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代人一直传述着1颗“假铁牙”的故事,爱融化了一个大家族

柳氏家族,慈父慈母教化有方,行为有德。儿女儿孙学业有就,各有前程,长孙女研究生毕业在京工作,四子之子奋发图强,参加国考,以笔试口试第一名成绩考进中央机关直属报社。

在纪念柳氏老父亲去世37周年之际,他们又一次讲述着这位家族中德高望重的老人的故事。


3代人一直传述着1颗“假铁牙”的故事,爱融化了一个大家族


孙女写爷爷《掉牙记》

我们家人爱聊家长里短,尤其是自己家族的故事,见面了会成宿的聊,从曾祖父聊到现在。到我爸这里,他不爱多说话,说自己记不住多少事。不过,最近他给了我一个重要的故事开头。

三十多年前我听奶奶讲过一个事情,奶奶是这么开始的,太吓人了啊,每天都去扒拉扒拉你大姑的屎。你大姑也是个孩子的时候哈,你爷爷每天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查看扒拉屎。我是每一次拉下都要去查一遍。终于有一天查到了,是你爷爷的假牙,拉下来了。我对这个故事的记忆是奶奶的情绪,一开始的紧张到最后发现时的放松和释然。奶奶讲完都是笑哈哈的,她是个爱讲故事爱讲笑话的老人。我们都随着她笑,也趁机回忆一下爷爷,这个不到六十岁就去世的人,被家族被全村里人爱戴,村里人人对他评价都很简单,好人。

爸爸快七十岁了,牙齿松动,有天吃早饭突然有颗牙齿疼的厉害,没法咀嚼。他去找了钳子,到洗手间对准镜子张开嘴,一下子拔出来了,带着些许血沫。妈妈说赶快漱口去。我们都在餐桌上看着他。

漱口之后,爸爸又坐回餐桌上,说这下子不疼了,可以好好吃饭了。不过他想起了爷爷的故事。说爷爷是木匠,村里人公认的手巧。他也特别自信和不爱给人添麻烦。刚结婚生下大姑没多久,他就掉了一颗门牙。年纪轻轻说话走风漏气,他说看着也不美观。于是决定利用自己的手艺,为自己做一颗牙齿。那时候还是在队里,找了集体厂子里的一种白铁皮,鼓捣好久,打磨出来安到自己缺了牙的位置。那天回家抱着大姑玩,两人对着亲嘴,一不小心那颗牙就掉下来,正好被小孩子吃到肚子里了。

听到这里我才恍然大悟,哦哦哦,我奶奶原来只讲了故事的结局。

爸爸惜字如金,说那你知道结局就不讲了。哈哈哈。我希望爸爸讲过去的事,但也不喜欢听一个故事讲很多遍。这个故事可是两个人讲的,我就记住了。

另外,爸爸去年还说,我这满嘴都是自己的牙,今年就没法逞能了。自己拔了那颗牙不久,下面一颗犬齿又掉了,不知到疫情啥时候结束,我们去给爸爸看牙去。


3代人一直传述着1颗“假铁牙”的故事,爱融化了一个大家族


孙女女婿写《爷爷的白铁牙》

“你大姑吃了你爷爷的牙!”奶奶小时候老给我讲这个故事,她会详细叙述每天大姑拉粑粑后,她拿着树枝在哪里划来划去,就为了找那颗牙。

好多年以后,我在父亲的讲述里找到了这颗牙的出处。

我爷爷是村里的木匠,还不止是木匠,其他的瓦工,泥工,各式各样的活儿都做的来,是附近十里八乡有名的能人。

他的门牙很早就瞌掉了。可能是干活留下的后遗症。奶奶让他去镶牙,他坚决不去。作为手艺人,他要自力更生,后来他就拿白铁皮给自己做了个假牙。

这颗假牙成了村里最神奇的东西,经常有人慕名而来,盯着他的牙看半天,还有人要求摘下来看看。我爷爷没有改行做牙医的想法,所以对村里人提出给他们装牙的想法都拒绝了。

我二叔大概继承了他的才华,经常在家里发明各种新鲜玩意,他自己制作的只烧秸秆的炉子一直用到今天,刚创造出来时也引来了满村人的围观。

有一天我爷爷下工回家,刚学会走路的大姑热烈的拥抱了他。爷爷叭的亲了一口女儿,然后他的铁皮牙就直接被大姑吞了下去。大姑咯咯笑着,一家人目瞪口呆。

多年以后,我生下一个姑娘,那天当我老公把姑娘高高举起,满是爱意的亲吻着她的脸颊时,我想起了这个故事。


3代人一直传述着1颗“假铁牙”的故事,爱融化了一个大家族


女儿写《父亲的“假铁牙“》

父亲26岁那年,母亲生了我,因为是长女,我非常幸运的斩获了父亲对女儿的初吻, 又很贪吃地吞下了父亲的“假铁牙”,最让我弄不明白的是那颗“假铁牙”是怎么通过一个小孩子的“喉科、肠胃科、肛肠科”,这一道道程序而进入屎粑粑里的。

长大以后,母亲告诉我,父亲是在一次劳动中发生意外碰掉了自己的门牙,所以就有了那颗“假铁牙”。父母亲因为我吞下的“假铁牙”,让本来就忙活的日子,变得更加忙乱,他们每拉必清,整整折腾了他们一个星期。父亲把那颗“假铁牙”,深度清洗后,在太阳下晒了一段日子,然后进行了打磨、组装等一系列工艺后,重新“安装”到他缺牙的位置。

父亲再亲我时,就亲成了我的眼睛、脸蛋和鼻子,所以我的眼睛被“滋润“得水汪汪的,像黑葡萄 ,还有棱角分明的樱桃小嘴,圆圆的脸蛋,也得到了如此众多的”恩赐”,长势良好,一天比一天招人喜爱,所以我不仅仅是十八岁的姑娘越变越好看,并且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不到20岁,说媒的几乎要把家门给”踢破”了。19岁那年,我嫁到一个离家很远的地方。一年只回家两次。我33岁那一年,父亲59岁。突然有一天,我的心好像被什么揪了一下,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我首先想到了必须回娘家,虽然说嫁出去的姑娘是泼出去的水,可是只要父母在,女儿的家就在。

我骑了个自行车,走了四个小时回到了娘家。那晚,父亲和我聊了很多很多,记得最清楚的是他和我反复念叨着说,家里的小小们很可怜,不是早早的没了妈,就是早早的没了爹。一语成谶,第二天早晨,父亲突发心肌梗塞,怅然离世,留下了年纪轻轻的母亲,留下了不谙世事的弟弟妹妹。

父亲的“假铁牙”赐予了我完完整整的父爱,也让我更多了一份责任与担当。父亲过世后,我倍加爱怜还在学校读书的两个妹妹,给她们做好衣服穿,怕她们被同学嘲笑,还一直牵挂着几个弟弟的日常生活,就这样用我对兄弟姐妹的爱告慰着天上的父亲。

父亲离开的几十年里,母亲总是不厌其烦地讲述那个“假铁牙”的故事,让失去父亲的孩子们一直活在深深的父爱里,让没有见过父亲的孙辈们一直感受到爷爷的存在,也让没有见过孙辈的父亲一直在酒泉含笑。

母亲过世的前几天,给我讲述了一个梦。母亲说,她梦到父亲盖着一张蓝色的被子,掀开被子喊她进去,还和她说,孩子们都大了,你也该歇歇了。没过几天,母亲突发脑溢血,永远进入了父亲为她掀起的那张蓝色的被子里,就像当年“掀起你的盖头来”。

父母亲合葬的那一天 ,子孙后代们从父亲的坟墓中,找到了那颗“假铁牙”和那张蓝色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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