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他走了,就像不曾來過”

我不是一個擅長寫故事的人,悉悉索索的文字大多隻是為了稀釋一時心頭苦,興致濃時會把玩兩遍,興致淡了,寫完就丟了。這次不同,我想沉下心寫一個故事,關於一位老人。

其實他在我記憶中不曾太老就走了,長大後的我們沒有太多交集,他走時,我在千里之外的東北,像很多在外的年輕人一樣沒有回鄉送他最後一程。


母親來的信息,告知了他的離去。記得,那天天是晴的,一絲不掛,雲都很淡。


我在想,這世間,消失了一個人,真的像水消失在水裡,波瀾不驚,了無痕跡。


01他會講故事

他過了怎樣的一生呢?如果沒有人記下來,多年後誰還會記起這樣一位默默無聞的過客。

我作為一個晚輩,殘留的只是隻言片語的印象。二爺,在我印象中,一直一隻眼睛是好的,另一隻眼睛混沌,看不見東西的。不熟知的人遇到,可能會禁不住嚇一跳。聽母親講,是二爺小時候發疹子,後來雖然命撿回來,卻丟了一隻眼睛。也因了這一隻眼睛,年輕的時候,二爺沒有娶媳婦。


記憶裡二爺的第一份生計是放羊,也不多,也就幾隻。小的時候,他看著羊,我揪著他的衣角,不斷催著他講故事,二爺一輩子沒上過書,哪來那麼些故事,於我一直是個謎。


二爺:“他走了,就像不曾來過”


印象中最深的一次,二爺問我,你想聽一個長故事還是短故事,我說,先來個短的。二爺清了一口嗓子,講,“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個廟,廟前有個甕,甕裡全是小米,一隻鳥飛來叼著一粒米飛走了。故事,講完了。”我,不依不饒,要求再來個長的。“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個廟,廟前有個甕,甕裡全是小米,一隻鳥飛來叼著一粒米飛走了,又回來,叼了一粒米飛走了,又回來,叼了一粒米,又飛走了······”

這故事,我怕我是可以一代代傳下去的。太難忘了。


02他的後半生

二爺,這輩子沒有正經地念過書,沒有正經地工作過,年輕一點的時候是放羊,種地,後來年紀大了,去工廠看門,還曾來父親門頭幫忙過。年輕的時候沒有娶妻,後來約50多了,和村子裡的一位女子搭夥過了一段時間的日子。有一回陪老爸回鄉,順路去看二爺,他們暫住在學校舊址的校舍裡。我還遇到過那位女子,記不清眉眼了,不過打眼看還算是溫和、樸善的人,再後來聽母親講,那位女子的兒子常常找二爺要錢,等錢要乾了,日子就散夥了。

二爺:“他走了,就像不曾來過”


我無處求證,也只是聽了一耳朵。生活,是真金白銀,柴米油鹽。老百姓過日子,拿什麼談情呀,半路夫妻,更不可強求。總之,後來,二爺又孑然一身了,沒人有時間關心他的悲喜,似乎,他也習慣了。


聽父親講,不管二爺手裡有錢沒錢,都是抽的最賤的煙,隔著半里地都嗆人,他一手摧毀了自己。後來犯病了,推進醫院時已經是癌症晚期,從住院到離開,似乎也沒有太長時間。


他走了,就像不曾來過。而我知道的,也只有這麼多。我甚至都從未開口問過父親,二爺的本名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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