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關於“斜槓青年”的粉紅泡泡,該戳破了

一場疫情,讓不少人陷入了舉步維艱的境遇:生命雖沒有危險,生存卻有了危機。

一些行業受到重創,一時難以緩過來。

首當其衝的是第三產業。經濟學家任澤平團隊的研究數據顯示,僅春節7天,全國電影票房損失70億,餐飲零售損失5000億,旅遊市場損失5000億,三者總額超1萬億,佔2019年一季度GDP21.8萬億的4.6%。

那些關於“斜槓青年”的粉紅泡泡,該戳破了

在如此時局的重壓之下,擁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成了社畜最大的安全感,而那些擁有多份收入來源的“斜槓青年”,更成了很多人羨慕的對象

“斜槓青年”來源於英文中的slash careers或parallel careers,意為“多重職業者”或者“平行職業者”。實際上,在“斜槓”的提出者《紐約時報》專欄作家Marci Alboher那裡,這只是作為一種職業形態,並沒有"青年"這個後綴。

有意思的是,這個概念在中國的傳播與青年文化緊密聯繫在一起,並且在社交媒體上風靡起來,“斜槓”成為一種在年輕群體中的流行風尚與生活態度。

但是,“斜槓”的潮流,也經常帶來“過於理想”的聯想,往往讓人忽視這個詞語背後與青年群體的生存發展緊密關聯的若干必要條件。從0到1,從1到多,在現實的世界,一切並非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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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的“斜槓青年”,影視娛樂造?

一篇名為《關於“斜槓青年”的媒體神話》的文章給出了當下社會對“斜槓”人群的定位,精緻多金的成功人士,自由充實的多面手,追求理想的先行者。

這些印象,與我們當下消費的媒介內容是分不開的。

比如“斜槓青年”出現在電視劇中,無論是《慶餘年》裡做官、打怪和看病樣樣精通的範閒,還是《下一站是幸福》裡身兼教授、情感作家與節目調解員的宋雪,他們都滿足了大眾對“斜槓”的完美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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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斜槓青年”出現在綜藝中,最集中的要數《奇葩說》,人們認識了來自各個行業的能人志士,比如律師、設計師、教授、演員等。由於節目效果與社交媒體的二次傳播,比起個體的獨特經驗,他們“斜槓”的理想人設往往走得更遠,並且與其在廣告營銷中的角色緊密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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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無論是媒介塑造的“斜槓”人設,還是素人現實生活中的“斜槓”體驗,的確會帶來正向的鼓舞。

雲南大學發展研究院一份基於中國綜合社會調查的文章發現,成為“斜槓青年”,顯著提高了青年勞動者的收入,由於自主性更強的原因,周工作時間相對縮短,主觀幸福感相對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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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相比較“擁有多種興趣者”來說,“斜槓青年”的領悟力和執行力更高。他們能夠在保持穩定本職工作的同時,尋求興趣的更深一步發展——第二職業或者更多職業。一方面,保證了更多的物質收益,另一方面,“興趣轉換”會帶給其更高的心理成就感和價值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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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槓”誕生的沃土

雖然“斜槓青年”的畫像經常被媒介內容或者廣告營銷所“固化”,但在社會發展的脈絡中,“斜槓”也可稱得上是必然的趨勢。

中國改革開放以來,年輕一代一出生,便是市場經濟的浪潮,產業結構、組織結構的改革此起彼伏。區別於上一代人“鐵飯碗”的職業屬性,年輕人需要在不穩定的外部世界中選擇兼顧自己個性的職業發展道路。

一面是方針政策的變化,一面是大學通識教育的完善。正如北京大學前校長林建華所言,過往按照工業化、崗位化的需求培養人的教育,已經需要變化了,甚至可能沒有此前所謂的崗位的概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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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應地,在現實的就業中,數據也在證實著“斜槓青年”的崛起。《2019年兩棲青年金融需求調查研究》顯示,中國目前有超過8000萬的兩棲青年,一些專業度更高、更加具有時代特徵的新興職業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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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阿里巴巴公佈,2019年阿里經濟體誕生了超過100種新職業。諸如高品質消費需求和細分化的第三產業,都帶動了創新職業的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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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斜槓”的背後,繞不開學者們提出的零工經濟(gig economy)。

數據顯示,2019年英國約有10%的工人靠零工經濟謀生,而在美國這一數字約為8%,《2019中國縣域零工經濟調查報告》對1.6萬餘名縣域居民進行調研發現:無論是體力勞動者還是腦力勞動者,都能通過零工經濟找到自己的“用武之地”。

雖然零工經濟一直伴隨著社會福利和企業社會契約的爭議,但正如調查機構MERCER在《2019全球人才發展趨勢》中所提及,79% 的高管預計,在未來幾年裡,臨時工作者和自由職業者將大量取代全職員工。

相比較“企業-員工”,“人才-平臺”思維模式越來越普遍,99%的企業正在做採取行動,為未來的工作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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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誰都能“斜槓”,人群分化才是重點

當然,縱使“斜槓青年”有大眾文化的擁躉,有社會經濟發展的支撐。我們仍然無法忽視的一個事實是:當下身在職場的年輕人最迫切的需求,可能不是尋找更多斜槓,而是把斜槓之前的第一個身份經營好。

《2019中國職場社交報告》中提及,2018年中國的就業人員出現了1961年以來的首次下降,勞動力增長的拐點已到,人的價值提升成為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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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場“中堅力量”80後與“新銳力量”90後的最大壓力是能力焦慮,高達50%的90後人群希望通過職場社交來學習新知識和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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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正在步入職場的95後呢?他們的就業觀念,可能比前輩更加務實。

BBC早先的一則關於Z世代(普遍認為Z世代是1997年之後出生的一代人)的就業報道中提及,儘管看到諸如馬克·扎克伯格這樣的天才取得巨大成功,目睹YouTube上草根網紅的成名之路,但Z世代仍然更加厭惡風險。

同時,也正如《圓桌派》中關於“斜槓青年”的論述中提及,正是由於處在一線大城市的年輕人們,買不起房,也無法考慮未來的養老大計,他們傾向於以“斜槓”的方式,獲取更多的收入,以實現某種“財務自由”。

因此,比起將“斜槓青年”固定在大眾文化所塑造的“精英化”、“理想化”的形象裡,我們更需要關注當下青年群體的不同特性,比如所處地區、年齡門檻、學歷高低、性別因素對“斜槓青年”的影響,不應該忽視從“一般青年”向“斜槓青年”的蛻變過程。

比如由於縣域人才外流,許多年輕人在一線、新一線城市接受高等教育後往往選擇留在當地工作,導致縣域零工從業者普遍學歷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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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日報曾經在《做一名“斜槓青年”,靠譜嗎?》裡記錄“斜槓青年”的個體故事,並提出:我們並不想給自己身上貼上特立獨行的標籤,而是想在有限的時間裡,探索出更多生命的可能性。

在當下瞬息萬變的社會里,生命的可能性,究竟是什麼呢?

一方面,互聯網的便利,帶來了慾望的“平行展示”,讓各類消費快感唾手可得,延遲滿足在降低,即時滿足在膨脹。

另一方面,在各種不確定因素中,將自己的興趣發展成第二職業的“斜槓青年”們,小心翼翼地在積攢著各類資本,這個過程從來都是粗糙的、不易的。

我們無法捨棄消費,但我們也在尋找自我。就像當下很多青年文化研究者所認為的,當人們在宏大敘事中不斷失去話語權,剩下的群體生活或個體體驗,並不是沒有意義,他們只是換了一種與世界對話的方式。

在這其中,“斜槓青年”用他們的策略,審視自己的職業,與周遭的壓力交手。這一路,他們並非走向“神壇”,只是在與日常的相處中,發現自己作為“人”的多元潛質,這也許就是某種可能性吧。

來源:新生活方式研究院 錢雨朦、大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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