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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石成出车祸了，”王小燕手里端着的锅啪嗒就掉在了地上。转身就往外跑，围裙没摘，门也没关，听不见身后邻居又说了啥。地上锅里熬的贴喜字用的浆糊喷了一地。
她跌跌撞撞的，疯了似的往医院里跑。一边跑一边心里埋怨对象石成，如果听她的不就没事儿了吗？其实二大爷那房梁等他俩结完婚再给他家拉也不迟。虽然兄弟石坤昨晚来了一趟，也没说非得今儿去拉不成。二大爷家又不急着用。半月后施工队来轮到他们家呢。
石成可不能再出事了，难道他还不够苦么？王小燕边跑，脑子里面像放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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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成1970年9.25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子里。石成的父亲石头先天性残疾，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失明看不见，在那个穷的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里，好人家的男人都说不上媳妇，何况一只眼睛的石头？
那天石头背着粪筐。一大早去田野里捡粪的时候，马路边上发现了一个女人，蓬头垢面的奄奄一息。虽然石头也害怕，可是还是大着胆子用手在人的鼻下试了试还有气，就把粪筐拿下来。把女人背回家，先给了些温水，女人幽幽的醒了，石头用一只眼仔细的看了看，这女人脸色蜡黄，瘦的颧骨看着很高。女人醒了的第一句话就问“大哥有口吃的吗？”石头明白了，她是饿晕了。
石头赶紧从饭锅里盛一碗早晨剩的红薯饭递给她。女人像是几辈子没吃东西，几口就喝完了。喝两碗酒以后，女人不好意思地擦擦嘴角笑了。她告诉石头，她来山东省广饶县，庄稼连着三年不收，乡亲们都逃荒去了，她一路讨饭讨到这儿实在饿的走不动了。就晕倒了。
女人瘦巴巴的，有一米五这么高。五官倒是没有那么难看。往后，女人没有要走，石头也没赶她走。38岁的石头嘴里不说，心里想媳妇多少年了他自己知道。就这样石头走了桃花运白捡了个媳妇。
3
两年之后就生下了石成。石成出生那天下大雨，村里的接生婆看见石成先下来脚之后，脑袋怎么也生不下来。吓哭了，结结巴巴的说“如果孩子再下不来，大人孩子都不保，”折腾一天一夜，孩子生下来了，女人也大出血死了。
可怜的石成生下来就没娘，没了娘的孩子可怜。石头抱着儿子石成挨家挨户讨奶喝。他知道谁家生了娃，就上门讨。不顾人家的白眼。就这样一边讨奶喝，一边掺着喂红薯糊糊。石成渐渐地也健康长着，虽然日子还是艰难，石头有了儿子石成，就有了奔头，石成有石头疼，也是幸福的开心宝宝。
12岁这一年。石头的爹给邻村亲戚家干完活儿喝了点酒，跌跌撞撞地往回走的时候从桥上掉了下去，其实桥底下的水不深，站到桥墩的最深处也就没过腰，可是恰恰石头就掉在最深的地方。又喝了酒，天黑了，周围又没人发现，石头死了。石成一夜之间成了没妈没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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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活着的时候，太疼儿子，都没有让石成下过田，12岁的石成什么也不会干。可是这孩子懂事，知道没爹疼了，家里的活要自己干。
所以每天天不亮石成就到田里去干活，庄稼种的歪歪扭扭，还是种上了，家里两只羊，他也养的挺好。就是吃的做不好，家家吃的煎饼，他是不会摊，只能天天吃窝头，蒸不熟也是常有的事。石头刚走的那两年，石成没少受苦。
好在身体还算结实，没生过病，如今地里的活也都跟大伙学会了。家里的家务活干的也有模有样的，除了不会摊煎饼，其它的饭菜也都会做。
十四岁的的石成，心眼好，很善良，身高一米七多了，春耕，秋收的时候，村里几位孤寡老人，家里担水，田里庄稼都是石成帮忙。这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谁见了都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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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队照顾石成，从他十七八岁就跟着村里的唯一一台拖拉机驾驶员老许跟车，装卸货，石成勤快，重活累活，基本不用老许干，所以没多长时间，石成就能开着拖拉机自己拉货了。最近老许身体不好，干不了了，大队就把拖拉机承包给了石成，石成别提多高兴了，他除了在外边拉沙石挣钱外，村里谁家有活找他，他都会去给人干，村里谁给他钱他也没要过一分。
转眼，石成长到21岁，村里领导干部说，“石成这个孩子不容易，没爹没妈的，咱们大队给他出一部分钱，村里捐点款，给这孩子盖三间房，也好让他早娶上个媳妇，也好让他爹石头早闭了眼。”两个月后，石成的新房子就盖起来了。
三间瓦房盖起来后，来给石成说媳妇的还真不少。别看石成他爹眼睛残疾，可人长得高大是个好壮汉，只是这辈子眼睛残了。石成这小子随了他爹。长的个高，皮肤还随他娘白净。大眼睛双眼皮。人又勤快善良。除了没爹妈，即懂事，能吃苦，村里人都夸这是个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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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好几个媒婆来给石成说媳妇，石成谁都没有答应。其实，石成心里早就有了喜欢的人了，村东头的王小燕，人长得水灵，脾气温柔，家里的缝缝补补的活，都是小燕给石成干的。如今房盖完了，石成拜托村长去小燕家提亲，小燕的寡居老娘也答应了。这不春上订了婚，接着把结婚日子就定在了十月一号国庆节。
眼看国庆节马上就来到了，石成和小燕这几天忙活着开始买家具，今天早上石成刚起来，小燕就过来了，小燕说：“石成，这两天你先别出去干活了，咱们把家收拾一下。”没想到石成说，“我都和石坤说好了，今儿去给他家拉房梁。拉完这趟活，我就停了，咱们结完婚，再干。”听石成说完，小燕没好意思的硬让石成不去。哪里想到偏偏就是最后一次出事了呢？
王小燕赶到医院，找到急诊室进屋后就看见，两位医生正在一边一个双手拉着白布把石成的脸盖上。
小燕疯了似的一声声的喊石成，可是石成再也不会醒来了。小燕强忍着悲痛让自己冷静下来，让人松开她，她说要最后好好看看石成。小燕揭开白布还是石成那张憨厚的脸，只是脸色苍白，她用手抚摸着石成的脸，石成的头，突然她的手抖了一下，石成的头顶上有个拳头大的窟窿。脑袋上这么大的洞，还不死？她又看了看其他的地方一点没伤。脑袋上的洞要了石成的命。小燕越想越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盯着一个人欺负呢？
出生就没娘，12岁没爹的石成，命还这么短呢？老天爷连这么苦命的石成也要收了去？
7
这时候，二大爷家的儿子石坤走过来跪倒在石成的的床前，哭的拉不起来。小燕这才知道，出事时，石坤和石成一起都在车上的。石坤说石成是为了救他才死的。
原来石成和石坤拉上一车的木头往回走，经过一个大下坡，不知道什么原因，拖拉机的刹车失灵根本刹不住车。石成紧攥着方向盘看着前方，任凭车子快速的往下冲，可是这个下坡太长了，足足有好几公里。再往前走。就是山崖石成此刻很清醒。控制不住，他会和石坤连同拖拉机一起滚下山崖。
石成嘴里说着“石坤别怕，有哥呢，”石成撒开方向盘上的一只手，趁石坤惊慌失措的时候，右手用尽全力一把，就把坐在自己右边的弟弟石坤推了下去。石坤打了几个滚，人便被马路牙子上挡住了。
再看石成开的拖拉机像一头猛兽，直线冲下去了。石坤爬起来，眼看着石成此时猛地一打方向对着悬崖上一棵百年的大松树就撞了过去。当石坤跑下去，喊了路人救命的时候，看见石成流的血，已经把他身子底下的土染透了。
石成死了，三个月之后，石坤要娶王小燕。在她和石成准备的新房里结婚。
村里没人不骂王小燕没良心，石成尸骨未寒，她就要结婚，还是和一起出事故的兄弟结婚。
石成死了之后，石坤天天去帮助小燕家干活，他一直觉得对石成有愧。尽管小燕也知道车祸原因不在石坤。可小燕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得给石成留下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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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的那天晚上，石坤喝多了，躺在婚床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小燕看着自己和石城的婚房泪流满面，夜深了，小燕刚坐到床沿上，也准备躺下。他忽然听见石坤嘴里在喊：“石成，石成，”猛地朝外翻了个身又睡了，她弯腰把床沿上的被子拉了拉。
没想到石坤又开始喊“石成，石成哥，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让你死。”小燕的心一下子揪起来了，她睁大眼睛看着石坤，看看石坤还能说什么，“石成，我也喜欢小燕。”直到天亮石成再也没说什么。
警车把石坤带走了，两天之后，他把害死石成的犯罪经过都说了，那天，在石坤他爹和石成在屋里喝了一杯茶的功夫。石坤把石成的拖拉机手刹，动了手脚。他早就想好了，如果石成不救他，他在车下坡的瞬间自己跳车，滚到路边，顶多擦伤，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也自己跟自己赌了一把，凭他对石成的了解，或者以石成的为人来看，石成肯定会想办法救他。结果是，他真赢了石成，却输了生命！
清明节，天晴，风暖。河边的柳枝上星星点点的支棱着鹅黄色小嫩芽。年轻的女人拉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站在墓碑前，香烟袅袅飘浮，生命绽放的季节来了，我想天堂里的石成一定能看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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