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還債（小說）
有個名叫牛蛋的男孩，很小父母就去世了，靠村裡鄰居的百家飯長大。眼見長到十五六歲的時候又得了一個難治的病。在困難的那個年代裡，別說花錢治病，就是連吃飯大多數家庭都吃不飽，上哪去弄錢看病啊。
被病折磨的面黃肌瘦的牛蛋要死不能活的時候，突然就想起了村西頭的張嬸。張嬸是個軍屬，兩個孩子大學畢業後安排在大城市工作，一家人三個吃商品糧的，家庭條件比較寬裕，要不是侍奉家中年邁體弱的老母親，前幾年早去部隊和城裡享福去了。張嬸是個熱心人，生性直爽，愛善樂施，誰家要是沒吃的或揭不開鍋了，總愛找張嬸幫襯幫襯，張嬸也從不捨臉。張嬸沒有工作，但有一副做縫紉活的好手藝，誰家扯布料做衣服總喜歡拿去找張嬸做，做工精巧手頭又高，關鍵是做完了有錢就擱下點兒，沒錢拿了衣服穿上就走張嫂也不生氣，不少鄉鄰不好白忙活人家，逮只雞或者拎著半籃雞蛋送給張嬸，不要，就放在院子裡，立馬扭頭跑開了。張嬸的口碑，十里八鄉的人佩服的都伸大拇指。
牛蛋找到張嬸，拿起門口的掃帚就掃地，把院子裡裡外外掃個乾淨，又壓十幾桶水，把灶屋大缸裡的水灌的溢溜溜的滿，連屋山東頭的豬圈都收拾的利利索索。任憑張嬸怎麼拉都拉不住，怎麼勸也勸不下，怎麼問也不說，只是一個勁不停地幹活兒。
“牛蛋 ，你這到我家來一聲不吭，忙這忙那大半天，不識閒兒，是不是家裡遇到啥事來？”眼見到了晌午頭，可把張嬸難為壞了。
牛蛋勾著頭好似做錯了什麼事，不吭聲。張嬸索性多做了兩碗麵條，硬拉著讓牛蛋吃，牛蛋蹲在堂屋門口外的石墩上像一個雕像，讓了幾次不吃也不喝，這可咋辦？
“牛蛋，你這麼懂事勤快的孩兒，正長身體的時候，不吃飯咋中哩，要是有啥難事兒告訴嬸，別人不幫你，嬸幫你。你看看你滿頭是汗，飯端來了也不動筷子，身體這麼瘦，要是你媽活著，看見了咋捨得讓你掏這勁哩！心痛人著哩。”
“來，先吃麵條，吃了，嬸幫你！”張嬸笑著把一碗雞蛋臊子撈麵條再次端起來塞到牛蛋手裡。
“嬸子，您真願意幫牛蛋哩？”
“你把飯吃了，嬸子就真幫你，說話算數！”
“我，我不餓….不餓啊…..”嘴裡說著不餓，肚子裡早已被眼前的雞蛋撈麵條散發出來的香味饞的咕咕叫了。牛蛋最喜歡吃雞蛋撈麵條了，先前娘活著時候，碩大的碗吃三碗才吃飽哩。可娘不在的這些年裡，再也沒有吃過雞蛋臊子撈麵條了，張嬸的撈麵條肯定跟娘做的差不多一樣好吃哩。牛蛋想著，畢竟來張嬸家是求人借錢哩，當緊事兒還沒辦，咋能吃人家的飯哩，吃下這飯，萬一不肯借咋弄哩？不吃，再好的麵條也不能吃。牛蛋心裡掂量過來掂量過去。
牛蛋嚥了一口口水，抬眼又看看張嬸，從張嬸無限慈祥的眼睛裡他好像感受到母愛的溫暖，看到了求生的火焰。兩行熱淚水像開閘的河水直湧下來，牛蛋接了碗，連扒拉帶吸溜地三口五口吃完了麵條。張嬸又往碗裡倒了一碗，牛蛋作假的推拒著，眼裡飽含著淚水。
飯畢。
牛蛋非要爭搶著收拾碗筷洗碗刷鍋，被張嬸堅決攔住了。張嬸說“牛蛋啊，有啥事快告訴嬸，好讓嬸替你拿主意？”
牛蛋一聽，“撲通”就跪下了，噙著淚把自己如何得病想治沒錢來是想借錢的事說了一遍。直說的張嬸動情好幾次抹眼淚，見張嬸略微遲疑，牛蛋心裡咯噔了一下趕緊說：“張嬸你不用擔心，我治好了病，保管年底一定還你，要是治不好，就是死了，託成牛馬也要報答你的大恩大德……”
張嬸瞭解牛蛋的苦楚，看牛蛋說的怪可憐，站起身來從裡屋取出來兩張五元錢，遞給了牛蛋：“好了，孩子，這十塊錢拿著別弄掉了！”
“張嬸，這太多，醫生說五塊足夠了。”牛蛋執意借五元錢，怕多了還不上。
“不用還，治病當緊，快去吧。”張嬸硬是把錢裝進牛蛋布衫左邊的口袋裡，牛蛋含淚一個勁的鞠躬道謝。臨走，牛蛋轉身掏出一張五元錢放回院子裡的石墩上，說，“張嬸，借五元夠了，等年前我一準兒還給您。”
“你看你這孩子，咋這樣犟哩？”
跑出了張嬸家門，牛蛋一陣小跑直奔鄉衛生所。號脈，聽診，看舌頭，詢問過病情，醫生隨即搖頭嘆了口氣，但還是給開了幾劑中藥，安排讓試一試。
沒過多久，牛蛋還是去世了，帶著劇烈病痛、遺憾和無限愧疚，在爹孃留給自己居住多年的草棚子裡的土炕上沒氣了。大隊上派人張羅著砍了一棵桐樹，讓好心人箍了一口棺材把牛蛋掩埋了。
說來也巧，牛蛋死後沒幾天，張嬸家裡喂的那頭小母豬就生產了，產下兩黑一白三頭小豬娃，活蹦亂跳的招人喜歡。特別是那隻小黑豬，大眼睛，小嘴巴，四隻小白蹄，更令人琢磨不透和特別的是這隻小黑豬沒有尾巴。消息傳開，全村裡的人都來看熱鬧，可稀罕哩。小黑豬還有個特點，吃食少，長得快，沒幾個月就長成大個了。更奇怪的是小黑豬每次吃了食之後，總是在張嬸面前哼哼唧唧顯擺幾下轉幾圈，張嬸就有點納悶。
有一天，張嬸做夢夢見那隻豬變成了牛蛋，夢裡牛蛋還告訴說，那隻豬就是他，過些日子就可以賣了，還說非要兌現承諾還錢哩。夢醒了，張嬸嚇出了一身汗。這天中午，張嬸照例給豬餵食兒，黑豬仍舊在張嬸面前來回哼哼唧唧不停地轉圈。張嬸就衝著黑豬唸叨：“牛蛋啊牛蛋，當初借錢是看你可憐，壓根就沒有指望著你還錢，不要擱在意上，要真是牛蛋變的，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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