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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2萬多元，全是買遊戲道具。”汕頭市民陳女士怎麼也沒想到，12歲的兒子居然在上網課時玩遊戲，還給遊戲《劍與遠征》充值。
新冠肺炎疫情蔓延，學校推遲開學，開展線上教學，青少年得以獨自接觸手機、電腦，未成年人沉迷遊戲、高額充值問題隨之高發。近期，不少家長向“小南報料”等投訴平臺反映，孩子偷偷玩遊戲消費數千甚至數萬元，向遊戲平臺申請退款面臨各種障礙，申訴步履維艱。
上網課的時間都玩遊戲了，“揮金如土”充值上萬元
陳女士的丈夫是湖北武漢人。1月21日，她和丈夫、孩子從汕頭回武漢過年。疫情暴發之後，武漢“封城”，陳女士一家被迫留下。12歲的兒子沉迷於遊戲，一直是陳女士的心病。所以即便疫情期間出不了門，在家無聊，她也堅決限制兒子玩手機的時間。
2月，廣東省教育廳明確延期開學，並指引學校有序開展線上教學。陳女士兒子所在的學校要求，學生2月17日起通過手機直播學習網絡課程。於是，陳女士把自己的手機交給兒子，同時不忘督促他認真聽講。
3月1日，陳女士支付房租時突然發現，微信綁定的銀行卡多了幾十筆不明消費，“每筆幾百元，加起來超過2萬元。”她趕緊問兒子。原來，兒子上網課的時間都用來玩遊戲了，還暗地裡記下了微信支付密碼，不斷給《劍與遠征》與《王者榮耀》遊戲充值。
“我們偶爾會監督他，但沒法一直盯著。”陳女士說，這是繼疫情隔離無法回去工作後，家裡遭遇的又一場“災難”，“我和丈夫這兩個月來本就沒有收入，兒子的‘揮金如土’，我真是心痛。”
記者查看各個投訴平臺發現，類似的投訴數不勝數。
湖北武漢市民田先生反映，13歲的兒子用手機上網課時下載了《王者榮耀》和《劍與遠征》遊戲，分別充值了8000多元和1.8萬多元，買“鑽石”“皮膚”。
浙江杭州市民高女士反映，10歲的兒子用平板電腦上完網課後，下載了《和平精英》遊戲，充值11473元買裝備。
用父母微信快捷登錄，不實名認證也能註冊遊戲賬號
早在2016年，文化部（現文旅部）就出臺《關於規範網絡遊戲運營加強事中事後監管工作的通知》文件，明確網絡遊戲運營企業應當要求網絡遊戲用戶使用有效身份證件進行實名註冊。但由於大多數遊戲可以用微信、QQ賬號快捷登錄，這一規定的實際效果大打折扣。
以《劍與遠征》為例，記者發現，用手機號註冊新賬號時，需要上傳身份證實名認證。但如果通過微信、QQ等快捷登錄模式，則不需要實名認證。業內人士解釋，微信、QQ等賬號如果實名了，遊戲平臺則不再要求實名認證。
記者瞭解到，田先生、高女士的兒子就是用父母的微信賬號註冊了《王者榮耀》《劍與遠征》和《和平精英》的賬號，然後花費數萬元買“皮膚”和“鑽石”。
這一漏洞不僅幫助未成年人逃避了實名認證環節，還給後續的維權帶來障礙。田先生聯繫了《王者榮耀》和《劍與遠征》兩款遊戲的客服，申請退款。但客服回覆他說，遊戲賬號是用孩子母親的微信註冊的，不能證明是孩子在玩，故不予退款。
這一回復讓田先生十分無奈。“疫情期間，孩子拿著父母的手機上網課是無奈之舉，我們也無法時時看管小孩。”田先生覺得，無法復工帶來的經濟壓力已經很大了，遊戲公司不該在這種時候靠孩子來牟利。
充值次數不限，熊孩子2小時充值33次花了1.1萬元
手機快捷支付的便利性給未成年人擅自消費打開了方便之門。
高女士說，她從未告訴過兒子手機的支付密碼，聯繫了蘋果公司客服後才知道，自己的iphone手機“觸控ID與密碼”選項中，“iPhone解鎖”“iTunes Store與App Store”“Apple Pay”和“自動填充密碼”均開啟了。兒子錄入指紋後，只需觸屏就能完成支付操作。
根據消費記錄，高女士的兒子在2小時內充值了33次，每次從6元到648元不等，共計11473元，“孩子說，他不知道自己花出去的是現金，以為是遊戲幣。”
記者調查發現，多數手機遊戲都沒有顯著的標識來警示未成年人，也缺乏有效的驗證措施。孩子只要知道支付密碼，就可以進行充值。
一些遊戲平臺單次充值額度過高，且短時間內充值次數不設限，助長了心智不成熟的未成年人衝動消費。來自河南的趙女士表示，自己初一的兒子通過微信掃碼的方式，在4399遊戲網站上的“火線精英”和“斗羅大陸”遊戲中購買了共計12764元的裝備。記者打開4399平臺的充值界面發現，用戶可以自選單次充值遊戲幣的金額，最高可為3000元。
《劍與遠征》：有足夠證據證明是未成年人消費，就會退款
廣東保典律師事務所律師廖建勳說，未成年人在民法中屬於無民事行為能力人或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孩子在遊戲中進行高額消費，如果沒有得到家長追認，那麼家長有權要求遊戲公司退回款項。
但實際操作困難重重。目前，陳女士已經通過電話向《劍與遠征》和《王者榮耀》的遊戲客服申請退款。但是，《劍與遠征》完全沒有回覆，《王者榮耀》則要求她提供具體的戶口信息以證明親子關係，由於這些資料都在廣東，她只能在退款流程裡漫長等待。
記者聯繫到《劍與遠征》遊戲客服人員（莉莉絲科技有限公司）詢問有關未成年人消費退款困難的問題。
客服人員表示，公司曾經處理過未成年消費，用父母的卡一天充值上萬的案例，公司對此進行了退款。“如果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是未成年人消費，就會進行退款。”客服人員稱，遊戲充值的時候會進行實名認證。對於一些要求退款的玩家，會結合遊戲內的登錄行為、操作進行判斷是否可能為未成年在玩，如果玩家對處理結果不滿意，可以向市場監管部門、消費者權益保護協會投訴，公司法務部會去進行調查。
記者3月12日致電騰訊遊戲客服了解有關未成年人高額遊戲消費問題，客服人員建議記者向公司公關部門發送郵件詢問。12日下午2時許，記者發送採訪郵件，但截至發稿都沒得到回覆。
【記者】吳揚 實習生 易欣然
【統籌】梁文悅
【作者】 吳揚
【來源】 南方調查南方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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