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李志军开的是一家学历提升教育公司，名义上说是教育公司，但其实就是中介公司。社会中存在一些学历不高的人想要提升学历，一些高校看到这样的需求，就专门开设学院。只要交钱，就能拿到该学院的毕业证和学位证。大专，本科，研究生这些学历都是可以拿到的。这种学历在私企是不被认可的，但国家单位却会承认。
李志军的公司就是帮着学校招生，然后抽取一定的费用。这种公司成立所需成本并不高，办公室租在小区内花不了多少钱，而销售人员是招生后才会有提成和工资。
投机取巧是李志军这号商人的特点，他们总是能找到社会中的一些灰色需求从中牟利。
李志军手底下员工流动性很大，一个员工在消耗完自己身边的资源后基本就再难在招到学生了，挣不到钱后也就会选择离开。而新员工在开始工作时，却又常常不愿意向熟人下手，这个阶段就需要给他们进行洗脑打鸡血。
在今天看到杨致远的演讲能力后，李志军相信自己的员工在这种氛围下也一定会深受感染。
他见过被打鸡血的人是怎样的状态，想到这里，李志军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老板，你好。我是一名大学生，可以给你推荐一款擦鞋神器吗？”
一个有些羞涩扎着马尾的女孩怯怯的问。
李志军眼神闪过一丝狡黠，“好啊，你这是什么产品”
听到对方没有拒绝，女孩似乎多了些自信。
“老板你看你的皮鞋脏了，正好我给你擦擦鞋，你也看看效果”
李志军找了个台阶坐下，悠闲地把鞋向前伸了伸。
“开始吧，姑娘。”
女孩从包里拿出了一瓶擦鞋水喷在了李志军的皮鞋上，认认真真的擦了起来。
李志军知道在太原有好多经营日化的销售公司，产品其实都是三无产品，他们的销售方式分为单独销售和团体地毯式推销。单独销售就是销售人员自己带上产品四处找地方推销，火车站或者广场等人员集中的地方是他们常去的；而团体地毯式推销则是公司开车带着团体去指定区域，挨家挨户敲门进去推销。团队销售经常出差，农村是他们最爱去的地方。农民很多时候只看价钱而不管质量。这些公司也从来没想过会有回头客。毕竟明白自己的产品质量不好，这样一个村一个村下去推销下去，倒也可以赚不少钱。
销售人员大多是些年轻人，一些是乡镇青年，还有一些是找不下工作的大学生。相对其他做苦力的工作，这样动动嘴销售的工作还算简单。
“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啊”
“我是xx学院的，今年后半年毕业。因为找不到实习工作，所以只好暂时做销售了”
女孩顿了顿，又想起该介绍一下产品。
“我们的产品是著名科学院院士研发出来的，现在是试行阶段，所以价格很便宜。一瓶是15元，50元的能给你四瓶。”
李志军笑了笑，这个擦鞋水其实几年前就有人在路上推销了。
“老板你看，是不是擦的很亮呢”
李志军故意左右端详了一下，“确实很亮啊”
女孩很高兴，“那老板你买上几瓶吧，给家人用也很方便呢”
“可以，但我只能买两瓶，我应该掏多少钱啊”
“30元”
“我买两瓶就不能便宜一下么”
“额，这个，要不你50元买上4瓶吧”
“但我用不了4瓶呢，你看50元买4瓶，那我25元买2瓶怎么样”
女孩的脸也涨红了，“老板不行啊，公司规定只能买4瓶的时候是50元。你看我大学生出来卖东西也不容易，就不要……不要为难我了”
李志军呵呵一笑，“姑娘，你卖一瓶能挣多少钱啊”
女孩有些为难，不知道该说多少好，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准确数字来。
“大学生辛辛苦苦学习十来年，怎么能把精力放在这种事上呢，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女孩被说的低下了头，“可是，可是现在工作不好找啊”
“你学的什么专业啊”
“会计”
“我看你也挺可怜的，我跟你说啊，我是开公司的，正好最近在帮忙给xx单位招工作人员。xx你知道吧，可是事业单位啊，有了这样的工作就是有铁饭碗了。”
女孩一听，急忙问，“老板那你帮帮忙吧，我，我先谢谢你了”
李志军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们今天下午组织考试，本来报名时间已经过了，但我看在你这么实在的份上，我让员工允许你去参加考试。只要开始成绩通过，你就能进去xx单位了”
女孩脸上立马绽放出了笑容，“真是感谢你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
“刘文娟”
“好，小刘啊，今天下午两点整去北大街xx小区x楼x层，去了就说是李志军老板介绍来考试的。”
刘文娟高兴的说，“好的好的，老板真是太感谢你了”
“小刘啊，这两瓶擦鞋水我要了，你看该给你多少钱呢”
“不用不用，老板你帮了这么大的忙，我感谢还来不及了，怎么能还要你的钱呢”
李志军也不推辞，客套地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
（五）
刘文娟简直开心坏了。
她来自农村，高考考到了太原的xx学院会计专业。父母都是农民，在找工作上帮不了自己。于是升了大四后就提前四处投简历找工作。但是太原的工作竞争太大了，少有的几家大企业都是国企，除了去全国前十的名校象征性的招几个人，其余的都是公司内部关系才能应聘。在太原，一个普通保险公司的内勤都得是研究生以上学历。刘文娟有个同学为了能进保险公司当内勤花了10万元才进去。而小些的公司不是要证书就是要全面的工作经历，可是她们这些刚毕业的学生哪来的工作经历呢？
相较于很多同学只会在学校抱怨，刘文娟算是很努力了。虽然现在的销售公司很一般，但起码让她入职有了份工作。内向的她平时在陌生人面前说话都不敢大声，所以做销售对她挑战很大，但她在努力着。
绝望久了，看到一丝希望就会激动万分。而且刘文娟自认为其他能力不好说，考试对于自己来说还是精通的。
刘文娟看了看时间，已经是12：16。
她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了30元，放在了卖擦鞋水得来的钱兜里。
收拾好东西后，提前坐公交来到李志军说的小区。看时间还不到两点，她想既然安排是2点，现在上去肯定会打扰到工作人员。于是她找了阴凉地方坐下，拿出书包里的太谷饼啃了起来。饼子在早晨开了包装后已经有些硬了，好在她带着水就着咽下去了。
看着开始不断有人进入那个单元楼，李文娟知道这些也是来考试的人，于是跟着上去了。
这是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进门是客厅，摆着五六张办公桌。
“大家现在开始交费啊，每个人250元，交费后就可以领上准考证。领上准考证的同学去小区东门对面的xx酒店，门口会有人引导去考场。咱们3点准时开考，所以要抓紧时间啊”
“还要交钱啊”，刘文娟有些疑惑。
旁边一个蓝衣姑娘笑着说，“当然了，你以为他们是做慈善啊”
刘文娟想了想，xx单位是好单位，若是能进了，别说250元，2500也愿意。
“我是李志军老板介绍过来的”
“哦，250元，交钱”，工作人员毫无反应。
刘文娟交了钱，填写了身份证和学校信息，拿到了准考证。
她的心里有些别扭，但看着一个又一个来报名交钱的人，稍微心安了些。
看到前面走着的蓝衣姑娘，刘文娟急忙上去打招呼。
“你好啊，你也是参加这次考试的啊”
蓝衣姑娘笑了笑，“对啊，我叫李青青”
“我叫刘文娟，今年大四，学会计的”
“我也是会计，不过我去年就毕业了”
“这次考试考什么呢？”
“就类似于公务员考试的一些题。不过其实这个岗位并不好，我不过是过来参与一下”
“xx单位也是事业单位，我感觉还挺不错的”
“单位是不错，但咱们这次竞聘的是劳务派遣工，只是签一年合同，每个月工资不到2000，只交三险。一年后若是有关系还好，要不然就得离开了。”
刘文娟有些失落，原来只是劳务派遣工啊。在太原，除了国企和几个大公司会交五险一金，其他一些公司就随缘了。一些公司甚至会将交五险作为公司吸引人才的大福利，但想想在其他城市这本该是企业最基本的待遇吧。
李青青拍了拍刘文娟的肩膀，“太原竞争太大了，你看就这待遇一般的单位，我猜也有一千来号人参加，但xx的名额只要10个。”
“才要10个人啊”
“是啊，所以这个生意对于那个中介公司的老板来说简直是暴利啊。一个人250，1000个人就有25万，刨去维持关系和可以忽略不计的成本，他一天就能挣十几万啊”
刘文娟惊着张大了嘴巴。
考试本来是3点举行，但因为后面一直有人过来交费，一直拖到4点才正式开考。
考完试后，李青青跟刘文娟互留了联系方式，然后急匆匆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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