只有孫中山和宋慶齡的愛情,是和革命事業聯繫在一起的。不知道宋慶齡是否看過這句話,她的人生道路本身,就已經詮釋了這句話的意義。而蔣介石一生都沒有看到這句話,但即使他看到了,也永遠不會理解其中的含義。

  其實錢和權並沒有什麼本質的不同,兩者都是人世中現實慾望的表現形式而已。影片中的蔣介石和宋慶齡有一段對話。

  蔣介石:三十歲之前相信公產主義是浪漫,三十歲之後相信公產主義是笨蛋。

  宋慶齡:就讓我們這些永遠三十歲的人一直浪漫下去吧!

  這句臺詞堪稱畫龍點睛,革命者和反革命者,信仰者和無信仰者之間的區別,在這裡非常明顯的體現了出來。在宋查理的話中,只提到革命和愛情,並沒有提到信仰。但是為什麼這句話會在寫在《聖經》上,而且是寫在基督在十字架上的受難圖旁?影片中的很多情節都在重複這樣一個主題,信仰和革命的合一,在孫中山、宋慶齡和宋查理的身上,這點都有所體現,同時在蔣介石的身上得到反面的體現。蔣介石站在陽臺上閱讀《聖經》裡的話:

  耶和華說:你們要看見我,如黑夜中穿過玻璃。

  萬民都要聚集在神子的面前,他把人們分為兩群,像牧羊人分別綿羊山羊一般,綿羊在右邊山羊在左邊。

  基督說,你們必須寬恕你們的敵人,七十個七次。

  同時展開了反革命屠殺。蔣介石在這段場景中是偽信仰者和反革命者的合一,他不可能,也無法找到宋查理寫在《聖經》扉頁中的話。蔣介石是一個失敗者,如果說既是基督徒又是革命者的孫中山,所效仿的是耶穌以自己的犧牲和鮮血為世人贖罪,拯救蒼生的話。那麼蔣介石的背叛行為,無疑與為金錢而出賣自己老師的猶大一樣。宋慶齡之所以一直不屈不撓的與蔣介石作鬥爭,就是因為他這個曾經的孫中山追隨者,背叛和出賣了孫中山的理想和事業,叛徒是可恥的和不可饒恕的。

  革命其實是一種信仰,沒有堅定的信仰,一個人是不會選擇革命的。真正的革命需要為了別人的幸福而流血和犧牲,這是一種愛,一種博大的愛,只有擁有這種愛的人,才會堅定的沿著革命的道路走下去。孫中山和宋慶齡懂得這種愛,他們的愛情,是建立在一種堅定的偉大信仰之上的,那就是為了祖國和人民的幸福而流血犧牲,而實現信仰的途徑,就是革命。因此,“革命就是愛情,愛情也是革命”。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