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大伯的調和,我爸在60歲生日前,終於恩准我帶孩子回闊別十年的家了。
這一年,我三十二歲。
生日前一天,我和老公,兒子一起,帶著幫爸爸置辦的裡裡外外上上下下幾套衣服,包了個兩千元的紅包,買了酒席所需的材料,準備了酒席上的禮品。爸爸看到我,並沒有什麼表情,但兒子那聲“爺爺”,軟化了他對我這麼多年諸多複雜的感情。
雖然,我們沒有血親,但是,這份養育的恩情,又豈是說斷就能斷的。
對,你猜的沒錯,我是爸媽抱養的私生女。
爸爸生日那天,伯伯,叔叔,堂哥堂姐們,還有些親朋好友,都來了。看到我們一家子,噓長問短的,大家看上去都很開心。
唯有小嬸子,臉色陰鬱,臨走前陰陽怪氣的說:你是想回來繼承家產的吧?
我笑笑:我爸硬朗著呢。我以後可能會帶著孩子兩邊住,好照顧我爸媽。
可以說,到目前為止,我的人生可以分為三段,和兩個女人有很深的羈絆。
10歲前 幸福的童年時光
我爸機緣巧合交了個農科院的老師做朋友,不久後就成了遠近聞名的養殖能手。我爸和我媽雖然不會花言巧語,但恰恰是這份實誠,讓很遠很遠的養殖戶都找他們買魚苗,蝦苗。
別人家都是土磚房時,我爸媽就建了二層樓的紅磚小樓。
親朋戚友都有就麼一條暗戳戳的心理:希望你過得好,但不希望你過得比我好。但由於我爸媽特別大方,只要乾魚塘,家家戶戶都有份。所以,倒沒有發生過眼紅投毒害魚的事。
養殖場的生意越來越好,我爸在兄弟三人中,甚至是在當地,成了最早實現的“萬元”戶。遺憾的是,爸媽結婚七八年都沒有小孩,我爸又不願意去醫院檢查。他覺得自己去檢查好丟臉,哥哥和弟弟都生了幾個,自己不可能有問題。
小樓建成的第二年,在一個寒冷的冬日早上,我被放在了小樓的臺階上。一聲簡短的鞭炮聲和一陣嬰兒的哭聲,把媽媽驚醒了。
媽媽看到小揹簍襁褓中的我,當她抱起我時,我閃著大大圓圓的眼睛,衝著她笑了笑。就是這一笑,奠定了我們一生的母女情份。
農村有種說法,有些人抱養一個孩子後,就會帶個孩子來。可惜到我五六歲時,我媽的肚子還沒動靜。
小嬸子又生了第三個兒子,她希望把老二過繼給我爸,我媽不同意。小嬸子就揹著我的面爸媽叫我野種,雜種。
我有點怕她,好在我們住得比較遠。爸媽恩愛,經濟條件也不錯,一路無憂無慮。
10歲到18歲 煩惱的少年
10歲那年,我爸出軌了。小嬸子居功至偉,她老是在我爸跟前說,你辛辛苦苦搞一世,白乾了,財產都留給個外人。隔三岔五吹風也就算了,她還把她堂侄女,一個風流的老姑娘介紹給我爸做情人。
我爸認為我媽生不了孩子,又特別想後繼有人,就回來和我媽鬧離婚。
我媽一開始不同意離婚,我爸就打她。嗑嗑碰碰一年後,他們終於離婚了,房子一人一半。姨媽把我媽介紹去城裡做保姆,我跟我爸在家,因為,媽媽擔心爸爸沒人做家務。
我爸和情人斷斷續續勾搭了一年,也沒見對方懷孕,這期間,他情人的弟妹也勾引我爸,我爸的心徹底野了。他把辛苦泡水賺的錢都送去了那戶人家,卻不想娶她們任何一個了。
媽媽只有春節才回來。住在一個屋簷下,我爸總沒好臉色給我媽看,五六年過去了,我媽漸漸淡了和我爸複合的心。
後來,經人介紹,我媽和一個叔叔組合了家庭。那個叔叔的老婆病死了,有一雙兒女,叔叔有工作,但是,叔叔每月只給生活費給我媽媽。
我媽再婚後,我爸就不准我媽回來住了。
我爸雖然和情人們糾纏了很多年,倒從來沒有虧待過我。
直到我讀高中的時候,找了男朋友。
19歲到29歲 狗血的青春
伍子是我的高中同學,長得高大帥氣,他爸媽都是工人,姐姐結婚了。
高三畢業時,伍子跟我表白了,我帶他回去見了我爸。
我爸一開始不同意,他希望我留在家裡,又擔心伍子吃不了苦。但伍子回去商量後跟我爸表示,可以長期住農村,他還和我一起幫我爸打魚草,做魚食。
我們在家住了一年左右,我爸又聽信他人(主要是小嬸子孃家人)的話,對伍子越來越沒好臉色。
伍子想帶我離開,我爸狠狠的對我說:你出了這個門,以後就不要再回來了!
在離開前的那晚,我寫了一封長長的信:爸爸,我感謝您撫養我長大,給我衣食無憂的生活。……這些年,我覺得您身邊有些的親人和朋友,並不是為了我們家好……您要是希望我們回來,就打電話 xxxxxx。
聽說,我爸在四年後才看到這封信。
我和伍子去廣東打了幾年工,又被工友騙到廣西搞了兩年傳銷,伍子的爸爸本來是去贖我們回家的,結果也被陷在傳銷裡,家裡僅有的存款也搞得所剩無幾。
由於長期缺乏營養,又打了兩次胎,我得了甲亢。
伍子爸爸對傳銷越來越狂熱,甚至被人打斷了一條腿。伍子媽媽也因此精神嚴重受到打擊,她認為我是個掃把星,勒令伍子和我分手。
正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我媽找到我,帶我治好了甲亢。還背地裡去了伍子家說和了好幾次,在她的操持下,我和伍子終於結婚了。
我媽和那個叔叔也分手了,因為,叔叔一家仍然把她當外人,算計著,提防著。
現在,我們和爸媽住在一起快5年了,爸媽年齡更大了,但他們仍然在同一棟房子裡各住一邊。我們則真正實現了東家吃飯,西家睡覺的生活。
白天,我們幫爸爸做家務,管理養殖場。晚上,睡在我媽這邊,因為她這邊多兩間房。
去年,我又生了二小子,跟我姓,也就是說,跟我爸姓,我爸可開心了,對兩小子寵得不行。
可是,小嬸子仍然四處說我是個外人,不應該繼續我爸媽的財產。
難道,就是因為我是養女,沒有權力繼續爸媽的財產嗎?堂弟們沒管我爸媽,難道他們就能繼承了?小嬸子橫蠻無禮的性格,讓我們有些擔心爸媽百年後的生活。
幸好伍子一直在身邊,對我爸媽,對孩子都很好,他實現了19歲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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