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篇|《消失的愛人》:我的邪惡妻子太聰明

電影敘事首先涉及到敘述者問題——在電影中講述故事的人。

是站在故事內的同故事敘述者,還是不參與故事的異故事敘述者,這會影響到敘述者對故事的瞭解程度以及情感態度。同時敘述信息的多少和質量,會造成可靠與不可靠敘述,因此敘述者的視角很重要。


故事篇|《消失的愛人》:我的邪惡妻子太聰明


其中可靠敘述較為傳統,例如經典好萊塢電影採用平鋪直敘的手法,堅持開端,發展,高潮和結局的傳統戲劇結構。而現代電影視角多變,敘述可靠性大打折扣,甚至將可靠與不可靠敘述交織在一起,形成萬花筒般的敘事效果。


接下來趙山河就以2014年著名懸疑片大師大衛·芬奇經典作品《消失的愛人》為例,分析不同敘述視角如何在一部電影中共存,並將可靠與不可靠敘述結合在一起,引導觀眾的認知不斷變化。


故事篇|《消失的愛人》:我的邪惡妻子太聰明




妻子日記下的渣男老公

小說《消失的愛人》是2012年美國女作家吉莉安·弗琳第三部小說,原作者擅長通過夫妻雙方變換式的有限視角來進行敘述,探索因不同的立場視角對婚姻不同的感受與詮釋。


而2014年由小說改編的同名電影同樣採取不同視角來敘述故事,而且較之原作更加複雜,影片巧妙混用各種視角,引發可靠與不可靠敘述,帶領觀眾經歷一場坐過山車般的視覺體驗。


故事篇|《消失的愛人》:我的邪惡妻子太聰明


影片以妻子艾米在結婚5週年紀念日當天離奇失蹤展開敘事,從開始到66分9秒鐘這一段時間內,主要以艾米的日記和丈夫尼克在妻子失蹤後種種行動為主體內容。


前者艾米的日記提供的是以艾米為第一人稱講述故事。在這一段敘述,艾米回顧了她與丈夫從戀愛到結婚的經歷,從開始的熱戀到相互猜忌,甚至最後擔心丈夫會殺害自己。


這樣觀眾們得出的這樣一個結論——尼克是一個只會誇誇其談,懶惰自私的混蛋丈夫。就艾米的敘述信息來看,丈夫憑藉花言巧語騙取艾米的愛情,婚後不思進取,尤其失業後只顧打電玩,還毆打妻子,對妻子逐漸疏遠。尼克所作所為符合一個混蛋丈夫的特徵。


故事篇|《消失的愛人》:我的邪惡妻子太聰明


觀眾們有天生同情弱者的心態,因此逐漸加強對艾米的認同而排斥尼克。因為第一人稱視角會過濾對敘述者不利的信息,觀眾對敘述者的經歷可謂“感同身受”。


而此時的尼克為了尋找妻子,採取各種行動,包括報警、召開新聞發佈會和請求媒體幫助,這一敘述過程看似客觀敘述尼克的行動,但其實這是整個敘述範圍還是少於人物(艾米)。



佈局玩死智商秀逗的老公

此時攝像機處在故事之外,冷靜記錄下所發生的事情。但是影片後半部分告訴我們艾米作為故事中的女主人公,這一切只是艾米報復尼克而佈置一場迷局。艾米雖然沒有在這個敘述過程中出場,但發揮了作用,比如在辦公室發現的內褲,購物清單和艾米的人身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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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些東西無法作為直接證據證明尼克殺害了艾米,但這些都是艾米故佈疑陣,依靠這些東西一步一步引導警察通過聯想,認為尼克有殺害妻子的嫌疑。


艾米此時將自己轉換成“上帝”,逐步有計劃地將尼克推進深淵。

但小說前半部分則用的是尼克和艾米兩人的主觀視角,使得他們的平行敘事充滿對立,懸念衝突,正是這種矛盾衝突激發了讀者對“事實”的強烈好奇心。

故事篇|《消失的愛人》:我的邪惡妻子太聰明

相比較文字,電影直觀的影視語言限制了其不能讓文學敘事那般靈活自由,隨意進入人物內心世界進行剖析。


電影中首先還是為了整體敘事格局考慮,需要採用艾米視角進行敘事為下文做鋪墊。如果同時又採用尼克的主觀視角,必然造成敘述上過多的主觀色彩,如《東邪西毒》中過多采用人物的主觀視角進行敘述造成影片晦澀難懂。


影片《消失的愛人》前半部分先營造出關於尼克形象的不可靠敘述,這一切源於艾米所佈之局給觀眾錯誤信息,進而對尼克產生錯誤的認知和評價。



只能跟妻子廝守一生的苦逼老公

但是影片沒有止步於此(當然若是停在這裡,整個電影就是沒頭沒尾的故事),從66分鐘9秒到79分43秒這一段則完全採用艾米的第一人稱敘述。


結合上半部分觀眾手中已有的信息,觀眾已然得知整個失蹤事件的全貌(此時尼克卻仍不知道)。


艾米之所以採取報復行動,是因為尼克在婚後種種糟糕的行為,讓我們有理由站在艾米立場去譴責尼克,仍為艾米雖是瘋狂的行為抱有一定的同情和認同。我們可以將艾米的行為視為婚姻生活女性意識的增強的一個象徵,相似的行為解讀還可以從《末路狂花》裡找到共通之處。


這種可靠與不可靠敘述交織不僅增添敘事張力,而且引發觀眾思考婚姻中的女性意識。但影片到這裡仍沒有結束,自79分43秒開始到最後,影片轉入全知視角下的故事當中。

故事篇|《消失的愛人》:我的邪惡妻子太聰明

這一段一方面尼克在律師幫助,依靠媒體幫助營造出希望妻子歸來的悔恨丈夫的形象(儘管是假的);另一方面,艾米被搶,只能投奔富豪前男友。但她看了丈夫在電視上的表現,為了自己能夠合理回家,設計殺害了好友,將自己塑造成慘遭綁架但是勇敢逃脫的受害者形象,成功騙取大眾信任。

故事篇|《消失的愛人》:我的邪惡妻子太聰明

兩個客觀視角的故事相互映照下,艾米和尼克的各自行動呈現雙線發展,相互對照的格局。觀眾不再侷限某個人物的視角,而是全方位審視這場婚變風波,知道夫婦二人都帶著虛假的面具。

這一切都是因為全知視角的可靠信息給予了觀眾全面真實的信息,因此觀眾才能得到關於二者較為清晰的認知和評價。

故事篇|《消失的愛人》:我的邪惡妻子太聰明

通過二者在這場失蹤事件的表現,觀眾不僅僅只思考上述婚姻中的女性意識,而是更多涉及到兩性問題和人性醜惡等更深層次的命題。觀眾的認知規範不斷提升,得益於敘述者的敘事視角不斷變化,控制敘事信息的傳遞組織著可靠與不可靠敘述從而影響觀眾認知。



今天趙山河借《消失的愛人》分析敘事視角如何營造可靠與不可靠敘述,發現我們沒有看到事件全貌,是不能任意發表意見,做個只會價值判斷的鍵盤俠很容易,但造成的危害卻是難以估計的。


對於電影來講,敘事視角的變化產生了可靠與不可靠敘述。這種變化對敘事效果極有幫助,例如人物處在精神分裂的狀態的《搏擊俱樂部》,《美麗心靈》等,或者各自從自己利益出發進行有利於自己的敘述的《羅生門》,《公民凱恩》等,都是因為敘述視角多變造成了可靠與不可靠敘述的交織格局。


這對中國電影創作有很強的借鑑意義,例如國內懸疑佳作《催眠大師》,從治療師和病人各自視角出發敘述故事,造成二者身份顛倒,進而不斷引導觀眾認知規範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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