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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塞巴斯蒂安（Sebastian）伸出了手，皮膚異常乾燥，由於頻繁洗手，龜裂隨處可見。
“我一直‘沉迷’於洗手，因為長大後，我知道如果自己病了，是不能看醫生的。”
塞巴斯蒂安被他的父母從墨西哥帶來，3歲起就一直住在美國。他是美國1200萬非法移民大軍中的一員，這些人主要來自墨西哥等拉美國家。
對於他們中的許多人，尤其是幼年被父母帶來美國的人，“美國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所知的國家”。他們操著流利的美式英語，卻永遠無法成為真正的美國人。
沒有合法身份，意味著生活上的諸多不便，面對如今的疫情更顯致命——他們沒有醫療保險。
即便在奧巴馬前總統的《平價醫療法案》（Affordable Care Act）中，相關措辭也非常清楚地表明：非法移民被排除在外。
“我從來沒有看過醫生，如果我生病了，媽媽總是嘗試在家進行治療。但我記得小時候常常生病，耽誤了許多學業。”塞巴斯蒂安回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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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如果說，限制非法移民獲得平時的某些福利，對於納稅人是有意義的；但在面對新冠疫情時，這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傳染是不看身份的。
在大量非法移民（他們同樣處於經濟弱勢）因為財務問題無法就醫時，等於宣告整體防疫戰線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令所有努力可能功虧一簣。
在塞巴斯蒂安鼓起勇氣接受媒體訪問的那天，恰逢他所在地區確認第一例新冠病例的日子，但塞巴斯蒂安說，儘管他的家人已經看到了有關疫情的所有新聞，但現實仍然是一樣的。
“沒有證件的人很難得到醫療照顧。進入醫療機構等於在法律制度下曝光自己，引發被驅逐出境的風險。”
“我的家人不是罪犯，但他們沒有證件，看醫生會嚇死他們。”他說。
可對於美國來說，真正的系統性風險在於：無論是否持有合法證件，即便只是稍稍看下醫生，也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美國人口普查局數據顯示，全美沒有醫療保險者約佔總人口的8.5%，相當於大約2750萬人。這一人數，在共和黨總統特朗普執政時期大大增加了。
沒有保險的人，即便只是諮詢一次醫生，花費也要數百美元。
就在上週，當美國副總統彭斯在記者會上被問及“沒有醫保的人怎麼辦”時，他無法做出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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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除了這批沒有任何形式醫療保險的人外，還有更多的人保險不足——通常只能覆蓋檢查、治療費用的一小部分。
即便那些有足夠健康保險的人，每年也都必須支付不少保額。
“在流感季節，我們病了好幾次，當我帶孩子去看兒科醫生時，每次光是檢查就要花費100美元。”28歲的莉薩·魯比奧（Lisa Rubio）說。
儘管通過僱主，她擁有基本的醫療保險，但仍舊不堪重負。
“一週前我開始一邊咳嗽一邊喉嚨痛...我現在必須決定，是否要從我和孩子的需求清單中撥出一部分錢。”這太難決定了。
莉薩至今仍對去年因保險不足導致的災難性後果心有餘悸。
“當時我病了，感到胸口痛。但即使我有保險，我也負擔不起看醫生的費用，所以我試圖忽略這種痛苦。”
她說：“兩個星期後，在某個深夜，我的肺完全塌陷了。他們不得不做重症監護，說我如果早點就診，情況就會更好。”
在美國，許多普通人最怕的就是看病，很多時候，如果出了問題，情願在家休養，或者帶病上班（缺少帶薪假），希望靠自己熬過去。
莉薩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即使她本人已經做到某家醫院的行政管理級別，她也習慣如此。
《華盛頓郵報》日前刊文一針見血：許多美國人可能因為害怕昂貴的醫療費用而不去做病毒檢測，低收入的工人即使病了也可能因為擔心沒有帶薪病假而繼續上班，這些困境會讓美國的健康安全網不堪一擊。
最新數據顯示，美國私人財富規模遙遙領先，佔全球總額的30%（60.7萬億美元），超過第2到第5名之和。如此龐大的私人財富，與飽受詬病的醫療績效同時存在，令人觸目驚心。
所以我們看到，醫療問題已經成為2020年大選的“試金石”，如今適逢新冠疫情肆虐，更令其具備了可能影響總統寶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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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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