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合成人手术


题记:【未来简史】这本书让我打开了自己。

故事:合成人手术

我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身上盖着白色的毯子,毯子有加热功能,它能随着我的体温变化而变化,即使四肢冰凉,身上却温暖如春。我的体脂不到10%,薄薄的皮下,骨头突出来,像崎岖的山路,有棱有缝。四周空无一人,测量心跳的机器,有规律地传来“滴”,“滴”,“滴”,“滴”的声音。“一,二,三,四,五,......” 默默地随着滴滴声数着数,原来心跳真的那么慢,一分钟才跳四十下。

整个房间的灯光恍如梦幻,随着我的心情起伏而变换颜色和强弱。

一开始的时候,是雪白的强光,这当儿,居然慢慢地暗下来,变成了深蓝色。这是在暗喻我的心情低落而提不起劲来吗?偏不信。我拼命睁开眼睛,眼球大幅度地转动,从左到右,从右到左,迅速转动。房间的灯光居然越来越亮,还变成了浅紫色。看来医生没骗我。

“C 罗,虽然你已经签了同意书,也想了一年,但是最后还有一次机会。在你右手食指上有一个按钮,这是个红色停止按钮。只要你在手术开始的第一个小时内,用食指按动那个按钮,那手术就可以马上停止,你可以当这一切没有发生过。请记住,如果一个小时过去,你都没有按下这个按钮,那么意味着,你将继续此次手术,并永远失去反悔的机会。听明白吗?”

娜塔莎医生有一双蓝如大海的眼睛,睫毛长如刷子,总画着浓妆,好像赴盛宴般。她有着丰满的胸脯,高撅性感的双臀,如果不是穿着白大褂,胸前晃来晃去的那个名牌写着,“娜塔莎-里昂医生”,你会误以为她是哪个性感的电影明星。

同我严肃地念完冗长的手术须知之后,她咬着笔,很厚的双唇发出“啧啧”的声音,一再强调我的最后反悔机会。

宽大的手术服也是自动调节温度的,虽然穿在身上一点也不贴身,反而空调室的冷风常常从衣服的领口,袖口钻进来。我拉紧了手术服,让它更贴身,温暖一下隔三分钟就冷去的身躯。

“娜塔莎医生,这番话你已经说了502遍了,从我第一次见你开始。我完全做好准备,放心吧。”说这话的时候,我脸部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从雕塑里传出来的声音。可是心脏监视器的滴滴声居然加快了两下,难道我在说谎?

我们倆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心脏监控器。

“好吧C罗。希望你不是那第1500个做了手术后,跑来问我有什么反悔的办法的人。”

“不会的。”我轻轻地抬了抬嘴皮,闭上了眼睛,显示时间的表,就镶在天花板上,只要我睁开眼睛,随时就知道时间。

这是一次冒险的旅程,应该说,在我人生中是最大的一次冒险,举棋无悔,如果我不在一个小时内按下那个红色的按钮,我将成为一个半人半机器的合成体,永远不会死去。如果不选择做这个手术,我也可以顺利活到150岁,然后自然死去。

心硬如铁的我,已经做好了成为一个合成体的准备,虽然这一切都是瞒着我的太太,小倩,和我十岁的儿子,保罗。他们都不知道我来做这个手术,因为手术意味着,我将不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人,不再拥有自己的情感,一切都是公式和程序在大脑中的演算,所有的反应都是经过运算的结果。

小倩不需要一个冷漠的丈夫,虽然现实中我就是一具冷漠的躯体。

保罗不需要一个没有表情的父亲,虽然现实中我并没有给予他太多的温暖。

既然我已经变成这样,做不做手术,于他们,又有何不同?

眼皮越来越重,我好像困极了,睡着了。

1

麻醉药会把人带到刺激大脑皮层最深处的几个地方,让接受手术的人,回到过去,回到人生中留在皮层最深处的几个兴奋点。

我左手拇指连接一个蓝色的按钮,那个按钮提供一个选择,那就是,当我回到那个同这个世界平行的二维世界,只要我按下按钮,历史将被改写,我可以重新做出选择。好处是,重活一遍。坏处是,如果我重新活一遍,当下世界里的人就不复存在,那意味着,我可能不再是一个丈夫,或者说,不是小倩的丈夫,不是保罗的父亲。

尽管我心如磐石,早已厌倦了现在的生活,可真正要我按下左手的那个按钮,为什么居然无动于衷了。

穿过一个又黑又长的隧道,我身子很轻,开始像在跑马拉松,这对我驾轻就熟,五十年间,已经跑过20个马拉松。三十岁开始,我每年跑一个马拉松。 跑着跑着,前方越来越亮起来,终于跑到隧道口了。

停下来,身上居然穿着二十岁时最喜欢的那件草绿色的上衣,肩膀处有两个扣章,领子是当时最流行的翻领,我喜欢把领子竖起来,年轻的时候都希望自己看着老一些。 街道两边都是熟悉的树木和房屋,老街坊们有的在跳广场舞,有的在街边小商店买早点,还有的,居然在同我打招呼。

“阿罗,这么早,就跑步回来了?”

我什么也没说,就点点头。

慢慢地,走到一个街口,我竟然停下脚步,仿佛有股神奇的力量让我停下来。

这是一条清幽的小巷,石板地大块铺陈,板缝间长着些不知名的小草。巷口站着一位女孩,身材忻长,扎着马尾,身穿运动服,正在焦急地不停张望。忽然间,她看到我,便快步向我跑来,跑到我跟前时,脸蛋通红,眼睛又细又长,淡淡的眉毛,像被剪过的柳枝。

“阿罗,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半天了。”

这是我的初恋情人小花,她父母正在帮她申请到外国留学。我不希望小花离开,我们在一起已经三年了,彼此都是对方的最初,她要是走了,就像燕子飞走,不回来了。

“小花,你怎么在这?” 我迟疑了一下,问她。

“说好的,今天你要同我回家见我父母,并告诉他们你爱我,想同我在一起,那样我就不用走了。你忘了?”小花生气的时候,眼睛更小了,但一点也不妨碍我喜欢她。

“哦,我,真的忘了。”五十岁的声音从胸中升起,说出口听起来像二十岁一样。

“你,C罗!你居然忘了自己的承诺,你这个大坏蛋!” 小花气得眼睛大了两个尺码,白皙的皮肤扭成了青色。

这不是我朝思暮想的小花吗?梦中人现在就活蹦乱跳地站在面前,为什么我这么平静,连拥抱她的欲望都没有?

过去那么多年,小花总是笑盈盈地出现在梦中,浅笑之下的梨涡,迷乱我的心,让我在梦中都意乱情迷。这个纠缠我了几十年的梦,醒来的时候,我可以拥抱她,亲吻她,与她牵手看夕阳的时候,我竟然,却步了?

“小花,承诺没有忘记,只是,你不是要走吗?” 话说出口,像是在谈判,完全没有恋人的温存。这是那个为她痴狂的莽撞少年吗?

“C罗,你要我留下,我会向父母恳求,你要同我一起努力。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怎么,你后悔了?”

这段没有开花结果的恋情,这个在我痛恨自己婚姻时常常怀念的女人,在热切地等着我说要同她在一起,可为什么我说不出口了呢?

“嘟嘟嘟嘟嘟嘟”急促的铃声扰人心烦,我竟忽然睁开了眼睛,天花板上的钟,显示已经过去十分钟了。还有五十分钟,最后的期限就要过去。 左手蓝色的按钮,我还没按下去,因为一按下去,小倩和保罗,我的家人,就会消失了。

不,再看看。 我赶紧闭上了眼睛。

“喂喂,C罗,你在想什么?同我一起回家吧。”小花拉起我的手,她的手指细长,是我喜欢的类型,白净,有骨感。不像小倩的手,肥肥嘟嘟,如童孩般,短而粗。

我一向被动,在恋情中喜欢被女孩子牵引。小花是我唯一主动追求的女孩子,她符合梦中情人的全部特点。高颧骨,高额头,尖下巴,细长眼睛,弯弯的柳眉,薄薄的嘴唇,接吻的时候,嘴里不是很湿润。一米七的高个子,纤瘦,平胸,没有屁股,总之,所有的一切都让我着迷。

当初追求她的时候,也没太费劲,在校门口等了她三个月,她就跟了我。

二十岁时的最痛就是,小花要走,我无力挽留。这成了我一辈子的遗憾,多少次在梦中我不舍地握着她的手,眼里尽是挽留,多少次我想大声疾呼“不要走,不要走!”可张着嘴却没有声音?今天她拉着我去见父母,要我挽留她,可我的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竟迈不开步。

小花还是那个二十岁青春可人的小花,可我俊朗的外表下,那颗五十岁的心,竟全无心跳的感觉。她拉着我,好像是自己的女儿牵着。那些专找比自己年轻很多的女人的男人,心里一定装着某些我理解不了的东西,是青春的胴体,还是可以摆脱日复一日没有尽头的单调乏味生活的刺激感?

路边经过一个小男孩,我的心加快地跳,虽然我的表面没有丝毫的变化,可内心已经翻腾。那个小男孩也就保罗的年龄,他一个人在路边闲逛,边走边踢石子,脚上穿着崭新的皮鞋。

”小朋友,你在这干什么呢?“鬼知道我为什么要跑过去问他。

他抬起头,我松了口气,根本不是保罗。保罗圆脸,小眼睛,鼻子不高,这点不像我,总是笑眯眯。可面前这个小孩精瘦如猴,眼睛大,像黑葡萄一般,咕噜咕噜转起来,真不知他在想什么。

“关你什么事?”小男孩没好气地说。

“叔叔关心你,怕你走丢了。” 随便就编一个理由给他。

“走丢就走丢。反正我也不想回那个家。”小男孩居然对我敞开心扉。

“为什么啊?你就不怕父母担心?”

“哼,父母整天就知道吵架,我都烦死了。他们这么愿意吵架,为什么不分开啊?”

我的心忽然很虚。我同小倩也常常吵架,或者冷暴力,保罗是不是也这么想?

“轰轰轰轰轰”,一阵嘈杂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听着很像小倩打呼噜的声音。每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她那时而刺耳,时而轰鸣的呼声,惊扰着睡眠困难的我,即使我们早就不在一个房间里,同睡一张床,可她刺耳的呼声,总让我不胜烦扰。

我朝轰鸣声望去,哪有小倩,只是旁边工地里的搅拌机在工作。

心情也忽然随着搅拌机乱起来。

任由着小花拉着我的手来到她家门口,我的左手拇指居然在微微颤抖,那个可以改变命运的按钮,只要一按下,小花就是我的,我们将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2

难道这只是梦一场?我们所有的心理活动,都只是由脑电波转换成指令,发射到大脑皮层里吗?

那么,娜塔莎医生给我注射的鬼东西里,一定有某种东西,牵引着我来到30岁。

我的女儿刚出生两天,被抱回家。当然,她的妈妈不是小倩,是一个叫做李梅的女人。李梅是小花的好朋友,我们三个都是高中同学。李梅暗恋我很多年,小花出国后,我曾经沉沦了很久,几乎就要得忧郁症了,李梅经常来找我玩,她的心意我很清楚。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一次酒醉后,我把她当成了小花,李梅便成了我的女人。那是她的第一次,我则喝得太醉,不太记得了。

之后我总躲着她,害怕她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李梅没有,但她妈妈找上门了。

他妈妈说,如果我不娶她,她就去死,她在家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我跟着李梅妈妈来到她家,看着床上面如死灰的她,忽然很心疼,只说了一句:“我们结婚吧。”小花已经远走他乡多年,那道心口上的疤,就让它永远留在心口吧。

婚后不久,她就怀孕,生了女儿。女儿叫做如花,我取的名字,李梅像发了疯一样不同意,说我心里还有小花。我不在乎,女儿在我心里,就像花一样,我是这么牵强地同她解释,她当然不接受。于是我和李梅从她还没出月子就开始吵,先是动嘴,后来动手,我一直认为同女人动手的人不是爷们,但是一直被她砸东西砸到头上起了大包,如果再不还手,恐怕活不到五十岁。原本我没想同她分手,可有一次我们开车在高速公路上,忽然吵起架来,李梅生气到忽然将车门打开,想要往下跳。我当时急得差点一脚踩刹车,可后面的车距离很近。我们倆人几乎就要成为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冤死鬼,我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到晚上还一直流,也把同她继续一起生活的胆,彻底吓没了。

在如花一岁的时候,我搬到外面同朋友一起租房子,李梅也勾搭上了同一栋楼的一个邻居,两人搬到一块去住了,她带着小如花,那个邻居带着自己的女儿,听说也是成天干架。哪有不干架的家庭?

我碰都没碰左手食指的那个按钮,只是好奇为什么娜塔莎医生把我带到这里来。

小小的如花刚学会走路,她趴在大床上我睡的那边,一动不动。李梅一个人坐在床边的地上,大声地嚎哭,地动山摇,整栋公寓楼都听到了。我怎么不知道她这么伤心?临走前那晚,明明是她把我赶走的。

我们又厮杀了一场,她指着我的鼻子大骂,说我心里从来没有她,只想着一个女人,一个抛弃了自己的女人,却全然不知道珍惜自己所有,老婆,女儿都是屁。

“我就是想着她,我就是爱她,怎么着,不服气?”我一定是气昏了头,居然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那是什么胡言乱语,都是为了气李梅说的。小花都走了那么多年了,有什么可想的,李梅一直陪在我身边,即使是像急风骤雨般。

“你滚,现在就滚,滚了就不要回来,永远不要回来!”李梅用尽了全身力气,对我大喊大叫。

“泼妇!”我一边回骂一边开始收拾东西。

小如花踉踉跄跄地向我走来,步伐不稳,“爸爸,爸爸,抱抱,抱抱。”

她一定是我C 罗的女儿,因为她就是女版C 罗,长得同我如同一个模子里倒出来。这是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因为我的错,她永远不可能知道,有亲生父母陪伴成长的幸福日子,到底是什么滋味。她的双亲,注定八字不合,住在一起就是火星撞地球。

如花的小嘴亲了我的脸,一口,两口,三口,是不是她已经感觉到,第二天就要别离,未来的日子很少能再见到,她紧紧地抱着我,不肯放手。我左手食指居然开始颤动。


3

“嘟嘟嘟,嘟嘟嘟”我挣扎着睁开眼睛,天花板上的表,提醒我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到一个小时,原来,痛苦的时光,过得是很慢的。

我闭上眼睛,心想,麻醉药应该把我带回到三十五岁,我遇到小倩那年。可我左等右等,就是看不到小倩和保罗。时间可不能这般浪费过去,就在我着急的当儿,娜塔莎医生可能看到我心率加快,来到我床前。

“感觉如何,C罗?”

“很棒,不能更棒了。”

“那你为什么心跳加快,现在都达到一分钟70下了,这对于你来说,是很快的速度。坦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娜塔莎医生此刻板着脸,非常不自在。

“我见不到小倩和保罗。”

“原来如此。他们是你此刻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为了激活你的底层大脑皮层神经元,我们必须采用极端的做法。那就是刻意掩盖住了关于他倆的记忆。你必须要用自己的意念,去呼唤他们出来。 如果失败,你将直接进入第二个环节,那就是人同机器的合成环节。到那时,一切皆已定局,你也无需烦恼左手或者右手的按钮,因为我们会帮你做出选择。”

钟的声音,滴答,滴答。心跳声音,滴滴滴滴。

我拼命闭上眼睛,想三十五岁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倩像天使一样地出现在我面前。是的,就是在闹市中心有一个孤寡老人的养老院,小倩常常去那做义工,而我,却是歪打正着地,因为帮一个婆婆找路,一路找回到了养老院,谁知,也找回了一段姻缘。

三十五岁的我,时常被忧郁症困扰,于是我整夜整夜地不睡觉,到房子旁边的草地上去绕圈。小倩担心我,便也整夜整夜地不睡,我走去哪,她跟去哪,就像我的小跟班。

别误会,那时的小倩长得不是一般的美,有人说她像很久以前的一个明星,好像叫什么静蕾,恬美,有灵气,可不是现在这般油腻臃肿的半百大妈。

当然,小倩的美,同我没关系,一来,我喜欢的人,是像小花那样的高瘦型,而不是小倩这种小巧可爱型。二来,我本没有想要同她发展什么,只是觉得她人心善良,也可爱,同她在一起不讨厌,蛮舒服。

不知哪个伟人说过,爱情来临的时候,不会提前通知你。我和小倩从一周见一次面,到两次三次,最后居然恨不得天天见面。虽然我没向她表白什么,好像连“我喜欢你”都是在她发问之下做的回答,也许是因为我从小丧失了爱人的能力,我的父母从来就没有向我表示过他们爱我,所有童年的回忆都充斥着父母吵架,以及父亲对我的不屑和谩骂。即使到了今天,我已年过半百,都很抗拒别人与我亲近,当然,保罗除外,他是唯一能让我放下盔甲的人。

我好像又看到光了,是在隧道尽头的光束,可为什么我总走不出这漫长黑夜般茫茫的隧道。

不行,一个小时很快就要过去了,我不能让娜塔莎做我的主,可现在我好像已经无法睁开眼睛,无法摆脱这梦魇。

小倩,你在哪里?在我们共同生活了十五年之后,在我们好像已经互相厌倦和憎恨对方之后,我明明是想要摆脱你,可为什么现在要去找寻你?难道这是一种本能?

我忽然感觉手疼,低头好像看到了牙印,哦,想起来了,那是你生保罗难产,生了三天三夜,人几近死去,实在疼得不行,在我手上留下的牙印。

身上怎么忽然多了个毯子,好像是我晚上累了在沙发上睡着了,你放在身上的毯子,那张毯子一面是毛,一面是绒布,两面可以盖。

不,我闻到了,好多不同的香水向我涌来,呛,刺鼻,我皱起了鼻子,这哪里是香水,这分明是臭水,小倩她特别爱收集香水,每次我都嘲笑她,只有体臭的人,才要擦香水。她怎么不理我了,生气了吗?她以前不喜欢生气,为什么现在这么容易生气?


4

娜塔莎医生的声音很轻,好像是从远处飘来:“C罗,最后还有三分钟,原来我们很想帮你直接进入下一个合成的环节,但是你的意识数码总有小倩和保罗的代码出现,我们无法直接切断这个环节,所以,你还有三分钟可以反悔。”

180秒后,我要永远地同小倩和保罗告别吗?

二十年没有哭过的我,眼睛里竟全部是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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