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享受生命中更美好的事情


去享受生命中更美好的事情


從我個人的成長經歷來說,我們國家從1976年到今天,變化非常大。今天我們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整個國家處於物質文明的盛世。同時這也是一個矛盾衝突的盛世,中國的整個環境受到了破壞,更糟糕的是我們的很多秩序被破壞了,就像天津的大爆炸,好像給大家撕開了一個傷口,這是很慘痛的一個現象。

大學,最幸運的是有集中的時間學習

我出生在一個非常拮据的知識分子家庭,1986年進入復旦大學新聞系。我們這代人少年時期的閱讀非常貧乏,因為那時候我們除了考試什麼也沒有,看課外書會被媽媽打。我記得當時讀到一本金庸的書,才知道原來文字可以寫成那樣子。那時候從計劃經濟向商品經濟轉型,人們的思想慢慢開始解放,存在主義和解構主義哲學進入了中國的思想界。

我覺得大學時期比較幸運的是,能夠有一些比較集中的時間去學習。那時候沒有互聯網,就是從教室到宿舍再到圖書館。讀的書多了,就形成了一個非常有趣而龐大的知識體系。

我的大學就是我的青春期,讀書也影響了我的價值觀。所以現在到大學去演講,總會說其實大學時應該把青春浪費在閱讀上面,浪費在認識更多人、談戀愛上面。大學時就開始創業賺錢,我覺得其實是一件悲哀的事情。大學是一個比較好的可以“浪費”的時期,你能夠接觸到你想要接觸的偶像,然後去問他們。

到了大三的時候我有一個機會去認識社會,我覺得那對我一生的影響非常大。因為我是在城市裡長大的,就活在一個自己的小世界裡,對國家所有的瞭解都來自於書本。那時有一個機會去用腳丈量社會,我和一個同學想到南疆考察,當時沒有錢,就在報紙上發消息搞眾籌,得到了一位湖南企業家的資助。

我從上海出發,去了江西、湖南、湖北、貴州、雲南、廣西、福建。在湖南的一個縣城,我看到當地一戶農民家裡有三個孩子,卻只有兩條褲子穿;在井岡山看到當地的泥巴房子。從那個時候起,我很少有憤怒的心態。我開始相信這個國家的進步需要各個階層的妥協,需要漸進式地、一點一點地努力。

站在商業的視角,思想才能前進

我畢業後,很幸運地進入柳傳志的公司。當時我就覺得要去企業裡面看看,所以我從1991年開始到現在,從業24年,一直是在商業領域。我見過中國20世紀20年代出生的企業家,像吳仁寶,還有四五十年代的柳傳志、王石,再到現在,很多企業家都是80後。我因此建立了比較寬泛的中國商業常識,看中國在那些時代用自己的方式犯一些常識性的錯誤,然後再改正錯誤。所以時間是最好的朋友,能夠讓你在一個寬度上去學習。

我在1996年的時候開始寫第一本書,我對自己講要幹兩件事:第一,我每年要寫一本書;第二,我每年要看書。我們這代人經歷過貧窮,很容易被名和利綁架,要站在商業的視角,思想才能前進。還好我是搞經濟研究的,所以很早的時候就看到了國家經濟發展、城市化發展、貨幣泡沫化。這些事情在日本發生過,在中國的臺灣和香港發生過,在全世界所有的國家和地區都可能發生。

我也是慢慢找到寫作方向的,就是企業案例研究,然後我慢慢培養起了自信,找到了寫作的空間,到現在被定義為財經作家。2004年的時候,我去哈佛做了4個月的訪問學者,去做民營企業調研。那時我發現,中國本輪經濟的成長在北美的學者看來非常弱勢,很多經濟發展、產業發展有很多誤判。我想講清楚我們自己能走過來,便以中國的企業變革為軸心來研究。我認為1978年以來中國經濟的發展有3個層面:一是國有資本,一是民營資本,一是外資資本。實際上我們到今天還沒有走出這3個層面。

王石說他總問自己兩個問題,我們這代人從哪裡來?我們這代人的商業精神從哪裡來的?中國人講究傳承,我們這代人的傳承是什麼?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找不到答案。但我認為我並沒有觸及中國的發展史,1978年以後中國經濟的變革並不是一個獨立的事件,而是一個非常漫長的全球化背景下的工業社會發展史。我通過研究吳敬璉幾十年的人生經歷,看到的是1949年以後中國的一代經濟學家,怎樣用自己的智慧構建命題,然後怎樣自我完善、自我發展,又怎樣有勇氣在他們的豐滿時期重新解構。

所以我用10年時間做了這些事,我寫了激盪、跌宕、浩蕩,這是我寫作的一些體會。

再窮也要站在富人堆裡

現在,我們用手機獲取信息,很多的資訊是來自朋友圈的社交環境裡。即便如此,我發現我還能寫,卻不知道我的讀者在哪裡。我找不到我的讀者,我就想怎樣去訓練人們看書,我開始做一個自媒體的通訊平臺。這個環境非常陌生,讀者卻非常真實,每天都會在後臺看到罵我的數據,各種各樣的,天天被罵,壓力就會越來越大,反應越來越大。我覺得很高興的是中國真的還有很多人跟我一樣,相信商業正當前,願意汲取很多的財經知識,讓自己在商業裡面駐足。

這是我這些年來做過、經歷過的事情。最後有幾句話跟大家分享。

第一句話,我們必須有一份不以此為生的職業。這是我在大學時就說過的,我是個人主義者,只相信個人,只相信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然後讓自己能夠在思想和經濟上集中。

第二句話,我要分享的是努力,因為我是一個功利心很重的人。

第三句話,一切改革都是從違法開始的。剛聽說這話的時候我覺得很震撼,後來覺得因為當時都是計劃經濟,違法的行為就是改變,要改變事情的本質。所以我常常認為中國民營企業是制度經濟。

再窮也要站在富人堆裡。因為做商業有一點比較重要,就是要建立正確的財富狀態。長期以來,中國的知識分子,或者說中國的經濟階層對金錢有一個非常不好的看法。我們說視金錢為糞土,也因為視金錢為糞土,中國五千年的文明中就免不了為富不仁、殺富濟貧。如今,中國已經是全球第二大經濟體,但是我們沒有在公民教育中進行自我教育:人與財富怎樣構成一個正當的關係?如果人一生永遠糾結在財富中,是很難的。我們的老一輩都相信,再有錢還要工作,就是想要知道這輩子到底能賺多少錢。

我認為在今天這樣一個全球化的商業社會中,讓自己能夠過上體面的中產階級生活甚至更好的生活,是一個挺美好的事情。吃好的、穿好的,好好地旅行、享受生命,這些都是美好的事情。我不認為貧窮或者清貧是值得驕傲的事情。

大概是30歲以後,開始覺得人是群體動物,好朋友見一面少一面,而且好朋友越來越少。人到了成年以後結交好朋友的時間越來越少,會發現很多好朋友是中學朋友、大學朋友,工作後交朋友的成本越來越高,所以要珍惜自己的好朋友。

“我最大的錯誤,是沒有花光所有的錢。”講這話的是臺灣作家林海音,小說《城南舊事》的作者。一個人要學會花錢,我們在學會賺錢的時候要學會花錢。

最後一句話:生命就應該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這句話是我講給我女兒聽的。我年輕的時候是沒有資格講這句話的,我女兒跟我不一樣,她過著跟我不一樣的生活。當時家裡的想法是她能夠考上全球排在前一百名的大學就好,但她說喜歡流行歌曲,後來退學,考電影學院。所以我說要把生命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我們的後代不應該像我們一樣緊張,他們可以選擇自己愛好的東西。

這句話其實也是說給我自己聽的,一個人大概過了中年以後應該讓自己放鬆一下。我覺得在中國,野蠻式的財富暴發年代已經結束了,早年那一代人在商業上的束縛太大了,而我們今天這一代是完全不同的,我們應該讓生命從商業當中釋放出來,去享受生命中更美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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