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徵遷協議簽完後,久不登門的兒子們變成“孝子”

喝乾第二杯啤酒的時候,老漢推脫自己有點兒上頭,要先去躺會兒。

二兒子把一塊扒雞夾到他碗裡說:爸,這是我起早排隊買的,你再吃點兒,

大兒子口吃,結巴著說:爸,玉、玉秀燉、燉的魚快、快、快……

大兒媳玉秀風一般從廚房趕來,埋怨地瞪一眼老大,嘎嘣脆地說:爸,你最愛的紅燒魚,馬上出鍋!

二兒媳也沾著兩手面躥進來勸:爸,餃子馬上就煮……

老漢衝他們擺擺手:你們繼續吃,我去睡會兒。

這種久違的“孝順”讓老漢心裡七上八下:“如果老宅不拆遷,他們哪有時間來呢?”

故事:徵遷協議簽完後,久不登門的兒子們變成“孝子”


躺在床上的老漢努力回想上次兩個兒子在家中陪他喝酒是啥時候的事兒?

“是自己過生日那次嗎?不對,那個生日是二女兒紅梅一家人陪著過的,大女兒翠花因子宮肌瘤在城裡住院沒法來,託紅梅給捎來了500元錢”

“是中秋節那次嗎?不對,那次是大女兒一家陪他過的,二女兒在城裡陪讀沒回來,二姑爺節前給他送來了水果和月餅。”

是元旦、春節嗎?不對,東北入冬後死冷寒天,兩個女兒說他住在平房裡沒暖氣,心疼他,把他接到城裡有暖氣的樓房貓冬去了。

老漢想得頭疼了,仍沒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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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子一女湊成一個“好”,老漢育有二子二女,那就是兩對“好”啊,年輕時供這四個孩子吃飯、穿衣、上學,累得每天像攤泥,老伴就勸他:再熬熬,等著這兩對“好”長大就成嘍!姑娘出嫁,兒子娶媳,他覺得自己像口井被抽乾了,然後兒又生子,老兩口又像老驢上磨一樣給人家帶孩子。

農村人過日子講究人氣,那時圍著子孫忙,累雖累,可是心裡有奔頭,這個叫爸、那個喊爺爺,老伴兒追著孩子餵飯,拍著孩子睡覺,多熱鬧!

後來,孫子們也長大了,不用人帶了,兒子媳婦登門的次數就少了,只在逢年過節時回來,他們每回來一次老伴兒養的大公雞就得少一隻,趕上節氣了,他們空手上門,當爸媽的總不能讓他們癟著肚子走不是,跟兒女計較啥,以後這把老骨頭還不是兒女的事兒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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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伴是個沒福氣的,前腳才邁進六十歲,後腳就查出肝癌晚期,老漢把家中的二子二女叫回來商量,兩個女兒哭眼抹淚地主張治療,兩個兒子斬釘截鐵地反對,理由是晚期了,再多錢都得打水漂兒,老漢明白這個理兒,可兒子們的話讓他很寒心,他對兒子們表現出來的”冷靜“很失望!

老伴後來吐血、腹脹、黃疸,最難捱的是疼痛,那麼剛強的女人啊,口裡咬著毛巾,在炕上直打滾兒,女兒們要往醫院裡抬,老伴說自己差不多了,不禍害錢了,留著那錢以後給老漢用,那個時候,兒子們在哪裡呢?老大說廠裡要裁員,得好好表現,不敢礦工;老二說村委會要換屆了,他要參選副主任,馬虎不得。不就是怕老漢開口借錢嗎?

老伴走後,老漢很長時間不願開口,日子一眼望到頭兒,還有啥念想兒?

故事:徵遷協議簽完後,久不登門的兒子們變成“孝子”


每到春天,老漢就從樓上回到老宅裡,他有塊小菜園,出來進去種點蔬菜,每天澆水、捉蟲,和綠葉子說說話,心裡有個著落。

兒子們都太“忙”了,他也不指望。

6月份,老宅被納入徵遷之列,居委會來通知說省裡要建高速路,補償款很可觀。

靜寂腐朽的老宅因為這個消息變得熱氣騰騰,久不登門的兒子們猶如天兵天將下凡間。

他們每次來都拎著好吃的,從水果、肉類到海鮮,應有盡有,那臉笑得像八月的薔薇花一樣耀眼,聲音裡飽含著溫度和甜味,可老漢心裡不爽快,那些好吃的他吃不下,再綿軟的食物都覺得噎得慌,這些孩子啊,臉咋變得這麼快?

如果不是徵遷,兒子們身上的“熱情、孝順、體貼”他怕是沒機會“享受”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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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漢索性“糊塗”起來,兒子們跑得越勤,他就越沉默,他想跟兒子們比比耐心,看看他們算盤到底打成啥樣?

大兒早晚來“請安”,越著急越結巴,一句話說得支離破碎,把媳婦玉秀氣得直跳腳,最後玉秀直接出馬,笑盈盈地問老漢:“爸,房子要拆了,你上我家去住吧!這樣方便我們照顧你。”

老漢不置可否。

二兒現在是村委副主任,按說應該忙得很,可他基本上天天長在老漢家,做飯、陪老漢說話,說著說著就拐到徵遷上,勸老漢協議都簽完了,早點搬家,早點拿到補償款。

老漢不置可否。

老漢眼裡常浮現出一對追著肉味奔跑的狼,每次有這個想法,他都冷得直激靈。


兒子們改變作戰策略了,由單兵戰術改成聯合作戰,兩家一塊兒來了,彼此幫襯著說話、互相補充,話說得滴水不漏。

大兒說:養兒防老,落葉歸根,爸的這把骨頭還得我們哥倆兒接著。

二兒說: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徵遷款只有我們哥倆有份兒。

老漢想一味地“躲避”也不是個辦法,他真得拿出個說法來,這錢該如何分配,他得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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