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疫情爆發:雪崩之前,每一片雪花都在勇闖天涯

歐洲疫情爆發:雪崩之前,每一片雪花都在勇闖天涯

歐洲疫情爆發:雪崩之前,每一片雪花都在勇闖天涯


最近很多家人朋友都給我留言,問德國的疫情怎麼樣?“聽說歐洲現在疫情爆發,你們現在還好嗎?”


其實,看著歐洲疫情一天天地發展,心裡感觸很多,我用這篇長文,儘量客觀、不吹不黑地跟大家分享一下自己身在歐洲,對於抗疫的一些想法。



先來說說最近這幾天的經歷。


3月9日,星期一,德國,確診人數超過1000人。


早晨9:00


公司內網上低調地貼出了一條新聞,慕尼黑總部辦公區域(就是我工作的地方)已經有一位同事確診感染了新冠病毒。新聞很簡短,只說了這位同事已經在家隔離,公司相應負責的team會排查和他接觸過的人,大家不必為此感到緊張。


早晨9:30


老闆在部門會議上談了疫情的問題,公司的要求是取消近期的一切德國境外的差旅。最近兩週因公或者因私去過疫情爆發地區的人,需要在家辦公兩週。老闆突然有點沒有底氣地說:“我讓你們申報私人行程,這樣是不是侵犯了員工的隱私呢?哎呦,補充一句,這個是freiwillig(自願)的哦。”


中午12:00


我約了一箇中國同事做飯搭子,結伴去公司食堂吃飯。食堂裡還是人聲鼎沸,有人邊吃邊侃、有人端著咖啡聊天,這份喧鬧和平時也沒有太大的區別。食堂門口入口處放了一瓶消毒液,大家可以自願在進食堂時,把手消毒一下。


下午15:30


我去幼兒園接娃。孩子們和老師們還是和以前一樣,在教室裡吃了下午茶,然後愉快地玩耍。這裡彷佛並沒有受到外界的打擾,還有著一份不真實的平靜祥和。幼兒園的大門上貼了一張不太起眼的小紙條,上面寫著:為了你和他人著想,如果你最近去過疫情爆發地區,請主動告訴我們。


晚上19:00


我和孩子爸爸聊起公司出現確診病例的事,心裡有點隱隱的擔憂,但是又有點隨波逐流的無可奈何。後來我們決定再去超市買點生活用品,特別是娃需要的尿不溼、溼紙巾和牛奶。


這次所謂的“囤貨”意義有點不一樣,我倒不是怕超市出現哄搶斷貨,以後買不著東西。據我目前觀察,這種情況在德國出現的概率極其低,我對德國人保持淡定的能力很有信心。


但是為什麼還是要買呢?因為我和孩子爸爸開始認真地考慮,按照目前的傳染趨勢,我們被感染可能只是遲早的事。一旦中招,我們在慕尼黑完全沒有其他親人,可能就要面臨全家隔離,無人能夠出門買菜的情況。所以,我們決定至少先備一些孩子每天都需要用的東西。


3月10號,星期二, 早晨 7:00,德國首次出現兩例死亡。


新聞裡已經公佈了德國出現了兩個死亡病例,兩位都是老人,患有慢性病。


早晨在上班的路上,我像往常一樣聽了拜仁電臺。電臺里正在進行一場聽眾辯論,辯論的話題是: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取消所有大型活動?比如上週三在斯圖加特舉行的大型足球賽,有幾萬人去現場觀看了。有不少聽眾打電話進來發表自己的觀點。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打電話進來的聽眾裡,不支持取消大型活動的人佔了多數。


有的人說:“我覺得我們應該像以前一樣正常生活,什麼都不要改變。”


有的說:“回家洗手就好了,為什麼要panic(恐慌)呢。如果要取消這個取消那個,那還不如我們所有人全民在家隔離14天好了,那樣生活還有什麼意義?”


只有一箇中年女聽眾說:“支持取消大型活動,如果這些活動不取消,僅僅是關閉學校,有什麼意義呢?(拜仁有個別學校因為出現疑似病例,已經暫時關閉了)。”


這場聽眾辯論很有意思,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不少德國民眾的真實想法。


早晨9:00


今天要開一整天的事業部管理層會議。大家在開會之前,不可避免地談到了新冠疫情的問題。有兩個管理層成員因為上週去了意大利北部度假,現在在家辦公。大家都互相開玩笑,問他們在家辦公是不是很不爽。兩個人都有點唉聲嘆氣,表示被迫home office有點鬱悶。


我們聊到昨天剛剛公佈的慕尼黑辦公區出現的確診病例。我感嘆了一句:“我們都在慕尼黑辦公,公司為什麼沒有告訴大家這位同事在哪一棟樓,哪一個樓層呢?”注意:我不是說要透露這個人的個人信息,而是想知道是哪一棟樓。我司慕尼黑辦公區有好幾棟大樓,我想如果我知道確診是在哪一棟樓,也許我可以儘量避免去那裡開會。不要忘了,

這裡的每個人都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用國內的標準來說,也可以說我們都在病毒面前裸奔。


管理層裡一個60出頭的同事說道:“嗯,這個沒說,也不能說。一旦說了哪棟樓,哪個部門,那麼那棟樓裡的人可能會不敢去上班了,這樣會引起恐慌的。”其他德國同事紛紛附和道:“是的,是的,這個不能公佈。”還有一位同事補充道:“既然沒人專門通知你,就說明這個信息你不需要知道。”


在這個瞬間,我突然意識到,德國人看待病毒這件事的態度,真的和我們不太一樣。我很瞭解這些管理層的同事,他們都德高望重,很有生活閱歷和見識,絕不是什麼“無知心大”的外國人。看他們眾口一詞,都認為不應該公佈信息以防止恐慌,我默默地陷入了思考當中……


3月11號,星期三, 德國,確診人數超過1500人了。


我選擇繼續去公司上班,雖然明知慕尼黑辦公區已經有確診了。上班路上,聽著廣播,拜仁電臺每天有個十來分鐘的新冠病毒專欄,今天是回答一些民眾關心的話題。


有一位媽媽問:“我孩子的學校沒有關門,但是我自己出於擔心,能不能讓孩子這段時間待在家裡,不去學校上課?”電臺裡的專家一秒鐘都沒有猶豫,答道:“這樣不可以的。學校是否停課是由各州的衛生局和教育部門做出的決定,家長不得擅自讓孩子留在家裡。如果你這樣做,可能因為妨礙兒童教育而收到罰款。”


聽到這裡,我再次陷入了沉思……


3月12號,星期四, 德國,確診人數超過2000人了,死亡四人。


今天又是正常上班的一天。下午回到家,孩子爸爸好像有點心事的樣子。他說,你看到家庭裡群裡的消息了嗎?


我的德國家人有一個Whatsapp群,類似於國內的微信家庭群。今天忙了一天,根本沒時間看群裡的聊天記錄。我突然有點緊張,趕緊打開迅速瀏覽。


孩子爸爸的妹妹,也就是孩子的姑姑,在群裡說,他們全家都病倒了。發燒、頭痛,還有咳嗽,現在只能在家臥床。最要命的是,她的兩個兒子,也都同時病倒了。同樣的症狀。


兩個星期前,他們帶著孩子參加了科隆地區的狂歡節遊行。孩子姑姑還比較淡定,她說,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在家自我隔離,並且囑咐我公公婆婆千萬別去看他們。


我們關切地問:“去檢測了嗎?”她說:“沒有。能不能得到檢測,要看RKI(Robert Koch Institut,德國國家醫療研究所)的具體規定,我們這種情況還輪不上,想得到測試,沒那麼容易。 ”我公公在群裡寫道:“不能去看望你們真的讓人擔憂。希望我和你媽不會那麼快被感染,至少要等到你們恢復健康以後。雖然最後大家遲早都會被感染,但是希望我們能錯開‘檔期’,這樣萬一有什麼事情,還能彼此照應。”

我公公不是開玩笑,他這段話是認真的。



你看,上面記錄的就是我在疫情爆發中的德國,最真實的瑣碎日常。


很多國內的瓜友們看到我身邊的這些事,再看看歐洲飆升的感染人數,肯定覺得無法理解。你們可能想不通:德國人這是怎麼了?他們這是要破罐子破摔了嗎?這世上難道真有人不怕死嗎?為什麼外國人的很多操作有點迷?


最近,意大利越來越糟糕,很多瓜友可能也無法理解,意大利做足全套,為什麼那麼慘?從這個角度來講,德國好像“啥也沒做”,死亡率居然很低,國民居然還很淡定。


面對同一件事,不同的國家拿出了不同的應對策略。疫情是一個窗口,通過這扇窗,我們能瞥見一個國家和它的國民最真實的一面。今天,我就壯著膽子,跟大家聊個五毛錢的,說說自己關於歐洲抗擊疫情的一些淺薄的看法。



之前我說:“意大利倒下了,德國人突然很方。”很多人都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你說它是二戰時期留下的“豬隊友”梗也好,你說它是歷史經驗也好。


德國和意大利就是剪不斷理還亂的好基友,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德國人湧去意大利度假。夏天去海灘,冬天去滑雪,特別是德國南部的拜仁地區,一腳油門就到意大利了,意大利北部地區就像德國人的後花園。家裡的後花園失火了,你說他們方不方?


德國人對於疫情的態度分為兩個階段:意大利淪陷之前和意大利淪陷之後。


德國在出現意大利輸入病例後,抗疫策略有了一個歷史性的轉變。在意大利淪陷之前,德國的策略跟中國的措施有點像:嚴正以待,密切追蹤。當時拜仁州一共出現了十幾例確診,最早的病人是從中國同事那裡被傳染的。那時,他們把這十幾個人像大熊貓一樣關在醫院裡,即使大部分病人完全沒有症狀,活蹦亂跳,也不讓人家出院。拜仁的衛生部門還火速追蹤了所有密切聯繫人,最後成功地完全切斷了這條傳染鏈。這之後,整個拜仁州再無新病例,恢復了平靜。


幾周之後,這十幾個人都康復出院了,而且也沒受什麼苦,只是得了一場輕感冒。到了這裡,可以說德國在拜仁州的操作是非常成功的,簡直是“教科書”級別的。


後來,二月中下旬,德國出現意大利輸入的病例後,歐盟不打算設立歐洲各國的國界線入境控制,德國人心裡已經知道病毒大爆發不可避免了。德國的專家也說過,以德國目前的人力來看,對於傳染鏈的密切追蹤,只有在感染人數很少的時候,才會有效。一旦有數百人感染,那需要追蹤的密切接觸者就會呈幾何量級增長,這種浩大的人力和精力投入,在德國不可能實現。


德國人這時根據歐洲的情況,調整了他們的抗疫策略。簡單地來說,從一開始在拜仁州的“嚴防死守,撲滅病毒”,變成了“開閘洩洪,降低傷害”。只有理解了這個抗疫策略,才能理解德國後續的一系列政策和行為。


病毒開始在德國的北威州肆虐,傳播得很快。德國這時從一開始就打發所有輕症和無症狀患者回家隔離,即使那時醫院裡也許還有床位,他們也不立即收治輕症患者,就是為了把病床空出來,留著應對後面會出現的大量重症患者。


然後,德國社會和主要媒體都立即呼籲國民,一旦有感冒咳嗽症狀,不要直接去醫院和診所,而是打電話諮詢。重要的事再說一遍:先打電話諮詢家庭醫生。通過電話問診,絕大部分感冒患者,包括新冠輕症患者,都被家庭醫生直接擋在了家中。


德國人為什麼放任上千名輕症患者不管,打發他們回家?回頭看看國內這兩個月的經歷,整個疫情發展中,什麼東西殺人最厲害?不是病毒本身,也不是短缺的口罩,而是醫療資源擠兌。一旦所有人都湧進醫院,不僅互相感染,更嚴重的問題是:醫療系統崩潰後,病重的人無法得到治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這時死亡率就會飆升。這一點,武漢付出了血的代價。


因為武漢第一個面對病毒,毫無防備,所以出現恐慌和醫療資源擠兌幾乎是無法避免的事。在這件事上,德國和世界上的其他國家都比中國更有應對優勢,因為新冠疫情就像狼來了。他們從一月份開始,就知道它要來了。


德國人在這一點上,認識得很清醒。



德國抗擊疫情的重大策略調整,這其中有一位靈魂人物,就是號稱“德國鍾南山”的病毒學專家Christian Drosten。


歐洲疫情爆發:雪崩之前,每一片雪花都在勇闖天涯


他是SARS和新冠病毒方面全球最頂級的專家,是SARS病毒的聯合發現者,是全球第一個發明新冠病毒快速檢測方法的人。插一句題外話,我最近真的有點被他圈粉。德國科學家有一種近乎無情的理性,又酷又拽,不跟你談情懷,也不跟你談“你覺得”還是“我覺得”。Drosten教授在所有訪談中都表現出了學者特有的專業和極致冷靜,德語好的朋友建議去看他在ZDF的電視訪談,還有在NDR的錄音訪談節目。


在意大利淪陷後,疫情剛開始在德國蔓延,這個時候Drosten教授就在電視訪談裡說過:想要完全遏制疫情的傳播,這不是我們現在要討論的問題。(他的言下之意是,現在為時已晚,面對“大流行病”,這是不切實際的想法)爭論我們有多少口罩庫存,醫院有多少病房?這也不是我們現在要討論的問題。我們現在要討論的問題是持久戰,是如何大範圍內和病毒共存,如何能夠最大限度的拖延,減緩病毒傳播的速度,至少要拖到夏天。


要拖到夏天的意思不是說病毒到了夏天就自己死了,而是說夏天得普通流感的人少,可以大大緩解醫院的壓力。這一番話,從一開始就給德國的抗疫策略定下了基調。也正是因為他在國際上獨一無二的專業地位,他才敢說這樣的話。


雖然德國也有一部分人表示不滿,但是德國民眾總體的反應並不是特別激烈。只要不出現醫療資源擠兌,重症會得到相應的治療,輕症能自愈,照著這種策略走下去,德國人是不怎麼慌的。


從德國比其他國家低很多的死亡率來看,這個策略目前還是比較有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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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的感染人數很多,但是死亡率卻很低


從這個角度來說,德國人似乎才是“抄作業”的高手,因為他們get到了作業的精髓,從一開始就避坑成功。只要沒有醫療資源擠兌,醫護人員不被感染,國民不過度恐慌,一切就不會太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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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德國開始採用去麥當勞買外賣的那種drive-in方式,為疑似患者做病毒檢測。從頭到尾,疑似病人待在自己車裡,不接觸任何醫務人員,這進一步減輕了診所的壓力,避免醫護人員感染。



再來說說歐洲裡面“抄作業”最認真的意大利。


憑良心說,意大利政府從一開始就很重視新冠病毒,第一個宣佈“政府緊急”狀態,歐洲第一個切斷航班,第一個模仿“火神山”(雖然是帳篷,有比沒有好),歐洲唯一一個下令“封城”,甚至“封國”的國家。中國的一系列硬核抗疫措施,他們都照葫蘆畫瓢了,結果,意大利的形勢越來越糟,感染人數飆升,死亡率也非常高,ICU病房裡甚至不得不開始討論先放棄年老的病人,太慘烈了……


為什麼意大利政府採用了這麼多措施,結果卻更加惡化?對於一個歐洲發達國家來說,這種結果令人無法接受。不是咱們的措施不好,而是他們沒有get到真正的lessons learned(學習經驗)


一開始我也不理解,但是在對比了德國的應對策略後,我突然有點茅塞頓開的感覺。想要借用別人家的藥方,你得需要有和別人一樣的體質才行。


當一個政府通過大量宣傳“對待病毒要最高級別嚴正以待”,這當然會提高國民的自我防護意識,這很好,但是,這同時也一定會引起國民的恐慌。


國內的疫情爆發初期,也出現了恐慌,湖北地區醫療資源擠兌,成千上萬的人在醫院候診室連夜排隊十幾個小時,還是輪不上床位,形勢一度幾乎失控。後來中央出手了,全國各地的醫療隊開過去,解放軍叔叔也來了,火神山趕快建起來,造汽車的企業改造口罩了,海外華人也行動起來,清空了全世界的藥房……我們用十幾億人的舉國之力,注意:

是億萬中國人一起的努力,才能勉強力挽狂瀾,扭轉形勢,把民心逐漸安定下來。


意大利想全面參考中國的解題思路,結果進行到一半才發現:為什麼這些措施在意大利落地,得到的效果完全不一樣呢?


意大利民眾緊張了,恐慌也產生了,但是歐洲各國的體制和國情,註定了他們沒有“力挽狂瀾”的能力。


後來的發展大家都知道了,意大利民眾上街抗議封城要自由,醫療系統受到衝擊接近癱瘓,監獄發生了暴動,超市被搶購一空,恐慌程度超過了二戰時期。再後來,死亡率開始飆升……


國內疫情爆發初期走過的那些彎路,醫院爆滿,超市賣空,人心惶惶,棄城逃跑,所有這些坑,意大利都一頭扎進去了。這一切,一定程度上,都是民眾大規模恐慌而政府無力扭轉帶來的雪崩效應。


前幾天我在網上看到一句話:雪崩之前,每一片雪花都在勇闖天涯。這句話有點莫名的諷刺感,用來形容疫情爆發下歐洲的各種亂象,卻又再合適不過了。



再來說說德國。


用我們外企的話來說,中國面對疫情考慮的是problem solving(解決問題),而德國人考慮的是damage control (降低傷害)。如果是外企做方案的話,一般都會評估方案A和方案B,他們的優缺點各是什麼,然後從民生、經濟、國力和性價比等方面去給方案評估,列個表格打個分,最後選擇最優解。


你看,這就是德國人做事的方法。這裡面沒有情懷,沒有奉獻,只有純理性的分析和綜合考量。

你說,那到底哪種好?是中國那樣不計一切的付出,還是德國這樣“冷酷”地採用最優解?


我覺得,這兩者根本沒辦法放在一起比較。任何脫離了國情的政策討論,都是沒有多大意義的。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假設我們能把時間撥回兩個月前,把德國人這一套策略搬去中國,我覺得肯定也不好使,因為兩國之間的國情差別太大了。



很多朋友看到這裡,可能要問:“說到底就是外國人的自由散漫害了他們唄,平時優越的皿煮制度是不是這個時候使不上勁兒?”我覺得除了制度、國力、醫療體系這些客觀原因,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國民不一樣。


雖然大家都有七情六慾,都怕死。但是人與人終究是不同的。外國人面對病毒的反應,有點出乎我們意料。這裡面並不只是如何對待病毒的問題,它其實也反映了一個價值排序的問題。


我們中國人可能特別追求平平安安,一家人齊齊整整就好。大家常說:“好死不如賴活著。”但是同時,我們中國人大部分都很有大局觀,這是我們從小接受的教育帶來的,也是我們五千年曆史裡一直貫穿的。因為這兩個根深蒂固的價值觀,我們中國人才會平時看似“貪生怕死”,關鍵的時候卻又能捨身取義。國家一聲令下,全體家裡蹲。不管多難、多憋屈,十幾億人就這麼把自己關在了家裡。用歐洲人的眼光來看,這簡直是世界奇蹟。


外國人可能不這麼排序。也許意大利人看來,你限制他自由,他會感到痛苦,“不自由,毋寧死”。讓他在家裡困守兩個月,他寧願去醫院走一遭。

對於德國人來說,個人的獨立思考、個人的隱私和生活質量,對他們來說比什麼都重要。德國人任何情況下都想自主決定和支配他的生活方式。這一點,即使病毒來了,也不會改變。我管你是鍾南山還是火神山,我是不是要被送上山,還是得我自己決定。


所以德國政府想要禁止1000人以上的大型活動,都十分困難,居然還要再三呼籲。很多民眾會想,原來我的生活裡有足球,現在你取消大型活動,打亂了我的生活,我就不樂意。


德國人能這麼淡定,還有一個原因是他們心裡還有一種天然的安全感。這種安全感是大環境給的,是這些年德國相對平穩的社會環境和富足的生活水平給予的。他們當中的大多數人有一種“這世界總不會變得太壞”的篤定感。管他外面的世界風風雨雨,回到家關起門來還是歲月靜好。抱著這份安全感,他們不愛存錢,也不愛買房。抱著這份安全感,即使病毒到了家門口,他們也不太容易恐慌。



我最近常常想起我以前高中的班主任,她是個非常愛操心的中年婦女,有的時候我們班成績不好,她總是看著我們,一邊搖頭,一邊語重心長地說:“這些題目不都複習過了嗎?怎麼還考不好呀?”


不知為什麼,看到歐洲各國的疫情,這個時候我總是想起她。我和很多朋友一樣,一開始看到外國人的各種迷操作,也想問:“這些外國人到底在搞什麼?真的讓人好捉急。”


經過這段時間在歐洲經歷疫情的發展,我有了一些不同的想法。他們不是不會“抄作業”,是抄不了,為什麼呢?


因為我們中國拿的是政治加生物的綜合卷,而德國人考的是數學概率論,附加題是體育,意大利人考的可能是藝術專業。

科目都不相同,怎麼抄呀?



近兩個月來,國內人民一次次看到希望,一次次又遇到新的難題墜入谷底,這一路磕磕碰碰、跌跌爬爬,全國人民一起摸著石頭過河。


那些谷底可能是物資緊缺,醫護人員無助的吶喊;也可能是醫院爆滿,武漢那些無法住院的人的絕望。那些波峰可能是萬城馳援一地的醫療隊的孤勇,也可能是10天不分晝夜建造火神山的奇蹟。那是我們中國人抗擊病毒留下的軌跡,每一次墮入低谷時,都有人站出來,用盡洪荒之力,力挽狂瀾。


實事求是,不吹不黑地說,德國甚至歐洲接下來的疫情發展肯定不會是一個有波峰和波谷跌宕起伏的正弦波。因為在德國人的策略裡,從來沒有打算力挽狂瀾。面對已經爆發的疫情,他們不打算去做螳臂擋車的徒勞。


在我看來,德國接下來的抗疫軌跡可能更像是高空跳傘,主要目標是在墜落過程中不先把自己嚇死,最後儘量能軟著陸,讓自己不受重傷。


如果也給德國人的疫情發展畫一條曲線的話,那大概會是這個樣子:


歐洲疫情爆發:雪崩之前,每一片雪花都在勇闖天涯

我也不希望這張圖變成現實



最後,怕被誤讀,再多說兩句。我這篇文章並不是為了“抨擊”誰,相反,我覺得德國目前的抗疫策略有一些地方還是有可取之處的。雖然如果我本人被傳染了,也會很想罵娘,但是單從宏觀數據上來看,這也許是最適合德國國情的策略。國情不同,國民不同,中國的硬核作業,註定了歐洲的國家抄不了。


像我這樣同時體會著國內和國外形勢的海外華人,對比了外國人現在經歷的一切,我才恍然大悟:過去的近兩個月裡,中國打了一場多麼艱難的戰役。


謹以此文,獻給每一個齊心協力“悶”死病毒的同胞,每一個拼命往國內寄物資的海外僑胞,還有每一個徹夜奮戰的醫務、警察、政府、軍隊、服務業等各行各業的普通人。


是你們,給世界留下了一份別人永遠抄不了的硬核作業。

這裡有足夠的理智與情感

有分明的事實和言論

這裡有真正的中國

在這你能看到真正追求進步與美好的——中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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