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大欲,不经意间藏在了《饮食男女》里

家,对你的意义是?


《礼记》有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饮食男女》是李安父亲三部曲中的最后一部,也是李安唯一一部讲述父女关系的作品。


人之大欲,不经意间藏在了《饮食男女》里

《饮食男女》海报


李安对中国式家庭的思考极为深刻,他评价郎雄时说「就是他,他长了一张五族共和的脸」,于是郎雄贯穿了整个父亲三部曲。


从郎雄的脸上,你可以看到最中国最普遍的父亲形象,刚毅寡言隐忍可靠,把生活的苦乐都深深吞入肚中,又生长在眉头上,在皱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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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食男女》是谎言和牺牲意识下构建出的食不知味的人生,在家庭中撒谎和牺牲的不止是父亲。电影人物关系复杂丰富,结构巧妙,李安导演用自己深厚的功力,在两个小时内讲述了父亲和三个女儿,冲破自己「食不知味的人生」走向各自身份反面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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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老朱,是一位德高望重大厨,妻子去世后独自抚养三个女儿。


他是传统的中国式好父亲,却爱上了大女儿的好友,家里的“第四个女儿”锦荣;大女儿家珍是一名化学老师,大龄未婚,她是一名虔诚的基督教徒,极为保守,最后与一位新来的体育老师闪婚;二女儿家倩是航空公司的高管,性格独立观念开放,她第一个想要离开家,却是家庭最后守护者;三女儿还在上学,业余时间会去餐厅打工,标准的乖乖女,却在工作期间爱上好友的男友,横刀夺爱未婚先孕。


一开始每个人都在努力扮演着自己被赋予的身份,压印着本能和欲望,试图维系着一个家庭的完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靠自我阉割和牺牲精神维系的家庭,终究是一盘散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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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的早逝让老朱不得不又当爹又当妈。他为女儿们收内衣,却无法分清谁是谁的,他叫女儿起床,却无法拍拍她们的肩膀,他与女儿们隔着距离,这距离最终变成一种情感上的隔膜。


随着女儿的长大,他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他在跟老友抱怨自己的无奈时说,“养大了,随她去吧,就像烧菜一样,菜上桌了,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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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不太了解女儿们,却深爱着她们,所以才安排周末的家宴,尽管他已食不知味,依然希望她们在面对一桌美味佳肴时能够打开胃口敞开心。


父亲的责任重重的压着他,让他迟迟不能开口公开自己已经与锦荣的恋情,他太怕自己的荒诞对不起父亲的身份,他怕他要开启的新生活会导致家庭分崩离析。


但女儿们率先离开了家,然后离开的是多年挚友。生活已然了无滋味,他终于决定要活自己的了,“我不说也没对不起谁,我说了是不想委曲求全,我这一辈子怎么做也不能像做菜一样,把所有的材料都集中起来才下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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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女儿家珍年过30依然没有结婚,被众人称为老处女。她把自己当作母亲的替代者,抗下照顾父亲和妹妹的责任。她端庄朴素,在上下班的路上听着圣歌,她的打扮和行为都在告诉别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但她脸上满是过分压抑而产生的麻木与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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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大龄未婚身份的焦虑会迅速被点燃成愤怒,她会被邻居情歌对唱惹得内心烦躁搬上大音响与对方比个高低,她会不顾形象的当着全校的面质问情书恶作剧的始作俑者。


她多渴望爱情啊,以至于编造了一个不存在的初恋故事,以至于把巧合错当爱情降临的蛛丝马迹,以至于情书被证明是恶作剧的时候崩溃到热吻了一个男人。所以她轻易的就被体育老师周明道撩拨,火热恋爱迅速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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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女儿家倩,是个聪明能干的女强人。她容貌出众,相对于大姐的保守,她则开放很多,与前男友是性伴侣,与新调任的同事暧昧。她会顺从自己的欲望但又十分又原则,绝不跟有另一半的男人纠缠。


她是三个女儿中最具厨艺天赋的,但父亲却希望她好好念书而断了她当厨子的念头。因此,她与父亲隔阂很深,早就买好了房子,打算从家里搬出去,后来因为开发商跑路,而不得不在家里继续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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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觉得她最聪慧果敢,看明白了家里人人活的憋屈窝囊,认为她一定会远离家庭飞的又远又高。而家庭的叛逆者却是家庭最后的守护者,她目送家人离去,继承了父亲的小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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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女儿家宁是典型的乖乖女,总能在家庭的矛盾中避开战火。她是普普通通的乐天少女,在家里没有什么存在感,是老朱最为省心的孩子。她丝毫不引人注目,却做出了三个人中最出格的事,介入了好友的感情,抢走了好友的男友,还未婚先孕与男友同居。她年纪最小却最先离开,拉开了家庭离散的序幕。


人之大欲,不经意间藏在了《饮食男女》里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家宴也是一样,仔细想想哪一对父母与子女最终不会告别呢。


电影的最后,家倩替代父亲举办家宴,只有父亲一人赴宴。镜头细细扫过院落,曾经整洁富有生气的小院子变得破败而萧条。


老朱的眼神中流露着落寂又有一种释然,那是对从前一家四口共度的时光的怀念,也是对现在这种自在相处关系的欣慰。这一天,他恢复了味觉。


家珍闪婚,家倩拥有了渴望的灶台,家宁争取到了自己的幸福,老朱迎娶锦荣。他们各自开启新生活的方式,重构了自我与家庭的边界,通过离开家庭而回到家庭。


正如那句台词「一家人住在一个屋檐下,照样可以各过各的日子,可是从心里产生的那种顾忌,才是一个家之所以为家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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