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的一家三口

正月初二,村里封村了。

其实年前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疫情很严重了,但不知道有多严重。我刚从青岛回来第二天,青岛第一例患者确诊。但是觉得还不至于封村,一直到除夕那天,武汉封城,春节那天姐姐一家三口到村头被撵回去,没有回来看望父母,再到初二封村,开始购买酒精,洗手液,84消毒液,口罩,终于感觉到了跟前。

在家里,和父母已经待了一个多月了,这是工作以后,第一次和父母待的最长的一个春节假期,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我的父母和别人的父母不一样,因为我和父母差了四十五岁,二十九岁的女儿,七十四岁的父母。所以我的父母不会像别父母,早晨会睡到中午;不会不吃早饭,哪怕吃完再睡,也要喊起来吃早饭;不会拿着手机陪你一起玩,反而会天天唠叨你:就知道玩手机,一天到晚抱着手机,吃饭也玩,睡觉也玩,就没有不玩的时候。

他们也和其他父母一样,很爱很爱自己的孩子,甚至于溺爱。我父母很少喊我的名字,一律都是:乖乖来,偶尔喊得时候,那必定是母亲生父亲或者我的气了。我会跑过去,到母亲跟前转一圈,然后听她唠叨一会儿,然后又被她撵回去:没你的事了,你在这儿干嘛,碍事,回屋去。然后,我就像个间谍一样,跑到父亲跟前,把母亲的话复述一遍,父亲就会说:就会这样,别人说的就不行,非得按她说的做,别人就是错的。最后,我会说:不是早就知道了,别说话,她愿意怎么弄就怎么弄。

父亲和母亲经常意见不和,但是不会吵架,因为基本上都是母亲说,父亲听着,偶尔辩解两句,然后父亲就出去玩了。要说意见统一的时候也有,那就是我。

初四嗓子开始不舒服,一直持续到现在。开始吃药不管用,不想再去看了,而且第二次去卫生室的时候,医生让我去人民医院检查,怀疑是新冠肺炎,这种情况下,人就比较害怕,而且村里不通公交车,关键是,一我不发热,只是嗓子发痒,咳嗽;二我没去过武汉,青岛第一例确诊患者在市区,而我在黄岛区,根本没有相交点;三我没有乘坐火车,而是男朋友开车送到家的。其实还是害怕的,明明知道不是,还是打算去人民医院,母亲更害怕,母亲觉得去了医院万一被隔离了,怎么办,如果不是的话,要住院怎么办,没办法陪我,忘记说了,母亲去年八月份刚出了车祸,左腿骨折。最后母亲说还是去趟卫生室,换一个,父亲带着我和母亲去了村里另一个卫生室,结果:咽炎和上呼吸道感染,俗称感冒。五天,父亲每天带着我去卫生室打针,母亲就在家里等着回来问中午想吃什么饭。

因为咽炎不能吃辣,不能吃咸,母亲开始做两份菜:一份没有辣且不太咸又是我喜欢吃的菜,另一份就是父母的炒萝卜丝,有时会放点炸的萝卜丸子,有时会放过年炸的鱼,有时会放点辣椒,但是不放辣的时候较多,因为怕我会吃。

我和父母的称呼是很有意思的,父母不喊我的名字,有时,我也不喊爸爸妈妈。高兴的时候:老爹,你吃苹果不;不高兴的时候:老头儿,你开门;和母亲的时候:老爷子干嘛去了,一下午没看见人了。母亲,一般就是:我妈呢,老太太哪去了。有时候,我会抱着父母亲一下他们的脸,一开始会躲:你看你,这是干嘛,一边去;现在会静静地等我亲完,母亲会额头抵额头,父亲会张嘴好像要我的鼻子一样。

母亲很嫌弃我做的饭,浪费时间,而且没有盐味,最重要的是,我不会烧地锅且小时候有火烧厨房的阴影。母亲基本上全包,总觉得我和父亲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好,有可能还浪费了食材。

父母除了关注我,每天就剩下疫情了。每天早晨会问增加多少了,哪怕现在基本上都不关注增多少了,还是会每天都问一遍。父亲对疫情还是有一些了解并理解的,但是母亲完全是不懂且颠倒的。有的时候解释了两三遍,母亲还是没明白过来,我会拉着父亲说反话,父亲会笑,看一眼我,再看一眼老母亲,默默低头吃饭,母亲就会抬头看屋顶:我又不知道,又没上过学。然后我会解释一遍,一遍不行再来一遍,后来就知道了,一件事情要解释五六遍,母亲才会明白,不过中间最生气的就是母亲的理解和我的解释总是相反的。

长时间在家待着,我们都是一样的着急,我着急工作,母亲着急姐姐,父亲着急我怎么走。母亲从我开始着急,就一直宽慰着我,还劝着父亲。我却因为不能回去,丢了工作,但是又不敢告诉母亲,因为没有复工证明,没有办法离开村里,再加上咽炎一直不好,偶尔咳嗽,就一直拖着。母亲着急也不敢说我,她发现我吃饭吃的越来越少,知道我很着急,只能说慢慢来,没办法。

年前不知道情况这么严重,往年父母除了会买大量的青萝卜,胡萝卜,大白菜,还会在院子里种上菠菜,油菜,白菜。今年萝卜买的少,白菜也买的少,院子里只种了菠菜,不过没有长起来,所以很快家里没有了菜。邻居送了两次菜,村委送了两次菜,还送了酒精和纯牛奶,就是没送口罩,每次村委送菜,我都会问一句:送水果不。数到现在,发现也没买几次菜:第一次,四个土豆一个菜花,第二次,三个土豆,第三次一堆小土豆加一小堆藕。

最惬意的时候就是吃完饭,和父母坐在走廊里的钢丝床上了,因为封了走廊,不会太冷,太阳出来的时候,中午还会特别热。我拿着手机,母亲喝着茶,父亲磕着瓜子,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母亲讲着过去的事,父亲不说话,我偶尔回怼母亲两句,母亲辩解,最后不知什么原因,三个人笑成一团。

最近疫情慢慢的没那么严重了,而我也准备要回去了,母亲挂在嘴边的话变了:等你一走,感觉空落落的,感觉走了一家人,在家待了快两个月了。

时间过得还是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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