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順”或者“決裂”,82年出生的女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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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乖順”——82年生的金智英

“乖順”或者“決裂”,82年出生的女人們

金智英的前半生,是一代韓國女性的縮影。

小時候,一家人吃飯總是要按照父親、弟弟、奶奶、母親、姐妹倆的順序動筷,肉總是被優先分給父親和弟弟。

小學時,同桌男生總是捉弄和欺負金智英,老師卻告訴她,這是男生引起喜歡的女生注意的方式,不要大驚小怪。

中學時,放學路上被可疑的男人尾隨,最後卻被父親斥責裙子穿得太短,女生要主動避免招惹到危險。

大學畢業後,要經歷女性在求職過程中所面臨的嚴重不平等。

“乖順”或者“決裂”,82年出生的女人們

入職後,要捱過一次又一次的惡臭的酒局,被猥瑣的男客戶強行灌酒,硬著頭皮聽完酒桌上漫長的葷段子。

婚後,面對來自雙方父母的催生壓力和明顯的職場天花板,只好辭去工作,迴歸家庭,成為主婦。以產後疲憊的身體狀態,日復一日照顧出生不久的女兒,應付瑣碎繁雜的家務。

“你不是說叫我不要老是隻想著失去嗎?我現在很可能會因為生了孩子而失去青春、健康、工作,以及同事、朋友等社會人脈,還有我的人生規劃、未來夢想等種種,所以才會一直只看見自己失去的東西,但是你呢?你會失去什麼?”

這是金智英對丈夫的反駁,但真正的問題根源,又何止是丈夫一人的緣故呢?

當金智英帶著孩子在公園的長凳上喝了一杯打折咖啡,對面的男子耳語:“我也好想用老公賺來的錢買咖啡喝,整天到處閒晃……媽蟲還真好命……我一點也不想和韓國女人結婚……”

“乖順”或者“決裂”,82年出生的女人們

最終,金智英終於在長久的壓抑下崩潰,進而陷入嚴重的抑鬱。

抑鬱甚至導致短暫的精神錯亂。金智英會偶爾變成另一個人——一個出現在金智英周圍的女人。

在精神錯亂的那個瞬間,金智英不再是金智英,而是在韓國大部分被不平等對待的女人們。

2“決裂”——82年生的陳媛媛

“乖順”或者“決裂”,82年出生的女人們

與金智英相比,電影《北京女子圖鑑之整容大師》中的陳媛媛,這位同樣生於1982年的女性,則向我們展示了現代女性所面臨的另一重困境,以及另一種解決方式。

電影是以董璇飾演的36歲整形外科醫生陳媛媛的日常工作與生活開始的,此時的她已經是業內新星——北京某三甲醫院整形外科的技術骨幹,正處在職業生涯最為關鍵的上升期。

她和大學同學韓言初戀即修成正果,多年來婚姻美滿,相敬如賓,是他人眼中令人豔羨的模範學霸夫妻。

他們是典型的出身平凡,卻通過個人的聰明才智與勤奮努力成功實現階層躍升的高學歷中產階層夫妻。

在北京這座巨大到令人不安的城市,他們成功紮根,並開花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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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平靜的生活從來暗流湧動,媛媛通過種種蛛絲馬跡發現自己的丈夫出軌了,並且這位小三很可能就是慕名而來找自己做胸部整形手術的患者,即將躺在手術檯上等她主刀……

對媛媛而言,這個衝擊實在太大,她從未想過堪稱模範好男人的韓言會有出軌的可能。

“乖順”或者“決裂”,82年出生的女人們

《北京女子圖鑑》

王欣 著

自從二人結婚後,韓言的母親就持續向媛媛施加催生壓力,通過電影的細節可以看到,韓母時常偷偷到媛媛家中留下民間偏方和利於孕期婦女健康的葉酸片等保健品。

但多數情況下,是韓言攔下了母親的“正面進攻”,一次次應付著母親的逼迫;對媛媛為了事業發展不想生育的選擇,他從未提出過異議。(雖然嘴上沒反對,但內心恐怕還是很想要孩子的。)

可以說,韓言給予了媛媛充分的理解與尊重,尊重媛媛選擇優先發展事業,實現個人價值,尊重媛媛作為女性所享有的生育權(生育權意味著女性有權利決定自己是否生育,而丈夫無權強迫妻子必須生育)。

但是,理性上接受並理解一件事,並不意味著情感上會得到滿足和平衡。

堪稱完美的丈夫出軌了,還要面臨被長輩催生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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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事業成功的陳媛媛背地裡焦頭爛額。她們剛開始會忍不住自我懷疑:我是不是沒有給家人足夠的陪伴,導致丈夫出軌?我為了事業放棄生育是不是人生的缺憾?

別人的錯,首先從自身找原因。

這是傳統賦予女性的刻板要求。

當獨立女性遇到不平等的兩性傳統,多數女性依然在竭盡全力地維持事業與家庭的“平衡”。

但在《整容大師》裡,這種“平衡”被打破了,陳媛媛最後選擇了離婚。

她把離婚說得非常冷靜平和,沒有憤怒,沒有哀怨,更像是一種充分理性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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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很少質問馬雲和馬化騰如何平衡事業與家庭,卻總是咄咄逼人地對董明珠提出這一問題。我們很少要求劉強東回頭是岸,卻總是對李小璐的情史嗤之以鼻。

但陳媛媛她選擇了決絕離開,這段多年的感情與陪伴化為烏有。但內心一片平靜。

3 乖順or決裂,婚姻的到底需要什麼?

“婚姻”很多時候帶有強烈的迷惑性,在人類文化裡,我們賦予了婚姻太多浪漫的色彩,讓它總是向我們展現溫暖、柔和的力量,似乎這種力量可以掩蓋或消解掉許多矛盾和紛爭。

因此,當婚姻出現危機,我們總是本能地先設想許多出軌、背叛、情傷、謊言的戲碼。

但我們總是習慣於忽略,婚姻的本質是一項社會制度,婚姻和愛情原本並不相干。在人類漫長的文明歷程中,婚姻制度是很晚才出現的,從它誕生的那一刻起,它就是為了解決人類的某些現實問題。

婚姻,是人類社會結構的基石,是人類社會的經濟、文化、政治等種種要素產生關聯的最基本的場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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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古至今,世界各個文明中,婚姻幾乎都是受到法律的明確保護的,到現代社會,我們已經有詳細的法律事無鉅細地評判婚姻關係中各種紛爭。但我們可從來沒有給愛情立過法。

顯然,婚姻從來不是私人領域的問題,而是社會公共領域的問題,因此始終有公權力的介入。

所以,婚姻只是人類所發展出的一種解決方案,是人類的一種生活方式;它從來不是萬能鑰匙,也不是必須的歸宿。

當婚姻無法解決生活的困境,也無法給人帶來幸福,它也自然無法存續。

陳媛媛與韓言十多年的感情顯然不會因為韓言的一次出軌而灰飛煙滅,事實上從未發生過激烈爭吵的二人,多年婚姻生活所確立的親密關係也不會頃刻間蕩然無存。

她們所面臨的困境緣於深層需求的不匹配,這種差異隨著時間逐漸加大,變得不可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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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電影中媛媛的閨蜜尹娜對媛媛說的,任何關係都需要經營,將幾乎所有精力和時間都投入到工作的媛媛,其實沒有能力去悉心經營這一段婚姻,婚姻關係破裂的可能反過來成為她最大的焦慮來源。

對韓言來說,他對另一半有強烈的情感需求,但無法從媛媛這裡得到滿足。

在這種情況下,婚姻實際上無法維繫,也沒有必要維繫。選擇離婚,兩人都可以獲得自由,去選擇更適合自己的生活方式。

與金智英相比,陳媛媛是幸運的,也是強大的。

“乖順”或者“決裂”,82年出生的女人們

她有更為出色的教育背景,有更廣闊的職業前景,有更大的自由空間,也因此她可以勇敢地選擇繼續拼搏,選擇充分實現個人價值,選擇不為家庭妥協和犧牲。

但同時,這也等於她選擇了一個人,選擇了與傳統決裂,選擇走上一條有那麼一點前途未卜的道路。

但這世界上還有無數個金智英們,她們生長在重男輕女的傳統觀念根深蒂固的社會,從出生那一天起,就不被投入太多期待和關注地長大,她們早已習慣了被忽略,被要求奉獻,被要求忍耐,她們中的很多人從未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過。

25到35歲的韓國女性,人均受教育程度位居世界前列,卻面對著非常艱難的職場環境。

兩性收入懸殊,缺乏晉升機會,對女性員工的人文關懷和應該有的福利待遇,往往都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即便拼盡全力,也要面對極低的職場天花板,若是出身平凡,要付出非常人的努力和艱辛,才能突出重圍。

而一旦選擇結婚生子,出於現實的經濟和生活考量,也要被迫成為全職主婦。

“乖順”或者“決裂”,82年出生的女人們

現實太過艱難,所以她們中的大多數,會選擇妥協,選擇忍讓,選擇放棄自己的追求和理想。

但她們的犧牲付出和為家庭所做的勞動,卻常常沒有得到應有的認可。

最後,她們可能都成為了x太太,xx媽媽,成為了賢淑的妻子、偉大的母親,但她們都有自己原本的名字。

今天,這種不平等不僅僅是韓國金智英的感悟,恐怕當今女性沒有一個不有所感觸。

這並不意味著金智英們不出色,不努力,不堅強。單憑一個金智英,是成不了陳媛媛的。

單憑個人單打獨鬥,永遠無法得到最優解。

當《82年生的金智英》在中國出版,使得其成為2019年最具討論度的社會文化話題;

“乖順”或者“決裂”,82年出生的女人們

當原著在韓國創下了百萬冊的銷售奇蹟,並且翻譯成30多種文字,暢銷全球;

當2019年同名電影的上映,進一步在東亞引起了廣泛的社會討論。

這些由大量女性讀者和觀眾引發的感觸和心酸,也是對當下處境的反思和期盼。

正如趙南柱所說:由衷期盼世上每一個女兒,都可以懷抱更遠大、更無限的夢想。

生活,總還是充滿希望的,不是嗎?

文案來自磨鐵書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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