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鞏的弟媳也是才女,只不過寫的都是閨怨詞

曾鞏的弟媳也是才女,只不過寫的都是閨怨詞

女人史上留名,有幾種類型:一個是介入政治,一個是詩文才情,一個是命運多舛。除此而外,在那個男為尊、女為卑的封建社會里,想要留個聲響,也是絕難的。

魏芷雖名不見經傳,正因為留下了幾首抒發閨怨的詞,讓我們看到了這個女子的身影。詩詞最大的特點是明心見性。女子寫作,多是因為幽怨出詩情。那麼,她是因為什麼生髮了這麼多的情思呢?

說到女子,尤其是感慨的發生,往往離不開男子。那麼,魏芷詞中的憂思是誰引起的呢?

這個男人就是魏芷的丈夫——曾布。曾布有個哥哥叫曾鞏,就是名列唐宋八大家之一的那位。曾布與哥哥相比,雖然文辭上不夠出色,但官卻做的相當可以,曾經一度當過宋朝宰相。

曾布是王安石變法的鐵桿支持者。如果說變法失敗的原因裡有用人不當,那曾布就是這幫人裡的聲名狼藉者。《宋史》還把曾布編入《奸臣傳》。

曾鞏的弟媳也是才女,只不過寫的都是閨怨詞

(一)為仕途新婚別妻,抒閨怨魏芷留名

宋仁宗嘉佑二年,魏芷和曾布結為夫婦。沒多久,曾布與哥哥同赴京城趕考,又雙雙考取進士。為了在官場上更進一步,曾布充分顯示出自己鑽營的勁頭。一方面廣泛交涉,茶樓酒館,官宦往來,迎來送往,昏頭昏腦。另一方面瓦肆妓院,歌臺舞榭,抱香依軟,鶯鶯燕燕,樂不思妻。男人這東西,有了新的忘舊的,見了利益忘家妻。曾布本就對家眷沒什麼依戀,這每天的官場迎合,讓他把新婚嬌妻忘的一乾二淨,更別說忙裡偷閒修封家書了。

可憐魏芷還不到二十歲的光景,新婚床不暇暖,丈夫就黃鶴一去不復返。於是,閒下無事,茶飯不思,舉止慵懶,形容憔悴,就把一腔心思付辭章,寫下了一首首怨詞。比如這首《江城子》:

別郎容易見郎難,幾何般,懶臨鸞,憔悴容儀,徒覺縷衣寬。門外紅梅將謝也,誰信道,不曾看?

脫裝樓上望長安,怯輕寒,莫憑欄,嫌怕東風吹恨上眉端。為報歸期須及早,休誤妾,一春閒!

曾鞏的弟媳也是才女,只不過寫的都是閨怨詞

這首詞作風格上極近李清照的早期詞風格,但我們的主人公魏芷生活的時間卻比李清照要略早一點,只是後來沒有那些遭逢離亂後的驚世大作,所以名聲就漸漸被湮沒了。

在留下來的宋詞集子裡,我們還可以找到以下的三首詞:

其一:

溪山掩映斜陽裡,樓臺影動斜陽起;隔岸兩三家,玉牆紅杏花。

綠楊堤下路,早晚溪邊去;三見柳綿飛,離人猶未歸。

詞裡魏芷面對家鄉風物,苦盼丈夫歸來,卻沒有對方任何音訊,只得徒喚奈何,紅顏衰減。

其二:

東風已綠瀛洲草,畫樓簾卷清霜曉;清絕比湖梅,花開未滿枝。

長天音信斷,又見南歸雁;何處是離愁,長安明月樓。

詞裡魏芷目睹季節變換,心緒卻牽掛著音信全無的曾布,這讓一個初嫁女子,無論如何都不能忍耐。她多麼渴望得到曾布的消息,或回家省親或帶她赴京,無奈一年又一年,空閨人易老。

曾鞏的弟媳也是才女,只不過寫的都是閨怨詞

其三:

紅樓斜倚連溪曲,樓前溪水凝寒玉;盪漾木蘭船,船中人少年。

荷花嬌欲語,笑入鴛鴦浦;波白瞑煙底,菱歌月下歸。

曾布在京城逍遙自在,魏芷卻在獨守空閨。或許是想的太多了,或許是自己身邊的男女愛情讓人豔羨,魏芷把江南風光和青年男女的嬉戲也一起寫入詞章,不過這只是一種想象,魏芷期盼的雙棲雙宿終究也沒實現。

(二)寂寞空閨冷,移情兒女身

一個是杳無音信,一個是望斷天涯。一個是綠蟻紅醅,一個是獨守空閨。再富裕的生活,如果沒有孩子的喧鬧,沒有愛人的陪伴,也是寂寞空虛的。魏芷在沒有盡頭的等待中,不再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個杳無音信的曾布身上,不再寫那些攪擾自己愁緒的詩詞,她要向人間煙火轉移、向孩子們的快樂無邪湊趣。於是,走出深閨的魏芷就時常找些小孩來逗樂。孩子天真無邪,無憂無慮,尤其是孩子的笑聲,更讓大人生出對生活生命的無限珍愛。這時候,鄰家一位張惠芝的小女孩出現在她的生活中。這個孩子生得聰明伶俐,嬌憨可愛,甚得魏芷喜歡。於是,魏芷就把自己的一腔心思給了張惠芝,把她視如己出,不僅教她讀書寫字,女紅針腳,還教她琴棋書畫,詩詞歌賦。

張惠芝的父母也可憐魏芷的處境,甘心情願讓孩子跟著才女魏芷學習,來排遣她的煩惱。張惠芝在魏芷的陪伴下,漸漸成長為一位多才多藝的女青年。

曾鞏的弟媳也是才女,只不過寫的都是閨怨詞

(三)命運多舛終成空,無情郎負有心人

人世多悲歡,好人難做官。曾布成天酒肆勾欄裡胡鬧,竟然打通了通往官場的捷徑。短短十幾年,曾布就做到戶部尚書。官當大了,也就不好意思再把妻子獨自丟在家中。於是,魏芷這才進了汴梁城。魏芷跟著丈夫自然是養尊處優、錦衣玉食,還因了這個原因受封嬴國夫人。一時間,有種幸福來的有些晚的感覺。但沒過多久,事情就出現了翻轉。

先前的小女孩張惠芝這時候盛妝出場了。由於文辭優美、識文斷理,二十年後張惠芝竟然出人意料地出現在宮中,還得到皇帝寵愛,掌管皇帝詔書出入。對於這樣的人物,尤其是皇帝的身邊人,那些遊走於官場、削尖腦袋鑽營的人怎麼能放過?

再說,曾布本就不是省油的燈。現在有了這樣便利的條件,他怎麼能置身事外呢?於是,曾布先是利用魏芷與張惠芝的這層關係千方百計地套近乎,再經常送些小禮物進行拉攏,再後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充分施展多年來在妓院中練就的應付女人們的那套本事,向張惠芝展開攻勢。張惠芝久處深宮,長期得不到皇帝的臨幸,更沒有經歷過男歡女愛的滋潤。轉瞬間,就放下矜持、忘掉輩份,毅然決然地投入到曾布的懷中。

曾鞏的弟媳也是才女,只不過寫的都是閨怨詞

本來,魏芷對曾布的那些醜聞也不是不知道,無奈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自己只能忍氣吞聲。更何況,要說敢提離婚,宋朝法律可是規定,妻子告丈夫,也應受罰,也就是要判刑。俗話說,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讓魏芷不能忍讓的是,她與張惠芝那是一如母女,再如師生的。

你曾布不僅知道,而且還要撕破了臉皮胡鬧,做出了違揹人倫、撕裂感情的事。這無疑是在魏芷本顆本已破爛不堪的心上,再次撒鹽。魏芷也知道,對於曾布這個根本不顧忌顏面的人來說,勸是沒有用的,那就只能聽之任之。

多情總被無情惱。有了年輕貌美、又能給自己帶來實惠的張惠芝,曾布就重演玩失蹤的把戲,漸漸把魏芷在的家當作可有可無。

在這種無情加無義的折磨下,魏芷的心徹底死了,沒多久竟然憔悴而逝,死前留下一首《卷珠簾》:

記得來時春未暮,執手攀花,袖染花梢露;暗卜春心共花語,爭尋雙朵爭先去。

多情因甚相辜負?輕拆輕離,欲向誰公訴?淚溼海棠花枝處,東君空把奴吩咐!

曾鞏的弟媳也是才女,只不過寫的都是閨怨詞

這首詞中,魏芷把對愛情橫遭不幸而觸發的悲苦與絕望,以及對曾布這個薄倖男人的不滿和詰責表達的淋漓盡致。但在男權至上的時代,女人又有多少主導權呢?

其實,生活中也有許多人,無不是從對愛情生活的嚮往、追求、期盼中,漸漸地轉向了對婚姻生活的倦怠、失望、無助。只是曾布對於魏芷的傷害,貫穿了魏芷的一生,甚至連她曾經寄予了希望的張惠芝也不放過,最後終於把她從失望推向絕望。本來魏芷已經是個無奈之人,碰上一個無情的人,她的人生已經夠失敗了,但曾布這個無恥之徒竟然連她唯一的依靠也要剝離,留給她的只能是無盡的恥辱。

好在歷史終究還了魏芷一個公道。她用筆控訴的那些悽婉之詞,歷經歲月更迭,竟然幸運地流傳下來,成了鞭斥無情之人的證詞,讓曾布這個“陳世美”形象永久地鐫刻下來,為人痛斥、被人唾棄。

曾鞏的弟媳也是才女,只不過寫的都是閨怨詞

【作者簡介】喬永勝,致力於用現代視角檢視歷史人物,更多還原人性的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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