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蘭》爭議背後,好萊塢女性銀幕形象的百年變遷

“沒了愛情線,這個花木蘭越發強大了。”

日前,將於3月27日在北美公映的迪士尼最新真人電影《花木蘭》放出了一批新的物料,在評價相關物料及這一版《花木蘭》時,《中國青年報》便把上述這句話選做了文章標題——這也是外界對於這版《花木蘭》最直觀的印象之一。

自去年公佈選角以來,除了劉亦菲等的扮相和中國元素,迪士尼首部PG-13影片、不一樣的“公主”詮釋等,也都讓該影片在全球範圍內話題性十足。而雖然目前該片在內上映的時間還沒確定,但此前Sir電影影迷社群的調查則顯示,《花木蘭》是今年內地觀眾期待值最高的進口片(點此閱讀:電影院真的做好復工準備了嗎?)。

不過在期待之外,近期傳出的影片本身的改動,也讓這部話題影片多了些爭議。據外媒報道,新版《花木蘭》中,並沒有出現當年動畫版《花木蘭》的男主角、木蘭的上級李翔。李翔的形象被分到了兩個新角色身上:甄子丹飾演的唐將軍(如同木蘭的師父)和安柚鑫飾演的陳宏輝(跟木蘭同級的士兵)。

《花木蘭》爭議背後,好萊塢女性銀幕形象的百年變遷

《花木蘭》對感情線做出了調整

這樣的改動引發了眾多影迷的強烈不滿,認為這是對於這個故事的極大破壞。而製作人Jason Reed在解釋這一改動時則透露:“在如今好萊塢的Me Too風潮下,讓一個指揮官同時擔任戀人的角色,會讓人很不舒服,我們認為這樣的內容不合適。”

這其實已經不是迪士尼第一次在女性人物的塑造上,強調類似的“態度”與主張了。在去年上映的另一部迪士尼真人公主電影中,《阿拉丁》的茉莉公主不再只希望嫁給愛的人,而是更高唱《Speechless》,希望打破禁錮、成為一國之君。

實際上,隨著以“Me Too”為代表的女性運動在好萊塢不斷鋪開,近年來好萊塢湧現出了包括《三塊廣告牌》《伯德小姐》《寵兒》《一個明星的誕生》《朱迪》在內,諸多優秀的女性視角電影,此外《驚奇隊長》《黑寡婦》等女性英雄也開始成為銀幕熱門。

雖然其中有一些創作和變化,常常會引發一些爭議,也曾經被質疑是“矯枉過正”,但是從更宏觀的層面來說,現如今好萊塢的銀幕視角確實在變得更加多元,女性形象早就不再單一化、功能化——這無論是對於電影的發展,還是觀眾的選擇來說,都是一個向好的信號。

今天是三八婦女節,藉此機會獨訊頭條自媒體平臺(www.duxuntoutiao.cn)做了這期特別策劃,將為大家盤一盤好萊塢近百年時間裡女性人物形象的變遷和背後的產業變革、思潮,以及無數優秀的電影人為了“銀幕話語權平等”,所做出的貢獻。

好萊塢100年女性形象發展史

20世紀30年代,好萊塢電影迎來了一個飛速發展期。

雖然在電影工業化的初始階段,已經有大量女性成為炙手可熱的大明星,但當時美國社會仍舊是男性主導著整個文化體系,因此直到60年代,好萊塢電影中的女性還都常常是處於“被忽略”的狀態:影片中的女性形象往往是“花瓶”或是男性視角下的某類角色,她們金髮碧眼、婀娜多姿、服飾優美,展現出女性外表上最迷人的一面,但有時卻也缺少自我精神和人格上的獨立。

這種特質,主要體現在人物感情裡。1939年的《亂世佳人》中,斯嘉麗用一句“Tomorrow is another day”激勵了無數人,但實際上斯嘉麗並沒有真正掌控自己命運的權利:最初,斯嘉麗深愛艾希禮,可艾希禮卻選擇梅蘭妮,斯嘉麗賭氣嫁給梅蘭妮的弟弟查爾斯;查爾斯死後,斯嘉麗又因為要保護家園,為了錢和第二任丈夫結婚;她的第三任丈夫白瑞德,也更多的扮演的是一種“拯救者”的角色。

這種社會文化,在2004年問世的、由妮可•基德曼主演的《複製嬌妻》裡被展現得淋漓盡致:富人社區的太太們,在被“程序改造”過後,每一位都高挑纖細、穿著保守、溫順美麗,一切以丈夫為準,卻唯獨缺少了自我意志,這也被認為是當時男性想象中的女性符號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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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製嬌妻》

正是在這樣的社會語境下,上世紀30年代到60年代,電影中角色的性別比例存在嚴重的失衡。即使是在很多像《亂世佳人》這樣以女性角色為主人公的電影,男性角色的比重、戲份也有遠遠高於女性。女性群體的銀幕形象,在這一時期的好萊塢電影中被大量地削弱。

在這背後,是當時社會環境下,女性電影創作者的“被迫失語“。美國導演協會曾公佈了他們所進行的一項研究結果:他們調查了1939年到1979年所拍攝7000部電影的導演情況,其中參與執導的女性導演只有14人,獨立執導的女性導演只有7人。而在編劇等其他環節,女性參與的比重同樣有限。

此外,《美國電影中女性形象塑造的轉變》一文也指出,彼時美國電影審查制度受到宗教思想的影響,電影中的女性被嚴格限定在傳統的價值體系之內,以此為社會樹立正面的女性形象。女性只被強調視覺和情色感染力。她們身穿性感的晚禮服,腳穿水晶高跟鞋子,在柔和的光影下像瓷娃娃一般翩翩起舞,她們是嘉寶、是夢露,或者是胸部高聳的某位金髮美人。

這種現象直到60年代,才有所扭轉。

一方面,60年代是美國曆史上的改革年代,新左派運動等社會運動風起雲湧,這也激發了女性內心對平等和自由的嚮往。很多人認識到女性被限制在家庭這個私人領域內、被排斥進入公共領域,從而造成了女性社會地位的低下,便因而積極地爭取婦女在公共領域內全方面的權利。

另一方面,從1960年前後開始,許多好萊塢公司開始無視此前對創作限制頗多的《海斯法典》,強行發行了包括《典當商》《靈慾春宵》《七年之癢》在內的諸多“違禁影片”,而美國的電影分級制度也於1968年出臺,這些變化都間接促成了好萊塢女性銀幕形象的變化與解放。

《邦妮與克萊德》的問世,便被很多人視作好萊塢女性銀幕形象扭轉的重要標誌。這部於1967年上映的電影,是好萊塢犯罪和公路題材的里程碑作品,片中的邦妮因自身渴望冒險,甚至投選擇搶銀行的來“尋找自我”,也塑造了一個反模式化的銀幕形象。多年之後,美國rap之神埃米納姆便在自己的一首歌裡唱到:“如果我有個女兒,我就管她叫邦妮”。

《花木蘭》爭議背後,好萊塢女性銀幕形象的百年變遷

邦妮

在這波創作思潮的影響下,從70年代末期至90年代初的十多年間,美國影壇興起一股女性主義電影風,出現多部女性主義電影,這些電影關注女性在現實社會的生存狀態,將視角更多地投向女性的內心世界和多元且立體的人物形象。

1991年問世的《末路狂花》便是其中的代表之作。該片用浪漫主義的手法,講述了兩個女性由家庭主婦蛻變成“女戰士”的故事。她們努力擺脫平淡主婦生活,脫掉了圍裙和性感長裙、穿上了牛仔襯衫,向被壓迫發出反抗、開啟亡命之旅,被奉為女性主義經典影片。

《花木蘭》爭議背後,好萊塢女性銀幕形象的百年變遷

《末路狂花》劇照

而從90年代末期到如今,隨著經濟發展和文化的進一步開放,好萊塢影片中出現了越來越多更加多元的女性形象。尤其是2008年經濟危機之後,美國的經濟形態以及經濟形勢發生了巨大變革,從製造型經濟轉向服務型經濟,《經濟危機後好萊塢電影女性形象的轉變》一文認為,這使得女性的社會經濟地位進一步提升,進而推動了更多元女性、更獨立女性銀幕形象的誕生。

一直喜歡塑造獨立的女性形象的詹姆斯•卡梅隆,在《阿麗塔:戰鬥天使》中便刻畫出“阿麗塔”這一顛覆了好萊塢科幻片中男性英雄拯救世界的刻板印象的人物。《阿麗塔》給人以清新、剛健的感覺,正如阿麗塔的一句經典臺詞:“(下面的)世界很殘酷,你想做,就必須全力以赴”一樣,卡梅隆也曾表示這是他對現實生活中女性身上的某些魅力的再現。

不過即便是在21世紀,女性權利和女性的銀幕形象已經獲得了長足的進步,但真正的“平等”還是需要長期努力的方向。艾瑪·沃森就曾在紀錄片中坦言自己的苦惱:“我覺得我會比男生更多被置於顯微鏡下審視,僅僅因為我是女孩子,不論我吃什麼、穿什麼、去哪上學。我覺得公眾在各種意義上,總是對女性更苛刻。”而她的這種困擾,在片場也仍然存在。

“女性不再只是被保護的人”

關於文藝創作中的女性形象,美國女科幻作家喬安娜•露絲曾寫道:“科幻中有許多女性形象,但沒有一個真正的女人。”

而科幻片、奇幻片作為好萊塢最為重要的電影類型之一,在這一問題上也曾屢屢受到質疑:從最早的《金剛》等開始,相較於上天入地、英勇無比的男性超級英雄角色,很長一段時間以來,好萊塢科幻和奇幻大片中的女性或是輔助男主角完成目標,如“諜女郎”、“邦女郎”這樣依的功能性角色;或是蛇蠍心腸的大反派,例如“毒藤女”。比起關注她們的能力和性格,觀眾們似乎更關心她們的身材和外貌。

1974年,華納參與出品了一部《神奇女俠》的電視電影,不過總體的評價遠不如同期的《超人》系列和此後的《蝙蝠俠》系列,因此華納便也沒有執著於繼續開發該系列。直到2004年華納才又一次將目光聚焦在了女性英雄上,推出了《貓女》——只不過該作的評價同樣不盡如人意。

《花木蘭》爭議背後,好萊塢女性銀幕形象的百年變遷

1974年的《神奇女俠》

不過在進入21世紀後,受到好萊塢整體女性銀幕形象的變化影響,好萊塢科幻電影還是發生了鉅變。而如果要為科幻片中女性形象的“顛覆”找一個源頭,2001年和2002年的兩部遊改電影——《古墓麗影》和《生化危機》,或許算得上是比較“權威”的開始。

兩部電影均改編自同名科幻類冒險遊戲,其中《生化危機》系列被譽為是有史以來影響力最大的喪屍類系列電影之一,《古墓麗影》則是彼時影史上女主角動作戲最多的影片。兩部影片問世後,米拉·喬沃維奇因扮演愛麗絲而成為了美國最受歡迎的動作女星,安吉麗娜·朱莉則也因貢獻了顛覆性的表演而被很多人所盛讚——更重要的是,她們向人們展示了女性在科幻片裡擔任救世主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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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墓麗影》

在這兩部影片的助推下,好萊塢科幻片、奇幻片裡的女性形象有了較大的扭轉,不再是單一的“被拯救者”,而是也開始承擔著“拯救世界”的重任。

最典型的變化,還是發生在超英電影裡。

2010年之前,多數超英電影裡的女主角都還是金髮碧眼的弱勢形象,但從《鋼鐵俠2》開始,便陸續出現了性格鮮明的特工“黑寡婦”、在《鋼鐵俠3》當中“英雄女救男”的“小辣椒”。其中黑寡婦更是作為漫威的人氣角色,在整個《復仇者聯盟》系列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包括《復仇者聯盟4》裡以犧牲踐行了自己的信念,更是成為該片最受關注的情節之一。

越來越鮮明的女性英雄形象,得到了很多觀眾的認可,因此片廠也願意下功夫來打磨聚焦於女性英雄的作品——《神奇女俠》和《驚奇隊長》兩部女英雄片,均是目前為止DC和漫威表現靠前的兩大單人電影,而這兩部片子也都直截了當地表達了女性獨立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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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的《神奇女俠》

飾演神奇女俠的蓋爾·加朵,曾多次在採訪中強調女性力量——“我每天早上起床的時候我就告訴我自己,你知道嗎,你改變了世界,一點點關於文化上的交流,你已經成為了一個使節!”她在補拍《神奇女俠》的一些鏡頭時,已經懷有五個月的身孕。

而驚奇隊長的扮演者呢布麗·拉爾森在電影上映前曾說 :“不在乎白人男性對這部影片的評價,我在乎的是女性觀眾和少數族裔女性對影片的評價。”雖然該片在映前因為其扮相而飽受質疑,但上映後還是在全球狂攬11億美元的票房,是目前票房最高的女性超級英雄電影。

《神奇女俠》和《驚奇隊長》在商業上的巨大成功,促使好萊塢加緊製作了更多的女性超級英雄電影,如《黑寡婦》《神奇女俠1984》;同時《雷神4》傳出消息,將由娜塔莉·波特曼飾演的女雷神接管“雷神之錘”;另據外媒Deadline報道,華納目前正在開發一部“扎塔娜”的單人電影,也就是“黑暗正義聯盟”的常駐成員、一位女魔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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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五部女性視角的大片

科幻片、奇幻片之外,好萊塢另一大女性形象變化較大的影片類型則是動畫電影。

早期的迪士尼公主動畫中,女性的造型柔弱纖細。以《白雪公主》為例,白雪公主的五官柔和小巧,膚色白皙。當她吃下毒蘋果後,陷入昏迷的造型,讓異性產生極大的保護欲。“等待美好的愛情”、“被白馬王子所拯救”,是早期好萊塢動畫電影中女性形象的標準設定。

不論是白雪公主,還是灰姑娘,亦或是睡美人,她們都美麗、單純、善良、面對困難無力反抗、被動的期盼著愛情的降臨。在《無敵破壞王2》裡,當雲妮洛普闖入14位公主的房間時,被盤問到“是不是每個人都覺得你的難題,都是靠男人解決的”,當雲妮洛普回答了“是”後,便立刻被確認了公主身份。

由於動畫電影,面向的主要是有小孩的家庭受眾,因此這樣一種表達,也被視作是一種社會教育理念的縮影:女孩子應該溫文爾雅、應該是被保護的那一方。但隨著社會中女性的自我意識覺醒,這樣一種教育理念其實也在瓦解,

越來越多人相信女孩子應該是自信勇敢、追求獨立、嚮往自由。

而這種變化很快便在動畫裡有了映射。《勇敢傳說》中的女主人公梅莉達公主,為了反抗古老傳統和包辦婚姻,公然提出和前來徵婚的人進行比試;《馴龍高手》中維京女戰士亞絲翠,矯勇善戰、洋溢著熱情與活力。《瘋狂原始人》中女主角小伊,活潑、叛逆,對未知事物充滿強烈好奇……

而變革最為徹底的是《冰雪奇緣》,該系列打破了傳統的“王子與公主”的故事設定,主要展現了艾莎公主和安娜公主之間的姐妹情。而另外一部爆款動畫電影《瘋狂動物城》,則被認為是包含了關於性別、種族問題等的隱喻,而其中的朱迪警官作為一名弱勢種族的女性,則在諸多偏見中證明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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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奇緣》

作為目前好萊塢在全球範圍內影響最廣的科幻片和動畫片,近年來越來越多電影當中,女性的形象都在扭轉,女性都不再僅僅只是被保護的對象,而是能夠和男性站在同樣的戰場上去捍衛自己的權利。而無論這是出於創作思潮的改變,還是如果一些人質疑的那樣是“為了市場”,但至少說明了一件事:這樣的理念正在被各個市場的觀眾認可和接納。

真正的平等,還在路上

而在獨訊頭條自媒體平臺(www.duxuntoutiao.cn)看來,相較於故事完全架空的科幻片和動畫片,更能夠體現出女性銀幕形象變化的,其實是以很多愛情電影為代表的劇情片。劇情片對女性形象的塑造,是與其商品屬性緊密掛鉤的,因此更加能夠反映現實中女性地位的變化和外界的認知。

20世紀女性作家弗吉尼亞·伍爾夫在《一間自己的屋子》中寫道:“大多數女人完全沒有個性。”這是當時創作者對於彼時女性的印象,而這種現實印象反映到愛情電影裡,也使得部分女性角色被質疑面目模糊,常常在愛情關係中顯得軟弱而又猶豫。

但在進入21世紀後,婚戀思潮迎來了極大的變化。傳統的中產階級大家庭已經不再具有吸引力。根據美國人口調查局提供的數據(2013年),大約有一億美國人未婚,接近成年人口的一半。女性在婚戀中越發強調和追求平等自由,也帶來了愛情電影在創作上的改變。

2010年上映的愛情影片《愛情與靈藥》,瑪姬與醫藥銷售代表傑米原本只是性伴侶,但當傑米表示自己愛上瑪姬時,瑪姬卻強硬拒絕了傑米的示愛。即使瑪姬的帕金森症將越來越嚴重,後半生將生活無法自理,她也沒有因為需要一個照顧自己的人而選擇接受傑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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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與靈藥》

這種創作理念也使得“灰姑娘”式故事有了新的闡釋。“龍媽”艾米莉亞•克拉克在其主演的愛情片《去年聖誕》中,扮演一個平凡的商店店員,而男主甚至並不真實存在——他已經去世並把心臟捐獻給女主,因而女主能夠看到男主的“幻象”。該片的落腳點並不在愛情,主題始終圍繞在女主角自我的覺醒。

而這幾年奧斯卡上大熱的影片中,愛情片或者包含愛情元素的影片並未缺席。只是這些愛情片不再一味的強調愛情的美好,也沒有刻板的說教女性應該獨立自強、拋棄感情生活,而是重點闡述愛情關係的平等和人格的平等——

《愛樂之城》最後五分鐘平行蒙太奇的華彩片段,展現了男女主如果未曾分手會擁有怎樣的美好生活,但一曲爵士樂散,二人還是擁有了自己獨立的人生,並非依附於彼此;對比1994版《小婦人》,今年奧斯卡熱門、2019版《小婦人》多了更多現代化的語境。正如豆瓣熱門影評所說:曾經艾米的叛逆、自信與坦誠很難讓世俗接受,但如今年輕女性可以直接坦誠地表達自我,這樣的角色也越來越受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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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版《小婦人》

從夢露在《七年之癢》的單純金髮美人形象、奧黛麗•赫本在《蒂凡尼的早餐》的底層拜金女形象,到裴淳華在《消失的愛人》裡對艾米的反類型化詮釋,再到現如今各種重新解讀戀愛關係的電影,在這裡麵人們所看到的不僅僅是女性銀幕形象的變化,更是整個社會男女平等的映射。

而這種藉由愛情電影、關係所展現出來的女性形象不僅更加立體和豐滿,同時也表現出女性形象的塑造並不一定要靠大女主、女強人的形象來展現,更不是說男女必須彼此仇視、站在對立面上。創作者呈現男女之間更加平等的關係,告訴觀眾女性一個人也可以獨自精彩,才是女性形象真正的進步。

對比好萊塢,中國電影產業剛剛起步不過二十年左右的時間,在女性電影形象的缺失上還有許多值得改進的地方,很多時候熱門電影裡是沒比較鮮明的女性形象的。不過最近幾年,也不斷有一些女性電影開始湧現,如大膽表達女性慾望的《送我上青雲》、關注家庭和成長問題的《過春天》、聚焦未成年女性被性侵的《嘉年華》、反映職業女性生存困境的《找到你》等,在多元化女性形象上華語電影也在改變。

《花木蘭》爭議背後,好萊塢女性銀幕形象的百年變遷

《送我上青雲》

不過在這些進步的基礎上,人們必須意識到,想要進一步獲得健康、進步的女性形象,不僅僅需要銀幕前女演員的演繹,更應該推進電影產業和社會思潮的進步。不然如果好萊塢只是在銀幕上迎合市場,但在實際的工作環境裡,並沒有形成真正的平等,那麼一切還是鏡花水月。

目前,雖然女演員的境遇有所改善,但好萊塢的問題依然存在。最突出的問題是,大型投資的電影項目中,如今女性仍鮮有發言權,可以得到的機會也相對有限。譬如瑞茜•威瑟斯彭曾因年紀漸長後沒有合適的項目可以出演,選擇自己成為製片人製作項目,而此前獨訊頭條自媒體平臺(www.duxuntoutiao.cn)舉辦的行業沙龍里,也有不少中國的從業者表達過類似的看法(點此閱讀:性騷擾、應酬、家庭……女性成為製片人,要翻過多少“大山”?)。

此外,原本是為了平權的Me Too運動也在發展過程中出現了被異化的風險,因而曾被女權運動發源地法國的一些女性從業人員抵制,認為這是無差別攻擊的“獵巫行動”,反而加大了不同性別的工作人員之間合作的難度。

《花木蘭》爭議背後,好萊塢女性銀幕形象的百年變遷

新版《霹靂嬌娃》

而對於女性形象塑造的功利態度,更使得新版《霹靂嬌娃》備受批評——大Boss查理變成了躲在變聲器後的女性這一設定並不合理,該片把所有男性都刻畫成了無腦的反派男人,一味厭男只不過把傳統的男性女性形象進行了倒轉,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平權和進步。因此我們也必須認識到:經過百年的發展,以好萊塢為代表的影視創作正在向平權化發展,但真正的平等,其實還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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